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陳鴻源已經喪失了生育能力。」
整個監控室內，一片安靜，除了秦陸焯之外，其他人面面相覷。
齊曉有點兒不敢相信地說︰「陳宇告訴你這個？」
他們都以爲陳宇跟蔚藍說了什麽了不得的秘密，結果居然是他爸不能生的事情。
這也太好笑了吧？
此時肖寒狠狠地拍了下大腿，站起來，一臉亢奮。
他盯著屏幕，陳宇在對面的審訊室內，安靜的坐著，他說︰「陳鴻源沒有生育能力，所以陳宇才放心把杜如麗安在陳鴻源身邊。誰知杜如麗却是個不安分的，私底下又和別人有了私情。所以凶手很可能就是杜如麗的這個間夫。」
肖寒望著法醫後來送來的那份報告。
繼續感慨說︰「這也是爲什麽杜如麗私底下打掉這個孩子，如果這真的是陳鴻源的孩子，按照利益最大化來說，她應該是要生下來的。」
就因爲不是，杜如麗只能偷偷打掉。
蔚藍︰「這兩天你們排查杜如麗的社會關係，可有找到什麽綫索？」
齊曉苦笑︰「杜如麗的手機被人拿走了，估計這會兒還不知道被扔到哪兒去了。至於她本人，社會關係復雜，光是在北京就換過好幾個工作地點，後來被陳鴻源包養，雖然不用上班，可是又經常出入酒吧和ktv這些娛樂場所，連她家保姆都說，請回家的人太多，記不住。」
秦陸焯︰「保姆口供呢？」
肖寒嘆了一口氣，「保姆早就被翻來覆去問過幾遍了，沒什麽有用的綫索。」
因爲陳宇這邊沒什麽嫌疑，不在場的證明又充分，肖寒過了半小時就通知人把他給放了。再這麽關下去，上頭不知道什麽時候又該打電話過來了。
蔚藍從卷宗內抬頭望了一眼周圍，齊曉見狀，指了指外面︰「秦隊剛出去打電話了。」
「你還叫他秦隊？」蔚藍淡笑問道。
齊曉尷尬笑了下，趕緊說︰「叫習慣了，一時間改不了口。」
蔚藍狀似無意地說︰「可我記得，他都已經離開警隊三年了吧。」
齊曉沒想到她這麽清楚，憨憨一笑，「我剛進咱們刑偵隊的時候，那會兒還是秦隊呢。你不知道那時候秦隊有多威風，真的，用咱們局長的話來說，他就是天生幹這行的。」
蔚藍翻了一下案卷，紙張輕滑的聲音，增加了閒聊的氣氛。
她問︰「你覺得他現在不威風？物流公司的老總，身價不少吧。」
齊曉立即擺手，滿臉不贊同地說︰「哎，不是錢不錢的事兒。說真的，秦隊以前還在隊裡的時候，他就是正義的化身，真理的方向。咱們隊裡沒一個不服他的，咱們這職業您也知道的，每天都跟罪犯打交道，有時候看多了，也挺喪氣。每次都是秦隊安慰我們，而且什麼事兒，他肯定第一次衝在前頭。」
「他應該挺愛幹警察這職業吧。」
齊曉點頭︰「那是自然的，咱們是屬於一綫，要是心裡沒點正義，誰愛跟危險打交道。」
蔚藍被逗笑，問道︰「這也是他說的？」
說真的，她見慣了他不說話的模樣，倒是不怎麽想像得出來，他一臉義正言辭對下屬講大道理的樣子。可是這兩天，不管是她一個電話，還是肖寒一個電話，都能把他叫過來。
她知道他公司裡肯定也有很多事情，偏偏他就來了。
大概，這就是他自己心裡的那團火吧，即便離開，却從未熄滅。
終於，蔚藍說︰「既然他這麽喜歡當警察，當初爲什麽離開警隊？」
齊曉張嘴，突然他瞪大眼睛看向蔚藍，十分肯定地說︰「蔚老師，您這是想套我話呢吧？」
蔚藍微笑︰「你看出來啦。」
齊曉︰「……」不帶這麼欺負人的。
蔚藍把案卷遞給他，自己站起來，打開門，走了出去。這層樓因爲是審訊室，來往的人不多，她出來，只看見那個高大的身影，站在窗口處。
「抽煙？」
她走過去，卻沒看見男人手指上夾著煙。
秦陸焯其實是在發信息，他手指在屏幕上敲打，沒一會，就把手機按掉，估計是該說的都說完了。
蔚藍見他把手機揣回口袋裡，「工作這麽忙，你一直過來沒關係嗎？」
終於，秦陸焯好笑地看向她，雖然沒說話，可是臉上的表情却明明白白︰我這麽忙還被喊過來，到底是拜誰所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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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次秦陸焯居然沒像往常那樣出聲嘲諷，淡淡瞥了她一眼，「時薪一千，你不是也挺有空的？」
蔚藍略驚訝，突然抿嘴笑道︰「居然連我的時薪你都知道，是不是專門關心過啊。」
秦陸焯哼笑了聲。
蔚藍伸手，抵了抵他的手肘彎，「如果是陪你說話的人，我可以免費的。」
秦陸焯皺起濃眉，朝她睨了一眼，直接拒絕︰「我不需要。」
蔚藍也不惱火，點點頭︰「別急著拒絕，就算你以後需要，我的話依舊管用的。」
「什麼毛病，非要跟別人聊天？」
秦陸焯從口袋裡把烟盒掏了出來，不過捏在手裡把玩了半天，就是沒從裡面拿出一根烟。
外面天氣幷不明朗，暗灰色天空，將整個大地都籠罩出一份肅殺的味道。
蔚藍瞧著這天空，突然笑了下︰「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下雪，說不準今天？」
她偏頭打量著外面，神情一下變得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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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的降臨，總是那麼讓人期待。
秦陸焯︰「天氣預報說，這周都沒雪。」
……
晚飯的時候，誰都沒心思去吃，外勤組的人還沒回來。杜如麗的手機雖然不見了，但是技術組還是盡可能地拿到破解了她的微博以及微信等聊天記錄的密碼。
只可惜微博上，她畫風都是分享自己的生活，一張照片，看似不經意，却布滿了奢侈品牌的logo，別墅、保姆、豪車，任誰看了，都是個白富美的生活。
就算是破解了密碼，看到的私信，也都是各種天真無邪小女孩表達地對杜如麗生活的艷羨，有用的綫索幾乎沒有。
一直到七點多，肖寒招呼大家去食堂吃飯。
這次他特地請食堂阿姨做了小灶，他們過去的時候，飯菜都已經擺在桌子上了。
肖寒笑道︰「黃阿姨，謝謝你啊。」
阿姨搖頭︰「你們破案這麼辛苦，我做點兒菜算什麼。」
黃阿姨一見到秦陸焯啊，又是問東問西的，見一旁的蔚藍，趕緊說︰「這位不就是上次跟你一起的姑娘，上回就瞧著你們一起……」
蔚藍抿嘴淺笑。
秦陸焯解釋︰「她是隊裡請回來的技術顧問。」
黃阿姨一聽還挺失落的，忍不住把秦陸焯往旁邊拉了拉，低聲說︰「阿姨也好久沒見你，知道有些話我說了你肯定不愛聽。可是你也該多考慮考慮自己的事情，遇見合適的小姑娘，千萬別覺得不好意思，該主動的時候就主動。」
雖然黃阿姨刻意壓低聲音，蔚藍還是聽到只言片語。
蔚藍先坐了下來，沒一會，秦陸焯也過來。偏偏就剩下她旁邊還剩個座位，於是他也在意，直接坐下。
黃阿姨︰「要是飯不夠的，就喊我一聲。」
齊曉高聲道︰「謝謝阿姨，我米飯肯定要吃三碗的。」
做飯的人大概最喜歡瞧見別人吃的多，黃阿姨笑著說︰「盡管吃，後頭米飯多著呢，管飽。」
倒是肖寒說︰「您快下班了吧，要不你先走，別管我們。」
黃阿姨一笑︰「嘿，我這個輕鬆，沒事的。說起來我是給公家食堂做飯的，這可比那些給私人做飯的阿姨好多了，按時上班下班，星期天還有假期。」
蔚藍正端著碗，安靜地吃飯。
當黃阿姨這句話竄進她的腦子裡，突然，就像是點亮了一盞燈，那些晦澀不明的地方，一下就被照亮。
她騰地站了起來，直接拽著身邊秦陸焯的手臂。
「跟我來。」
秦陸焯瞧了她一眼，居然真的安靜地任由她拉著自己。
她在前面一路疾行，原本是拉著他的手臂，最後乾脆握著他的手掌，將人重新帶回了監控室。
直到她翻出杜如麗保姆的口供，將其中一段指給秦陸焯看。
在這份口供上，保姆說那天晚上，她之所以沒在家是因爲杜如麗給她放假了。
而這種放假也幷非是第一次，保姆每次離開別墅的時候，跟門口的門衛關係熟絡，所以有門衛可以證實她的證言。
「想想，一個從底層出來的人，突然擁有了一切。她恨不得瘋狂地炫耀這突如其來的財富，就像這個保姆說的，她剛來的時候，杜如麗對她要求極嚴格，恨不得在她做事的時候，都盯著她。這樣的人，為什麼會主動願意給保姆放假呢？」
特別是這種住家保姆。
秦陸焯︰「因爲她要在別墅和人偷情……」
「所以肖寒他們不需要查閱這幾個月別墅進出的監控，他們只需要將保姆放假那幾天的監控視頻調出來，總會有蛛絲馬迹。」
蔚藍含笑聽著他的話，突然踮起脚尖，伸手捧著秦陸焯的臉。
「你怎麼會這麼聰明呢。」
爺們了一世的秦陸焯，大概怎麼都沒想到，他能有這麼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