崧花山林,黑雲壓頂欲摧山,眼看傾盆大雨。
青色巨蛇騰雲駕霧,飛馳山林原野之間。
這條蛇鱗片泛青,色如翡翠,粗碩蛇尾瘋狂遊擺,躲避身後的追捕。
一裡之外,許萱草禦劍飛行,疾速追擊逃竄的青蛇。
她雙手畫符,化出金光陣,像捕魚漁網,徹底堵住青蛇的出路。
青蛇扭擺蛇尾,意圖闖出金光陣,蛇身一碰到金光就疼得抽搐。
他齜牙咧嘴,揶揄道:“臭娘們,追了老子三天三夜,看上老子了?”
許萱草眉頭一皺,對他汙言穢語閉口不言。
這青蛇極可能是殘害臨安城六戶人家的凶手,今日她必須將其捉拿回去。
許萱草為歸雲派掌門首徒,法力高超,對付青蛇自不在話下。
不過蛇妖實在狡猾,害她尋了好久,廢了許多追蹤符,才把它從山洞裡揪出尾巴來。
青蛇怒目圓瞪:“你莫得意,等我哥來了,定要你生不如死!”
“你哥也是蛇妖?”
她勾唇一笑,
“那很好,一塊受死吧!”
“操……”
青蛇雖天賦極佳,道行只有五百年,實在比不上數千年的大妖。
更別提兄長,其法力深不可測,無人能看清修為深淺。
不久前,他偷偷喚雲雀向兄長通風報信,相信兄長很快會趕來救他。
要看金光越聚越攏,青蛇以肉身怒撞金光陣,將金光陣破了個洞,鱗片被燒得焦黑。
許萱草料不到他能闖出金光陣,馬上恢復冷靜,繼續畫出手符。
青蛇忽地一口鮮血,朝許萱草噴去。
許萱草措手不及,臉被濺上蛇血,雙目感到劇烈刺痛,慘叫一聲。
“哈哈哈哈!”
青蛇咯咯大笑,
“想不到吧,老子是條毒蛇。”
獠牙毒液是青蛇致命法寶。
他將毒液混進咬出的血液裡,就尋著機會把許萱草弄瞎。
許萱草捂著眼皮,雙目不能視物,不慎從飛劍跌落,直直朝山下跌去。
山下是層層樹葉,險險接住了她墜落的身子,滾球似的跌進松軟草團裡。
青蛇跟著飛下來,蛇尾盤著樹乾,欣賞她嬌嬌小小的身子蜷縮,碧綠道服沾著被樹枝劃傷的血痕,狼狽不堪。
鵝蛋臉煞白,已有垂死之相。
青蛇打量她:“正眼看你相貌,原來是嫩生生的,二八芳華的小丫頭。”
先前冷著一張臉,凌厲非常,掩蓋幾分俏麗。
這時虛弱下來,才發現是面頰嬰兒肥,嬌美動人的姑娘,額前濕發貼在臉上,頗有楚楚之色。
如今形勢反轉,青蛇得意忘形,吐著猩紅蛇信子道:“可惜啊可惜,中了我的蛇毒,大羅金仙都救不了你。不如我一口吞了你,消化了體內的金丹,增加我百年道行。”
青蛇長著血盆大口,正要一口咬下她頭顱,卻感到有無形屏障,擋著他無法接近其身。
“草他娘的,這是什麽道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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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萱草冷聲道:“師父在我身上下了禁咒,任何妖怪都挨不了我身。”
青蛇齜牙,痛罵一聲。
“算了,等你死透,這禁製也該解了,到時我再來吧。”
“呵,我待會再來給你收屍。”青蛇準備找些療傷的漿果,歡快擺著蛇尾,曳地離開。
嗡!嗡!嗡!
雷聲陣陣,沒多時,大雨漂泊而下。
許萱草孤身遺落雜草叢中,眼睛疼痛,滿身是傷,任由雨水衝刷身體,像生命力被洗滌乾淨。
她要死了麽?
好歹是歸雲派第一弟子,掌門師父最自豪的徒弟,竟以這般狼狽的姿態,默默無聞死在荒無人煙的山下。
不甘心……好不甘心……
還有好多好多事要做。她要除魔衛道,守護門派,繼承師父衣缽與志願。要陪師叔樹下對飲。
她在疼痛中翻滾,手指抓出草根裡的泥巴,心裡一遍遍的喊:我不想死!我不能死!
耳畔一聲歎息,輕輕飄飄,仿若從雲邊傳來。
“你,不想死嗎?”
那低音清朗,猶如玉石輕扣,顫著她堅硬部分。
自出生以來,她從未聽過,如此溫潤好聽的嗓音,如綿綿泉水,柔軟撫遍她身體痛楚。
聲線沉穩溫柔,彷彿只要她說出來,即刻滿足任何欲望。
是人是鬼,還是神仙?
求生欲望噴薄而出,她嘶聲道:“我……想活下來……”
雙手胡亂摸索,無意攥緊那人手指,觸感冰寒。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