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隔著屏幕，方晴還是能感覺得到在康司景進來的那一刻，周圍空氣好似突然凝固了幾分。
康司景進來之後便從口袋中掏出一雙手套，一邊慢條斯理的戴上，一邊衝白旭堯道：“白先生真是聽話啊，讓你來這邊你就來了，要是以前也能像現在這樣聽話，我也就不用費這麽多事了。”
白旭堯苦笑道：“沒有辦法不來啊，康先生不是說過的嗎，要麽乖乖來這邊，要麽等著我母親的壞消息。”
康司景輕笑一聲，“倒是沒有想到，白先生你是個孝子。”
白旭堯沒說話，低垂著腦袋沉思了一會兒才道：“那麽……康先生讓我來這裡是為了什麽？”
康司景假意想了想，說道：“我仔細想了一下，覺得上次你的提議是對的，那晚在你的公寓就該直接殺了你，不然也不會有後續這麽多事情。”
視頻拍攝的角度正好對著康司景，所以康司景說話時的表情完全收進方晴眼中。
方晴不明白康司景提到的在公寓直接殺掉白旭堯是什麽意思，但是她看到康司景在談這件事的時候表情一片平靜，語氣也像是聊天一般自然。
她從未看過這樣的康司景，渾身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冷漠，似乎這世上任何事情都不會讓他放在心上，他是個絕對無情的人，跟他講仁慈便是一種笑話。
白旭堯道：“康先生是在說前幾天程夢涵發那條微博的事情嗎？不管你信不信，這件事情並不是我授意的。”
不管白旭堯怎麽掩藏，他的語氣還微微變了音調，看得出來他在害怕。
康司景已經戴好手套了，便見他從包中摸出一把刀子，他把刀鞘抽開，低頭打量著鋒利的刀刃，似漫不經心的道：“是不是你授意的我管不著，我只知道這件事是與你有關的，如果沒有你，那麽再大的火也燒不到她身上。”
白旭堯放在身體兩側的雙手慢慢握緊，他想著之前地下車庫那一幕，再看著他手中散發寒意的鋒利刀子，他很清楚康司景絕非善類，所以他下意識感到害怕。
他調整了一會兒呼吸，這才問道：“所以康先生的意思是要殺掉我嗎？”
他抬起頭來，勾唇輕笑，“不。”他將刀子扔在他腳邊，慢條斯理丟來幾個字，“我要讓你自行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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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是白旭堯，就連方晴望著這一幕心臟也不由顫了顫。
他這話的意思她再清楚不過了，他這是要逼著白旭堯自殺。眼前這個康司景讓她感到陌生，雖然她很清楚，能在商場摸爬滾打這麽多年，康司景自有他的手段，但是她沒有想到他會有如此殘忍的一面。
白旭堯望著那躺在地上閃著寒光的匕首好半晌沒有說話，許久之後他才抬起頭來，方晴看到他雙眼中布滿了紅暈，一張臉蒼白如紙，他喉結滾動著，似乎醞釀了許久才說出話來，“如果我拒絕呢？”
就像是有刀刃刮過喉嚨一樣，他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話。
不同於白旭堯的緊張和恐懼，康司景卻依然淡定自若，他雙手插兜，目光含笑望著他，依然用著他那仿若閑聊般的語氣道：“我說過的，如果你不聽話你就會收到你媽媽的壞消息。”
那個壞消息是什麽大家都心知肚明，白旭堯雙拳緊握，深深吸了一口氣又道：“就算得到了我媽媽的壞消息你也依然不會放過我的對嗎？”
“沒錯。”
輕描淡寫的語氣，絲毫不留情面。
白旭堯淒然一笑，慢慢將匕首撿起來。
方晴已經被自己看到的震驚到了，這個陌生的康司景，她真的沒有想到他會讓白旭堯當著他的面自行了結。
更可怕的是他還如此淡定，好像並沒有太將這件事當一回事，覺得這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
卻見白旭堯撿起刀子之後便正對著手機所在的方向，他慢慢抬起手腕，衝著鏡頭淒然一笑。
方晴正處在震驚之中，還沒來得及回過神來去阻止，便見白旭堯手起刀落，猛的在手腕上劃了一條口子。
鮮血很快溢出來，順著他的手腕流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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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晴嚇得捂住嘴，手機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原本正漠然立在一旁的康司景察覺到響動。他目光一凜，眯眼望著手機所在的方向。
方晴將手機撿起來之後便看到鏡頭中康司景慢慢向這邊走過來，他似乎發現了手機藏著的位置，他將手機拿出來，下一刻，兩人的目光便隔著屏幕對上。
康司景望著鏡頭對面的方晴，稍微一思量就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
方晴明顯看到康司景眼中閃過一種驚慌之色，然後他立刻關掉了視頻通話。
方晴也怕鬧出人命，急匆匆下了車便向那廢棄的旅館走去，那幾個保鏢是認識她的，一看到她過來都愣了愣。
“太太，你怎麽在這裡？”那為首的一個保鏢問她。
方晴不理會她，直接推開他便要向裡走，保鏢也是急了，也不敢去拉她，只攔到跟前焦急道：“太太，你不能進去。”
方晴面上帶著怒火，冷聲衝幾人道：“都給我滾開。”
幾個保鏢面面相覷卻也不敢做出退讓，就在爭執間，就見康司景從樓梯上下來，一看到方晴他的身體便僵了一下，完全不同於他剛剛的淡定和漠然，卻見他眉頭緊蹙著，略顯焦急問她：“妹兒，你怎麽在這裡？”
方晴看到眼前這個男人也是愣了愣，她看過彬彬有禮風度翩翩的他，看過溫柔似水聽話乖順的他，看過生氣之時面沉如水的他，可是剛剛那是她第一次看到那個冷漠殘忍的他。
眼前的人是那麽陌生，總感覺他並不是她所認識的那個康司景。
方晴看向他的目光是康司景再熟悉不過的，當初，她發現是他殺掉陳仔峰的時候就是這種眼神，失望震驚還帶著明顯的懼怕。
康司景只覺得心口隱隱作痛，那是她曾經用刀子捅過的地方。
時空好似在這一刻靜止了，命運輪回到了這個點上，不管曾經有多美好都會輪回到這個點，好像早已注定，這種輪回的感覺讓他感到恐怖，好像他只能注定一次又一次體驗愛而不得的痛苦。
康司景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此刻的自己渾身抖得厲害。
就在空氣好似要凝固的時候，卻見白旭堯正步履蹣跚從樓梯上走下來，他捂著流血的手腕，鮮血流得他的衣服和褲子上到處都是。
看到滿臉震驚的方晴，看到面上帶著焦灼痛苦的康司景，白旭堯卻滿意的笑了笑衝方晴道：“所以，你終於知道你的丈夫是怎樣一個人了吧？”
康司景猛然醒悟過來，他眼中騰起殺意，沉聲衝白旭堯警告道：“你給我閉嘴！”
白旭堯靠在樓道上沒有再吭聲，方晴見他面色慘白，也怕他有個好歹，便衝一旁的保鏢道：“馬上去叫救護車，再找個什麽東西幫他止止血。”
保鏢卻沒動，只向康司景看去，康司景現在已經沒有精力去顧忌其他了，只衝他點點頭，那保鏢便急忙過去脫下衣服給白旭堯包在手上幫他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