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苑雖然四面封閉,進出經門,但內中除去各處宮殿亭台和馬廄獸坊周圍日常有人,西北方向,那用作獵場的連片林地、野原,即他們此刻所在之地的周圍,皆是人跡罕至,蟲獸出沒。
而聽李婉婉言下之意,盧文君出去時,似乎並沒帶人,萬一出個什麽意外……
楊在恩急忙向著紫帳奔去。
裴蕭元和絮雨已起身,二人正在帳內整衣。
帳幄輕薄,且是白天,人又在外,裴蕭元何敢有非分之舉,和承平分開回來後,只伴她小憩,溫存了片刻而已。此刻自己整理完儀容,想到傍晚野外風大,怕她騎馬招了凍,替她圍上一領厚錦披風,又結好系帶,正待出帳去呼人,目光落在她那一張姣好的面容之上,一時便挪不開了,指沿著她的頸膚,輕輕撫到她的耳垂,隨即俯首靠向她,附耳低低地道:“我的傷好得差不多了……”接著,後頭他不知又說了句什麽很不好的話,絮雨不應他,卻又將臉壓在了他的胸前,悶聲地笑。
不但如此,裴蕭元覺她還抬起雙臂,環抱住了自己的腰,心神更是一蕩,簡直恨不能立刻回到仙榴宮,再將郡主等人悉數連夜送走。
他極力壓下此刻在他胸間翻湧著的對她的無限愛意,和她靜靜地相互擁抱了片刻。
帳外漸漸傳來一陣雜亂的靴步之聲,他抬掌,輕輕托起她的下巴,親了親她額前的一點星痕,哄道:“好了,等回去了,我再叫你抱個夠。咱們先出去吧,外面應當都在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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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雨嗤地笑了一聲:“誰要抱你!”
她推開了他。
裴蕭元一笑,順勢又捉住她正抽回的手,握了握,這才完全撒開了她,自己也轉身,正要出去,此時,帳外已傳入楊在恩的稟聲,道丹陽郡主不見了。
絮雨唇邊的笑意驀然定住了,和裴蕭元對望一眼,急忙走出帷幄,迎面見李婉婉也在,神情驚慌。
對著她,李婉婉再不敢隱瞞,忙將全部經過講了一遍。
午後她與盧文君從絮雨這裡出來後,在同一帷幄中休息。說笑間,盧文君的兄長盧文忠來找,她便出去了。兄妹二人在外也不知說了些什麽話,片刻後,盧文君回來,面帶慍色,李婉婉問她什麽事,起初她不說,經不住李婉婉再三追問,盧文君才告訴她,方才康王竟找了盧文忠,說他花費重金從胡商手中得到一條紫水晶項鏈,長安僅此一件,連宮中寶庫裡也無相同成色的首飾。他托盧文忠將項鏈轉給盧文君,道自己另外有話想和她說,求她去林中見個面。曲江池那次意外之前,盧文忠平日是時常和康王一道遊玩的,關系很好,康王這麽開了口,對方身份又是皇子,盧文忠也不敢不從,便真的拿著項鏈來尋妹妹說事,結果當場惹惱盧文君,將兄長痛罵了一頓,叫他把東西還回去。盧文忠愁眉苦臉地去了,盧文君便自己回來了。
“都怪我,當時取笑了幾句,她大約就放在了心上,我都躺下了,她還在我邊上翻來覆去。她的脾氣一向這樣,氣頭來得快,去得也快,我便沒在意,當時有些累,自己就睡著了,等我醒來,才知她早就出去了,也不許外頭那些人跟,一個人就走了。起初我以為她就在附近,怕驚擾到姑姑,叫上阿弟自己去找,沒找到人,便尋了楊內侍,也沒看到她……”
“郡主會不會是和盧世子在一起?”楊在恩插了一句。
恰好此時,盧文忠騎了一匹馬,帶著身後跟著的幾名侍衛,正晃晃悠悠地從樹林對面的野地裡行來。
裴蕭元疾奔而上,問了幾句話,盧文忠從馬背上下來,跟著裴蕭元奔到絮雨面前,說自己沒看到阿妹。
“……當時我被她罵了一頓,只好走了,半路遇到大王的人,把東西還了,又怕回來被她看見了,還要罵,想先躲躲,我就自己又去射獵了。”
“阿妹她一個人,到底去了哪裡?”
盧文君是長公主的心頭肉,正是因為受到長公主的無限寵愛,才養作了如今這樣的刁蠻性子。想到阿妹可能出事,盧文忠嚇得整張臉都發白了。
絮雨環顧四周。
黃昏臨至,太陽雖還沒下山,但已沒了白天的熱氣,寒意漸重,而放眼望去,前方是一望無際的平野,後面是連綿的樹林。
眼看天就要黑了,盧文君一個人,到底去了哪裡?
裴蕭元已召齊早上帶出的全部幾十名隨行,命兩兩為伍,立刻分頭再去尋人,回首見絮雨正吩咐楊在恩安頓郡主,顯是也想加入,上去阻攔。
“你勿過於擔心。或是她獨自出來迷了路。你哪裡也不要去,趁天還沒黑,先帶郡主回去等消息。人我去找。”
他說完,不待絮雨應,又叫了聲李誨和郭果兒。兩人急忙上來。
“你們陪公主一道回!”
兩人齊聲應是。裴蕭元選定護衛,命送公主一行人踏上返程,安排完事,再叫所有人攜上火杖,隨即上馬離去。
絮雨也知自己並不熟悉周圍環境,萬一再出意外,反而添亂,只能壓下滿腹不安,帶著李婉婉先行回了仙榴宮。
出了這樣的事,長公主那裡怎好隱瞞。
一回來,絮雨便派人回長安,將事告知長公主,接著,她叫人去把擔任北府禁軍督查的袁值也叫來,想叫他就近調派人手,趕去協助裴蕭元尋人。
禁軍衙署距仙榴宮並不算很遠,中間更是修有直道,那袁值卻足足過了一炷香的功夫才趕了過來,見她神情焦躁,不待她開口,先便跪拜,為自己誤事而告罪,接著向她稟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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