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喜歡你了,裴郎君難道不知?”
她笑銀銀,應得竟如此快。他一怔,疑心她在敷衍。
“當日你要我做你駙馬的時候,分明……”
他不由又一次憶起婚夜,悶悶地閉了口。
“分明如何?”她竟好像還在逗弄他。
他不答,緊抿起了唇角。
窄仄的牀,叫他無法盡情騰挪。他一個翻身下地,單膝半跪在了榻沿,握住她的雙股,將她一把拖來,帶著討好她的賣力,又幾分報復似的悶氣,以戰場之上的常勝將軍所擅的直摧敵帳的猛烈方式去對待她,以此,作為對她漫不經心的回應。
她被他這可稱為魯莽的舉動嚇了一下,輕輕驚呼一聲,被迫弓身承接。
“我早也喜歡你了。”
“是真的……郎君你信我……”
沒片刻,在歡愉又似痛楚的低低泣聲裡,兩只雪臂攀上了他汗津津的肩背。她告饒般,含含糊糊地重複起了她方才的話。話聲未完,便又破碎,隨遠處隱隱響起的幾道宮漏聲,消散在了青空下的夜幕裡。
銀河耿耿,微雲暗度。
當星墜河轉,漏聲漸遲,裴蕭元和她並頭交頸地臥在一起,彼此的肌膚緊緊相貼,心咚咚地跳,如兩只餐鼓,相互激烈地碰撞。
一切皆平息了下去,他長長籲出了一口氣,睜目,借著那自小窗裡透入的微光,見她仍一動不動,靜靜依伏在他
的懷中,他便又將唇貼到了她的耳邊。
“那你何時起喜歡我的?”他又追問。
絮雨從不知他也纏人至此地步,一句話,竟一再地追著她問個不停,沒完沒了。比小虎兒還要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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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歎了口氣,睜眼轉面,一臂勾住他的頸,親昵地啄吻了下他的唇角。
“很早起。”
她耐心地應。嗓音還帶著幾分不曾完全恢復過來的沙啞。
他沉默了一下。或是得了她無限的縱容,他竟像個吃不夠糖的孩童,還是不知滿足。想再問,問個清清楚楚,到底是哪一月,哪一日,哪一刻,為著何事,他入了她的心裡。
這時,連廊的方向發出了一陣輕微的響動。
有人來此尋她,被守在那裡的楊在恩阻了下去。
她也聽到了,彷彿有些不願,卻終於還是在他懷中懶洋洋地翻了個身,臉朝外,發聲問道:“何事?”
從公主拉著駙馬眾目睽睽地走出崇天殿後,楊在恩便領人一直跟隨在後。
方才更是將其余人全部屏退得更遠,剩他自己一個人停在附近聽用。此時,他聽到那屋裡傳出公主的問話聲,忙走到近前,隔門通報。
藏在崇天殿殿頂的異物已連夜全部被排,大匠也來作了初步地檢查,說盡快加以修補,應當不會影響即將到來的慶典。
另外,周鶴也已被搜捕到了。大約自知逃不掉了,倒也沒有走遠,竟潛入學士院的藏書閣裡。羽林們現身時,他還在點燈看書,也不見有多少恐懼,彷彿早已做好這一刻的準備,當場便痛快地供出了他從前如何利用作壁畫的機會張掛帳幕遮人耳目,於深夜時分數次帶李猛潛入崇天殿的事。
“據他自己交待,當時是太皇太后施壓,又許以富貴。他也不知李猛潛入到底做了何事,因李猛不許他在場,但也承認,他知必是不利於朝廷的陰謀詭事。他稱自己辜負了公主對他的信任,罪該萬死。只是臨死之前,有一事,乞求公主應允。”
“他還有何事?”
“說是臨死之前,想再去看一看他畫在崇天殿內的那一幅壁畫。”
絮雨沉默了片刻,道:“準吧!”
“是。”
楊在恩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片刻後,裴蕭元見她不再說話,試探著,從後摟了摟她,隨即道:“我們也回吧?我想去看下小虎兒。好又幾天沒見著,怕他忘了我。”
絮雨知他在哄自己,便丟開因周鶴之事而帶來的幾分感慨,點了點頭。
裴蕭元也不再多話,笑著親了親她,隨即起身,著衣畢,為她也一件件地穿回衣裳,最後蹲在她的足前,為她套上了羅襪,再穿好鞋。
兩人整理完畢,走了出去,並肩,向著她的寢宮慢慢走去。
這個時辰,宮中寧靜無比,宮道之上,空蕩無人,耳畔,只有兩人踏在宮道花磚之上所發的輕微的步履之聲。
“我能看出一個人畫技的高低,卻看不準一個人的心。”
她終究還是有幾分傷感,半路之上,忽然低聲說道。
“是我大意了,親手埋了如此大的一個隱患。倘若真叫李延他們謀算得逞,在獻俘禮日肇事,我……”
“和你無關!不是你的錯。”裴蕭元截斷了她的自責,接著牽住她手,用力地握了握。
“凡人心險於山川,難於知天,古之聖賢便有此喟歎。別多想了,一切都過去了。”
得他安慰,絮雨心中終於慢慢舒緩了下來,只覺有他在,這世上便再也沒有越不過去的難。
她輕輕將頭靠在了他的肩上,又朝前走了幾步,忽然,腳步又慢慢停了下來。
“怎麽了?還有別的事?”裴蕭元覺察,轉面望向她。
“好像還有哪裡不對……”
她沉銀了下,轉頭,眺望了眼遠處烏沉沉夜色下崇天殿的影,道:“我想回去看看。”
“我陪你!”裴蕭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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