雲晟很擔心自家草草,經歷這段感情後,性情會變得更極端。
還記得初識草草的時候,她還是七八歲的孩子。
雲虞一心修道,不擅長照顧人,經常閉關不出,許萱草像野草一樣生長著。
那時的她,套著大人衣裳,挎露小半截肩膀,面黃肌瘦,頭髮枯黃,整個像從荒地逃出來的小猴子。
她第一次撞見從外遊歷回來的雲晟,怯怯地躲在柱子後,黑白分明的眼一閃一閃打量他。
歸雲派只收十二歲以上的弟子,雲晟以為她不是門派中人,飛身過去揪住衣領,把她拎起來看。
“你是山下哪個村莊溜來的?”
雲晟粗聲粗氣一問,就被小孩子咬了口手腕,疼得他甩手丟開她。
孩子在地上滾了幾圈,靈活地翻起身來,撒腿鑽進密林裡。
雲晟以為她跑回家了,想不到沒過多久,又遇到她掛在樹枝摘野果。
“果然是個猴子。”雲晟很看不慣女孩子這麽野,把她從樹上抓下來,簡單粗暴地用繩子捆好,準備送回山下某個山莊去。
一個外門弟子湊巧路過,尷尬地跟雲晟解釋,這個髒兮兮的小家夥是師父收的內門弟子,已經在山上住好幾年了。
雲晟吃驚得瞪眼,他師兄極少收內門弟子,也從未收過這麽小的孩子,這委實太破例了。
她雖是內門弟子,連個名字都沒有,門派弟子都各顧各的修煉,無人有閑心去管一個小孩。
雲晟作為個糙漢子,只能耐下心照料她,找來幾件合身的衣裳,教她怎麽穿衣,再毛手毛腳地給她梳辮子。
折騰幾個來回,終於像個女娃子了。
雲晟接觸一段時間,看出她害怕跟生人親近,懷疑她獨身在門派曾被外門弟子欺負。
畢竟她是掌門目前唯一的內門弟子,很容易招人妒忌。
雲晟像老父親一樣,粗魯又蠻橫地照顧她,教她法術畫符,煮一鍋很難吃的羹湯,硬逼著她喝光,花了不少功夫,慢慢撬開她的心。
她除了師父和師叔之外,仍然不願挨近陌生人,在門派裡始終踽踽獨行。
也許是童年的陰影,會影響人的一生。
可當生人遇到危險,她會不顧一切地仗義執劍,在妖魔的血口下,拚死護住百姓安危。
雲晟時常回憶起,替她取名的那個春日。
他隨手摘下一朵黃燦燦的小花,插在她扎成雞窩的發髻裡。
“這花就是你的名字了。”
萱草,一種野蠻生長的花,漫山隨處可見。
卻向陽而生。
雲晟偶爾會胡思亂想,究竟怎樣的男人,會打動草草這顆外冷內熱的心?
直到白似瑾出現,他以為出現奇跡。
誰知……
許萱草進密室閉關前,眼眸沉靜如水,面對滿臉憂慮的雲晟,反倒安慰起他來:“師叔別擔心,也許無情道是最適合我的出路。”
雲晟哽咽道:“可你不想練,對麽?”
許萱草甩袖旋身,一步步踏進密室,遺留空落落的話。
“我不願再想他了。”
雲晟眼睜睜看著密室緊閉,抹了把老父親的淚,起身禦劍而行,朝臨安府的方向飛去。
“白蛇,這帳我跟你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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