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蔚藍低頭看著手指上套著的戒指,比起上一次跟開玩笑一般地訂婚, 這一次, 即便手指上套著的這枚戒指是那樣簡單,心底還是溢出來的滿足和幸福。
秦陸焯雖然開著車, 眼角餘光却瞄到她的小動作。
見她垂著頭,一直在摸手指上的戒指, 忍不住開口問道︰「喜歡嗎?」
「喜歡。」
蔚藍撫摸著戒指,特別簡單的款式, 但是是秦陸焯親手製作的,就連內圈刻著的名字首字母, 都是他自己親自刻上去的。
她有點兒不敢相信地抬起手掌,「真的是你自己做的?」
秦陸焯見她這麼問, 略有些哭笑不得, 「難不成我還騙你?」
蔚藍低聲,略感慨道︰「你好像什麼事情都能搞定。」
剛才求婚場景,此刻還在她腦海中回蕩。雖然只有他們兩個人, 可是她是那樣滿足。因為這個人, 站在她面前的這個人, 知道她想要什麼,也並不會覺得她所做的事情, 是沒有意義的。
他願意爲她的夢想付出。
當初在越南,明知道有危險, 他還是義無反顧的出現。或許在那時候開始, 她就認定了, 他是她的一生一世。
在等紅燈的路口時,秦陸焯伸手牽著她的手掌,笑了下,解釋道︰「時間太緊了,只能先給你一枚素戒指。」
蔚藍睜大眼睛,「還有別的?」
「哪個姑娘被求婚還沒個鑽戒,別人有的,我的蔚藍怎麽能沒有。」
我的蔚藍……
當她的名字被他以這種方式念出來的時候,蔚藍微微抿嘴,臉上閃過一絲羞意。
她的秦陸焯,他的蔚藍。
從此以後,她和他的名字,就要被這麼連在一起。
蔚藍倒是對於鑽戒這種東西,沒太多的追求。或許是物質她總是能輕易就得到滿足,所以這些在別人看來,必須要有的東西,對她來說,反而是可有可無。
倒是秦陸焯成立的藍&陸基金會,她沒想到他會有這個想法。
等車子在她家門前停下,秦陸焯朝裡面看了一眼,上次是停在大門外面,這次不錯,能看見蔚家的別墅。
蔚藍指了指旁邊,「這,就是我家。」
秦陸焯靠近她,蔚藍能感覺到他溫熱的氣息越來越靠近,她慢慢往後倒,眼眸微垂,嚓一聲輕響,是安全帶被解開的聲音。
她抬眼,就看見近在咫尺的男人,略壞的笑容。
捉弄她。
蔚藍有些惱意,正要抬手將他推開。結果她手臂剛抬起來,秦陸焯整個人已經壓了過來,他的唇毫不猶豫地壓在她的唇瓣上,長舌直驅而入,他的手掌輕輕地按著她的肩膀。
車厢裡本來就開著暖氣,此時,她的呼吸像是被他全部吸走。
她輕喘著,臉頰從微微發燙,逐漸升溫。
因為處在太過靜謐的空間,兩人的一點點兒動靜,都被無限擴散回響著。唇舌交纏時的聲響,他的長舌勾著她唇瓣時的輕軟,還有他慢慢往下撫摸著的手臂。
車窗緊閉著,任外面風聲漸起,如今這一刻,她只能感受到他。
直到砰地一聲響聲,蔚藍被嚇得睜開眼睛,下意識地推開秦陸焯,然後往旁邊看過去。這一連串的動作,倒是像偷偷早戀,被發現的高中生。
秦陸焯被她推開後,也是低頭一笑。
剛要說話,就見蔚藍已經伸手捂著他的嘴,低聲說︰「噓,別動。」
他順著剛才發出聲音的地方,這才發現,竟是兩個熟人。
不是別人,正是蔚然和傅之衡夫妻兩個。
他們應該是剛從蔚家走出來,只是剛才出來的時候,撞到了大門,這才發出劇響。不過這會兒蔚然正在往前走,傅之衡一直擋在她的面前,似乎在跟她解釋什麽。
因爲天色已黑,雖然有路燈,但是隔著車窗又離的不算近,他們也只能看到蔚然的動作。
似乎不太想聽到傅之衡的解釋。
就在兩人糾纏了一段時間,傅之衡似乎真的急了。
他攔在蔚然的面前,然後雙手强勢捧著蔚然的臉,不管不顧地親了上去。
蔚藍發出一聲輕呼,大概也是沒想到傅之衡會這麽强勢。作爲親妹妹,她還算了解姐姐夫妻兩人的相處方式,從來都是蔚然强勢又占據主動。
此時,蔚然估計也沒想到,正要掙扎。
但是傅之衡狠狠地抱著她,不管不顧地吻著她的唇,一分鐘過去,蔚然的掙扎明顯軟了下來。
隨後三分鐘過去,蔚家大門口的兩人像是進入了忘我的地步。
蔚藍轉過頭,見秦陸焯還在看,就是伸手將他的腦袋掰了過來,「不許再看了。」
秦陸焯一笑,不在意地說︰「你還真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剛才明明是你先看的。」
「那現在我不看了,你也不許看。」
蔚藍不自然地說道。
雖然那是自己的親姐姐和親姐夫,但是看到兩人這麽親熱,心底還是有些不自然。
秦陸焯點頭,笑道︰「那行,咱們就在這裡等著他們結束。」
……
兩人還真的乖乖地坐在車子裡面,也幸虧秦陸焯剛才將車停在陰影處,所以這會兒蔚然和傅之衡都沒發現他們。
要不然大家都挺尷尬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蔚藍轉頭,想看看後面的情况。
誰知她還沒轉頭,下巴就被身邊的男人扣住,他霸道地說︰「不許往後看。」
蔚藍︰「……」
於是她無奈道︰「我總不能在這裡坐一晚上吧。」
「沒事,我陪著你坐一晚上。」秦陸焯挺貼心地說道。
蔚藍瞪他,好在在她再次開口之前,男人鬆開自己的手掌。她轉頭看過去,可是大門口哪裡還有人,早就空空如也。
於是,蔚藍詫异地問道︰「他們離開了。」
「早就走了。」
估計還發現了他的車,秦陸焯不甚在意地說道。
因爲臨走的時候,傅之衡朝他的車瞧了好幾眼。秦陸焯還挺自然的,畢竟是他的車子先停在這裡的,說起來他們也不是偷看。
蔚藍還是鬆了一口氣。
她伸手推開車門,說道︰「我該回家了,你也早點兒回去休息吧。」
秦陸焯點點頭,不過還是推門下車,等兩人也站在蔚藍家門口的時候,秦陸焯剛要低頭給她一個告別吻,誰知蔚藍却往後一退,還朝左右張望了一眼。
「他們早就進去了。」
秦陸焯見她這幅模樣,好笑地說道。
他伸手將她攬進懷中,揉了揉她的後背,柔聲說道︰「等下次再過來,我就能光明正大的踏進去了吧。」
這兩次他都只是把蔚藍送到家門口,就離開了。
不過好在,下一次,他就能踏進去了。
蔚藍靠在他懷中,他穿著的灰色長款大衣,質地柔軟,臉頰在上面蹭著,那樣溫暖又柔和,竟是一時叫人不想離開。
兩人在門口抱了一會,蔚藍終於依依不捨地從他懷中抬起頭。
她說︰「早點兒回去休息吧。」
秦陸焯點頭,「嗯,明天見。」
蔚藍微楞,正想著他們約好明天見面了嗎?就見秦陸焯略危險地望著她,在察覺她臉上的疑惑後,低聲問道︰「你不會已經忘記,明天有什麽事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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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這麽說了,蔚藍哪裡敢說她剛才真的一時沒想起來。
秦陸焯伸手在她腦門上輕彈了一下,「記住,明天我就要親自上門提親了。」
提親。
這兩個字聽起來,還真是新鮮。
於是兩人在門口又膩歪了一會,秦陸焯這才上車離開。
蔚藍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車慢慢啓動,最後逐漸消失在夜幕之中,這才轉身進了家裡。此時別墅前亮著兩盞大燈,一直照亮到走廊下。
她推門進去的時候,就聽到裡面有說話的聲音。
蔚藍換了鞋子,到了客廳,「我回來了。」
嚴楓正坐在客廳裡,她今天特地給蔚然打了電話,本來只是想讓她明天帶著傅之衡回來一趟。畢竟秦陸焯父母要過來,按照禮數,他們全家應該都在。
誰知,蔚然今天晚上就回來了。
而且她回來沒多久之後,傅之衡也跟過來。
作爲母親,嚴楓自然樂得看見他們夫妻形影不離的模樣,這總比之前半年都見不著幾回面要强上許久。
所以就算瞧出兩人之間氣氛有點兒彆扭,嚴楓也當沒看見。
反正小夫妻之間的事情,她作爲長輩,若是干預太多,反而不好。
倒是蔚藍回來之後,嚴楓把她叫住,說道︰「明天的菜單我叫人擬了一份,你過來看看,你知道他父母有什麽忌口的嗎?」
蔚藍走到沙發旁邊,就看見嚴楓手上有個冊子。
她眨了眨眼睛,有點兒不敢置信地問;「這麼隆重?」
這話說的,連一旁的蔚然都忍不住伸手戳了下她的腦袋,說道︰「你傻不傻啊,媽媽這麽重視,還不是爲了你。」
嚴楓見蔚然這麽說,當即皺眉道︰「不許這麽說你妹,她都多大了。」
蔚然哼了一聲,雙手抱在胸前,往後面的沙發上一靠,「偏心。」
蔚藍無奈地扶額,說道︰「我知道媽媽是爲了我好,只是弄得這麽隆重,我都有心理負擔了。」
她說道︰「而且我也只跟他父母吃過一次飯而已,不是很清楚他們的喜好和忌口。」
蔚然給她出主意,「你不知道,秦陸焯總該清楚吧。」
蔚藍聽到她提起秦陸焯,又響起剛才在大門口的事情,只是嗯了一聲,也沒再多說。
反倒是傅之衡若有所思地望著她,笑道︰「剛才是我準妹夫送你回來的嗎?」
蔚然轉頭看著他,「人家有名字,什麽準妹夫。」
傅之衡挑了下眉,對面的蔚藍瞧見,心底略有些無奈。剛才他們車停在那裡,要是姐夫看見了,不會以爲他們是故意偷看的吧。
只是媽媽和姐姐都在,蔚藍也不好意思多解釋。
嚴楓覺得蔚然說的不錯,讓蔚藍去問秦陸焯他父母的喜好。蔚藍正好借著這個機會,找理由上樓打電話。
回了自己的房間之後,蔚藍想著秦陸焯這會兒還在開車,就沒打電話,反而是先拿了換洗的衣服,進了浴室裡洗了個澡。
她出來之後,就聽到門口有敲門的聲音。
一打開門,蔚然舉著酒瓶,站在門口,「喝兩杯。」
蔚藍還沒開口,人就已經被蔚然推開,她擠了進來。
蔚然不僅帶了一瓶酒過來,還帶了兩只酒杯,一進來,她就在房間裡的小沙發上坐下,打開酒瓶,在兩只酒杯裡都倒了點兒酒。
燈光輝映下,紫紅色的酒水,呈現一種妖艷的色彩。
蔚藍在她旁邊坐下,問道︰「姐夫呢?」
蔚然瞪著她,說道︰︰「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啊,我就是爲了躲他,才來找你喝酒的。」
反正是親妹妹,蔚然也不在意,絲毫不隱瞞地說道。
蔚藍望著她,正好蔚然抬頭瞧見她這般目光,略疑惑地說︰「你這麽看著我幹嘛?」
嗯,要不是一個小時前,門口那場激烈又熱情的吻,她恐怕要真的以爲蔚然和傅之衡出了什麽事情。
看來,即便灑脫如蔚然,在感情上也有口是心非的時候。
蔚藍也沒推脫,端起小茶几上的酒杯,將紅酒在杯中微微晃動,問道︰「你躲姐夫什麽啊?」
蔚然沒回答,反而先抿了一口紅酒。
過了會兒,她嘆了一口氣,低聲說︰「他想跟我生孩子。」
蔚藍一愣。
她說︰「爸爸媽媽雖然一直不說,但是他們其實盼望了很久。」
父母大概都會在子女結婚之後,熱切地期盼著下一代的誕生。他們的父母自然也不意外,只是嚴楓一直都不開口催促罷了。
蔚藍見蔚然的表情,她問道︰「所以,你在猶豫什麽?」
「你說,傅之衡真的愛我嗎?」
當蔚然輕聲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她自己反而像是受到了驚嚇一般,騰地一下在小沙發上坐直,眼巴巴地望著蔚藍,磕巴地解釋道︰「不是,我就是覺得生孩子是件大事兒,我覺得應該要認真考慮。還有……」
漸漸,她的聲音小了下去。
這是蔚藍從未見過的蔚然,這一刻,她不再是外面那個風光無限的蔚家大小姐。
她在提到傅之衡的時候,眉眼間透著一股不確信。
蔚藍認真地看著她,「可是你愛他是不是?」
只是這個問題,蔚然沒給她回答,她舉起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
所謂酒不醉人人自醉,蔚然的酒量不算差,但是今晚卻醉的格外快。傅之衡被蔚藍一個電話叫過來的時候,蔚然已經躺倒在小沙發上。
傅之衡已經換了一身睡衣,推門進來,就看見小沙發上穿著同款睡衣的女人。
他朝著蔚藍歉意地笑道︰「我洗個澡的功夫,你姐就不見了。」
蔚藍歪了下頭,示意他把人帶走。
傅之衡走到小沙發旁邊,彎腰,雙手打橫將人抱在懷中。蔚然的個子不矮,但是偏偏他輕鬆就將她抱在懷中。
等傅之衡走到門口,蔚藍走過去關門。
傅之衡衝著她點了點頭,低聲道︰「謝了,藍藍。」
蔚藍見他這麽叫自己,皺著秀眉,瞪了他一眼。只不過在關門之前,她喊道︰「姐夫。」
傅之衡回頭。
蔚藍望著他懷中,安靜地躺著的人。
她問︰「你愛我姐嗎?」
大概,連傅之衡都沒想到,自己這個一向清冷淡然的小姨子,居然會問他這樣的問題。因為作為一個心理醫生,蔚然很懂得人與人相處之間的安全距離。
所以一直以來,她跟傅之衡相處,都能用相安無事這四個字來形容。
這次,她似乎有點兒越過了那條綫。
不過傅之衡不僅沒生氣,反而笑了起來,一雙桃花眼,那樣好看。
他望著蔚藍,低聲說道︰「如果有人問秦陸焯這個問題,那麽他是怎麽回答的,我的回答就不會比他遲疑一分。」
「愛。」
「蔚藍,一個男人願意娶一個女人,那麼他就不會不愛她。」
「我愛蔚然,很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