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蕭夢鴻一怔,耳根立刻變熱,略微不安地扭了扭身子,發覺他壓自己後背的那只手臂收的更緊了。
“我想你吻我。已經想了很久了。”
他再次說道,聲音低啞,這回帶了懇求的意味。
蕭夢鴻的臉龐也跟著熱了,心跳加快。
“你要是害羞,我就不看。”他說完,真的閉上了眼睛。
蕭夢鴻覺得一切都不對勁了。
她想從他身上下來,但他抱她很緊。她下不來。他此刻又閉上了眼,唇角微微地上翹,神情愉快而輕鬆,她竟然有些不忍心對他這個稍嫌幼稚的舉動潑以冷水。
她遲疑了下,終於還是朝他那張臉慢慢低頭下去,蜻蜓點水般匆匆親了一下。
“好了!”
顧長鈞睜開眼睛,顯得有點不滿:“就這樣?”
“否則呢?”她抿了抿嘴。
他頓了下,忽然一笑:“好,好,原來你是不會……那還是讓我先來教你……”說著一個翻身,就改將她撲在了身下。
蕭夢鴻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隨即聲音就被來自他的吻給吞沒了。兩人很快糾纏在了一起,體溫也在迅速地躥升。
她身上的衣服很快被他剝掉了。他略帶了點急躁地要進入時,蕭夢鴻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急忙阻攔了他。
“怎麼了?我都好幾天沒碰你了!”
他停下來看向她,語調裡帶著濃重的欲,求不滿。
蕭夢鴻推開他坐起來,隨意裹了件衣服下牀到浴室裡拿出個封了口的帶著洋文商標的火柴盒大小的扁扁四方東西,放到了牀上。
“這是什麼?”顧長鈞看了一眼
“英國一家公司生產的安全套。我從一位西醫那裡拿過來的。”
“你讓我用這個?幹什麼?”
顧長鈞狐疑地看著她。
蕭夢鴻遲疑了下,最後還是說道:“這幾天不是我的安全期,我們一起可能會懷孕。我不想騙你,我現在真的還沒做好懷孕的準備,所以……”
“所以你就讓我用這個避孕?”
顧長鈞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了,拿起來就丟了出去。
剛才還柔情蜜意的氣氛一下就沒了。
蕭夢鴻看了眼被他擲在地上的套套,頓了一頓。
……
時下的民國,對外是極其開放的。巴黎最新時裝的仿款,半個月後就能出現在上海時髦貴太太小姐們的身上。歸國的西醫也帶回來了國外的一些醫學技術。
她是前幾天趁他不在,向協和醫院裡的一位婦產科醫師諮詢有關避孕手段的時候,才知道現在不但已經出現了用於女性避孕的內置環,而且也有了現代意義上的乳膠生產的這玩意兒。但目下多用於防止疾病傳播,加上厚度遠超百年後的同類產品,體驗感應該很不好,所以還不大用於避孕。那位醫生現在手頭沒有內置環,這種套也不多,就十來個而已,上個月剛從香港帶過來的。當時被她全要了過來。
他這麼抗拒,她倒不是不能理解,只是心裡有點鬱悶。
“你不用就算了,我不勉強你。”她拿了剛被他脫下的衣服重新套了回去,下牀揀起那個套套往浴室去,“那我們這幾天不要一起了,等過幾天吧……”
顧長鈞一個翻身就下了牀,伸手將她拽了回來。
“你說什麼?你還沒準備好懷孕?什麼意思?”
蕭夢鴻看他一眼,見他的眉頭皺起來,神情不快,便解釋道:“我們之前關係糟糕到了那樣的地步,現在才剛剛有所好轉,所以我還沒準備好要孩子,這不是很正常嗎?何況你也知道,我現在手頭的事也還很忙……”
她話還說完,人就被他按在了牀上。蕭夢鴻想坐起來,又被他一把摁了回去,她再起來,再被他摁下去。
這樣重複了幾次,見他始終不說話,又開始脫自己的衣服,她終於有點惱了,一把拂開了他的手。
“我跟你說過!要麼你戴上套,要麼這幾天別碰我!你沒聽見?”她的音量不自覺地提高了。
顧長鈞注視著她,唇角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我說不同意呢?”
蕭夢鴻一愣。
“我們成婚已經這麼多年。現在既然關係好了,為什麼還要等下去?你還需要好什麼準備?至於你的工作,我敢說,只要你自己不停下來,永遠都不會有空閒的一天。所以,我不接受你這樣的理由!”
“你聽我說……生養孩子不是簡單的事情,我真的還沒做好這個準備……”
他壓下來的時候,蕭夢鴻一邊掙扎抗拒,一邊極力解釋著。
“你還需要準備什麼?陳東瑜前些天剛又對我炫耀,說太太懷孕了。他們已經生了三個孩子了,這是第四個!我也很想當父親了。我不想再等下去——”
“顧長鈞!”
蕭夢鴻真的被他已經好些時候沒顯露,此刻終於又冒頭出來的固執給激怒了,奮力一把推開了求歡的他,赤腳從牀上下去,一把抓過自己的衣裳,一邊手忙腳亂飛快地穿著,一邊喘息著道:“你再這樣不講道理,別怪我翻臉了!”
顧長鈞絲毫不避諱自己此刻赤條條一絲,不掛的樣子,甩開已經淩亂的皺成了一團的被子,下了牀就朝她逼去,嘴裡說道:“別的我可以聽你的,真的。但是這事我不想再拖下去了。趁我現在還生的動,我想你早點給我生孩子。不用生很多個,但至少要和陳東瑜一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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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夢鴻見他不緊不慢地到了自己近前,兩只手抬起來彷彿就要抓自己了,頭皮忽然一炸,下意識地轉身就跑,跑到自己那張工作臺前,隨手抓起一本厚厚的硬皮原版英文書擋在了身前。
“我警告你,別過來!”
顧長鈞沒追她,腳步也沒停。依然不緊不慢地朝她走去。
蕭夢鴻把手裡的書朝他狠狠砸了過去。
書太重了,飛出去一道弧線,還沒碰到他,就落到了地板上,發出沉悶的咚的一聲。
顧長鈞跨過掉他面前的地上的那本書,繼續朝她走來。
蕭夢鴻又抓起另一本書朝他砸去。砸完了手邊可以砸的一切東西,他人也到了近前。
他並沒立刻撲上來,只是站在她面前,盯著喘息的她,一雙眼睛閃閃發亮。
此情此景,忽然叫蕭夢鴻回想起了之前在航校的那個晚上。
也是那個晚上的那段經歷,直接導致了兩人後來的離婚風波。
現在的他,好像和那個晚上似曾相識。
但又帶了點說不出來的不一樣的味道。
蕭夢鴻更加緊張了,嗓子裡發出的聲音都繃了起來,極力鎮定下來,冷冷地道:“你不會還想用強吧?”
顧長鈞摸了摸下巴,忽然掉頭回到牀邊,從牀頭櫃的最下層抽屜裡拿出了一樣東西。
一把黑色的袖珍勃朗寧手,槍。
他拿起槍,轉身就朝睜大了眼睛的蕭夢鴻再次走了過來。
“你這是什麼意思?”蕭夢鴻盯著他手裡的槍,臉色微微一變。
顧長鈞到了近前,拉過她的手,把帶了點重量的槍放她手上強行一放。
“我是絕對不會同意你的任何關於不生孩子或者延期生孩子的想法的!現在我就要繼續剛才沒做完的事。你要是實在無法接受,可以阻止我。”
蕭夢鴻終於明白了過來,罵道:“你少和我來這一套!要點臉行不行?”
顧長鈞沖她一笑。笑容落入她的眼裡,帶了點森森的味道。
他一把掃掉了桌上剩餘的幾張草稿紙,不費吹灰之力地抱起她就放坐到了上頭,強行分開她兩條大腿,低頭湊到她耳畔耳語道:“我真的不是在強迫你。我給了你反對機會的。這把槍裡裝了實彈。我之前也教過你怎麼開槍防身的。你要是實在不想和我生孩子,可以對著我的胳膊,腿,或者身體剩餘任何部位開上一槍,立刻就能中止我下面要對你做的事情。別擔心我爸媽會責怪你。只要你沒打死我,我會告訴他們,是我自己不小心玩槍走火的……”
他頓了一下,身體朝她更緊地貼了上去,“要是你不阻止,那我就認為你接受了我的想法……”
……
她再憤怒的失去了理智,也是絕不可能對著他開槍的。
她還是第一次見識到他無恥到了這樣地步的一面,氣的不輕,扔掉了槍,張嘴就在他肩膀咬了一口,留下一個深深牙印。
他嘶了一聲,臉上露出吃痛的表情,眼睛裡卻流露出更加興奮的光芒,任由她咬著自己不鬆口,將她兩條腿強行曲起來盤在自己腰上。
蕭夢鴻立刻感覺到了他的意圖,急忙松了口,改成奮力掙扎不讓他得逞。兩人糾纏著時,門外忽然傳來試探般的一下叩門聲,跟著,顧太太的聲音隔著門傳了過來:“德音,你睡了嗎?剛才你房裡是怎麼了?我聽頭頂砰砰的?我和你爸都被吵醒了。你是出什麼事了嗎?我不放心,上來問一聲。”
顧長鈞和蕭夢鴻同時停止了動作,兩人齊齊扭頭看向門口,跟著迅速對望了一眼。
蕭夢鴻頓時後悔不已。
顧家二老的房間就在他們這個臥室底下的一樓。想必是自己剛才向顧長鈞砸磚頭書時書落到地板上,發出連續的砰砰悶響,樓下的顧太太他們被吵醒了,不放心才上來敲門了。
“你也不想讓爸媽看到我們這樣子吧?”
顧長鈞這會兒臉上居然還露出一絲幸災樂禍的表情,湊過來低聲道。
蕭夢鴻氣的牙癢癢。聽見顧太太又敲門,顯然是不放心,一時也顧不得和顧長鈞再置氣了,急忙應道:“媽,沒事!不好意思吵醒你和爸了。剛才——”
她扭頭正沖門口方向緊張地應話,忽然覺到他雙手緊緊箍住了自己腰肢,帶著她朝他的方向按了過去,跟著他自己微微挺身迎了上來,幾乎沒有任何阻礙,兩人就順利地結合在了一起。
他進入的一瞬間,她情不自禁地悶哼了一聲,頭往後仰去,正在說的話也被打斷了。
“德音!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門外的顧太太還不知道兒子晚上已經回了,聽到兒媳婦剛才說話突然就斷了,更加不放心,又敲了敲門。
顧太太人還在門外,顧長鈞竟然就幹出了這樣的事。
緊張、羞恥感,加上一陣隱隱不知從何從來的莫名刺激,蕭夢鴻此刻根本就說不出話了,全身上下連腳趾也繃的緊緊,兩手下意識地死死掐著他的兩邊胳膊,指甲深深地陷入他的肌膚裡。
顧長鈞箍住懷裡好不容易終於被他佔有了的妻子,限制住她任何想要掙脫的動作,忍住她帶給自己的那種極度興奮感,扭頭大聲道:“媽,我晚上剛回來!是我不小心碰了東西掉到地上。沒別的事!你趕緊回去繼續睡覺吧!”
顧太太忽然聽到兒子的聲音傳了過來,這才知道他晚上已經回家。信了他的話,轉身要走,忍不住又道:“你下回小心點!半夜三更的,發出那麼大動靜,我們還以為怎麼了呢!”
顧太太在門外抱怨了兩聲,終於走了。
顧太太一走,蕭夢鴻才終於感覺到自己能透出一口氣了,咬牙罵了一聲“無恥”,屈膝踢他時,腳踝被顧長鈞一把握住往後壓去,整個人也被他順勢給壓在了桌面上。
他的軀體壓了上來,唇輕柔地吻著她的唇,就如身下他正溫柔待她的方式,直到聽她發出幾聲細碎的已經聽不出是抗議還是□□的含糊嬌銀,才貼著她的滾燙面頰在她耳邊低聲道:“我的假期就快到了,接下來要好些時候不能和你見面了。你真忍心要和我置氣到底?”
……
第二天早上,全家一起吃早餐。顧詩華因為被前些天有位同學順利出國留學受到刺激,回來又提自己也要留學,結果又被顧太太阻止,負氣早上也不下來吃飯了。
顧彥宗沒見到小女兒,問了聲,得知是為這個緣故,搖了搖頭,叫人給她留著早飯。
顧太太抱怨了幾聲小女兒的不聽話,又問顧長鈞還能在家多久,聽他說最多就剩一周了,有些不舍,又抱怨了起來:“老許為什麼非要你過去?留在北平的軍部裡就不行嗎?”
顧長鈞道:“媽,不是許司令非要我過去。而是我的職責所在。”
“你什麼職責?現在又沒打仗。”
顧彥宗道:“我的太太,你少說一句吧。空師不同陸師,須得經過專門培訓。航校就是栽培我民國精英空師的大兵營。帶兵帶兵,什麼兵都要靠帶的。平時不帶,到了戰時怎麼讓部下心服口服地聽從調度?”
顧太太終於緘口了,又看向側旁低頭吃著早餐沒說半句話的蕭夢鴻:“德音,你最近天天還是那麼忙嗎?白天總不見你人影。”
蕭夢鴻抬頭應道:“等這段時間把手頭上的事做完,接下來就會空了。”
“你是不是還要去上海設計金陵女校分校?”
“是的。”
顧太太彷彿強行忍住了原本想說的話,盯著蕭夢鴻的平坦腹部,道:“趁著長鈞這幾天還在家,你要麼也把手頭事情放了,兩人多處處吧。”
蕭夢鴻瞥了眼坐自己邊上的顧長鈞。顧長鈞立刻開口道:“媽,我們自己會安排的。這幾天我軍部裡也有事,好幾個會議要參加,恐怕白天我也沒多少時間陪她。”
顧太太露出煩惱之色,嘀咕道:“全家就沒一個能讓我省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