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 活到頭了
席陌視線從他們四個人身上掃過,薄唇輕抿,“能不能讓凌希見明珠一面?”
林九面色一沉,“席陌就算你是斯藍的孩子,但不表示你可以為所欲為。”
“你把我的孫子害成那樣,還想要讓他去見那個女人?你休想!滾!凌家不歡迎你!”
白素冷冷的下驅逐令。
席陌黑眸看向林九和凌玖月甚至透著一絲乞求,他必須要帶凌希去見她。
凌玖月面色沉靜,看不出喜怒,“你回去吧。”淡淡的四個字已表明自己的態度,不想再讓他們有任何的接觸。
席陌垂落在身體兩側的雙手緊攥成拳頭,黑眸裡閃爍著無奈與力不從心,聲音低啞,“蕭子墨——死了。明珠徹底崩潰了,現在只有凌希才能幫她。”
她說過,凌希是她的陽光,只有凌希的溫暖才能讓她有活下去的欲望。
“什麽?”林九身子一僵,溫和的眸子詫異的看著他,又問了一邊,“你到底在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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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時候的事?”凌玖月一邊攬住妻子的肩膀,讓她依附著自己,一邊問席陌。
“一年他就被查出有胃癌,在醫院撐了一個多月,四天前走的。”
林九咬了咬唇,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眼眶微微的濕熱了,完全沒想到那個邪魅不羈的男子就這樣的走了,無聲無息,而自己竟然一點也不知道。
年輕時的恩恩怨怨,糾糾纏纏,早已隨風逝去,已過半輩子還有什麽看不透的。
只是突然聽到他的離世,心情異常的沉重與難過。
“明珠不吃不喝不睡四天,身體已到了極限,如果再這樣下去,她也活不了多久。讓我帶凌希去見見他吧!”
林九眼角劃過淚水,沒有出聲,只是看著凌玖月,她尊重玖月的決定。
凌玖月心裡卻異常的矛盾,他不是不關心明珠,只是他也要估計白素和凌浩言的感受。凌希是自己的兒子,更是他們的孫子。當初凌希受到傷害時,他們氣的進醫院,如今再讓凌希見明珠——
“嘭”的一聲後,所有人都驚詫的看著眼前的場景。
“席陌……”林九欲言又止。
席陌雙膝著地,跪在四個人之前,目光深邃而破碎,峻寒的容顏浮動著絕望;腰板挺的很直,跪在他們的面前。
這一生,他只跪過兩次,一次是斯藍的命令;這一次是為了明珠他心甘情願的跪在凌家人的面前。
即便是跪下,他依舊是那個高高在上,倨傲冷酷的席陌,只是抿唇時,聲音透著歉意與無奈,“凌希的事,是我衝動做錯事,逼瘋了他!我願意用一切代價來彌補,只要你們願意讓凌希去見他!坐牢也好,同樣的對我也好,我心甘情願。”
“只求你們,看在明珠無依無靠的份上,看在死去的牧如紊兒和蕭子墨的份上,讓凌希去見她。”
哪個驕傲的不可一世的男子,終究低下他驕傲的頭,終於對命運低頭。
他不是那個可以溫暖明珠的人,不是她的陽光,他認命。
四個人面面相覷,誰也沒有說話,看著這個冷傲的男子能為女人跪下來哀求,這需要多大的勇氣與深愛?
凌玖月盯著他的鳳眸劃過一絲意外,隱約在他的身上看到年輕時候藍斯辰的影子。
那時的藍斯辰為斯藍,可以說是拋開一切,生命、自尊、驕傲、身份等等所有。
如今的席陌何嘗不是為明珠丟下自己所有的一切,別說自尊與驕傲,只要明珠需要,丟掉性命他也不會眨一下眼睛。
視線看向白素和凌浩言,此時此刻,他們還有什麽理由可以拒絕席陌的乞求嗎?
“我跟你去。”
二樓的樓梯口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抹身影,比一年前高一些,臉色依舊慘白,漆黑的眸子猶如發亮的黑寶石,透著神秘與邪魅。
穿著粉紅色的睡衣,雙手插在睡衣口袋中,口袋還掛這兩個兔子的耳朵裝飾,腳下的拖鞋也是粉紅色的兔子,一個階梯一個階梯的走下來,耳朵也一跳一跳的。
水晶燈燈光下,少年漂亮的五官,精致的輪廓線,越發的傾國傾城,就連露出來的脖子下,凹凸的鎖骨也秀美無比。
腳步在藍席陌的面前停下,低眸戲謔的看他,聲音婉轉悅耳,“大尾巴狼,老子跟你去看她!你可以滾起來了!”
目光透徹,語句清晰,絲毫沒有瘋傻的跡象。
漂亮的眼眸如一年前般的透著狡黠,只是在不經意間劃過的落寞,無人捕捉到。
凌希還是那個凌希,只是也不是那個凌希了。
連夜趕回BJ,凌希什麽都沒帶,穿著粉紅色的羽絨服,帶著粉紅色的毛線鉤織的帽子,絲毫不影響他的柔美,雙手插在口袋裡蹦蹦跳跳的下了飛機。
從上飛機後他的唇角就掛著雅痞的笑意,黑眸卻是深的看不見底,更看不見他的靈魂。
走進蕭家,容嫂立刻接過席陌遞給的外套,視線落在他的身後,吃驚:“凌希,少爺……”
“嗨!容嫂本少爺又回來啦!”凌希抱住她,撒嬌道:“我生病的那段時間最想念的就是容嫂做的飯菜啊!簡直是天堂才有的美食啊!想死我了!這不本少爺剛好就立刻過來吃了麽!”
容嫂之前雖然覺得凌希男生女相,命格異常,可終究還是個孩子,此刻看到他健健康康的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忍不住的歎氣,感慨:“凌希少爺能好起來真的太好了。先生走後了,小姐徹底崩潰。現在凌希少爺回來就好了,一定能讓小姐好起來的!”
凌希松開她,脫下羽絨服,裡面穿著短,笑容依然燦爛明妹,“必須的!本少爺來了,她敢不好起來嗎!”
“她在房間休息,你要現在去看她,還是先休息一會?”
席陌回頭看他,語氣淡淡的。
“呵!”凌希扯唇冷笑,“休息個屁!老子晚上不睡覺,坐飛機來就是為在這裡睡覺嗎?還是這裡的牀TMD比我家的舒服是不是?”
席陌沒有說話。
凌希大搖大擺的要走上樓,走到一半時,忽然回頭,嘴角掛著的雅痞笑不及眼底,語氣陰冷的猶如從地獄傳來,“姓藍的,很抱歉!你那些肮髒的手段把老子逼瘋的不夠徹底,老子病好了也就表示——”
聲音頓了下,笑意濃鬱,一字一頓,“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出門前沒有換拖鞋,兔子的耳朵隨著他的步伐一跳一跳的,異常的滑稽與可笑。
容嫂在一旁,不安的看向藍席陌,“藍先生……?”
“沒關系。”藍席陌低低的開口,垂下的眼簾遮住眼裡的所有情緒,“以後他就住在這裡,好好的照顧他。不管他提出什麽要求都沒有,沒關系的。”
沒關系的,又重複一遍,像是說給容嫂聽,更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容嫂無奈的歎氣,這些年輕人都不壞,只是——
孽緣,孽緣啊!
凌希大搖大擺的走進房間,站在牀旁,低眸視線落在蒼白憔悴的鵝蛋臉上時多了幾分柔軟與溫柔。
嘴角逸著的笑容不再是滑稽而諷刺的,淡淡的,暖暖的,聲音很輕在空氣中似有若無的流動。
“明珠,我回來了。”
下一秒,直接踢牀狠狠的踢牀,狠狠的——發出殺豬般的哀嚎。
淒涼的聲音在寂靜的黑夜裡哀轉久絕,聽的人膽顫心驚,比看日本鬼片還要更有感覺。
明珠緩慢的睜開眼睛,似乎做了一場冗長的夢,夢見媽咪,夢見爸爸,夢見——待待。
席陌和容嫂聽到聲音同時走上來時,凌希坐在地上,抱著自己的腳,撅著嘴巴,眼淚汪汪可憐巴巴的撒嬌,“痛,痛死老子了!”
腳指頭血流不止。
席陌額頭的親近若隱若現的跳,開始懷疑自己把凌希找回來到底是對,還是錯?
容嫂連忙拿醫藥箱過來給他處理。心裡更加肯定,凌希是個惹禍精,誰見過有人踢牀能把自己的腳趾甲給踢翻的!
舍凌希其誰?
明珠空洞的眸子沒有一絲的光,慘白沒有任何血色的臉頰上淡淡的哀傷,似已絕望,再也沒有活著的生活。
生活,真的很難,很難啊!
“明珠,老子回來了,你他媽的打算一直躺在牀上挺屍嗎?”凌希挑著眉頭,視線落在她的臉上。
“待——待?”明珠靜止的睫毛終於有了反應,充滿不可置信。聲音沙啞,像是撕裂一般,“凌希?”
凌希忍著指甲蓋翻了的疼痛,眼睛往上彎:“是啊!是啊!是老子回來了!”
“待待!”明珠的淚沿著眼角緩慢的往下掉,甚至不敢相信,真的是待待嗎?“真的是你嗎?待待,他們說你瘋了……他們不讓我見你。”
哽咽著聲音更像是一種撒嬌。
“他媽的誰敢不讓你見我,老子殺了他全家!”
“爹地和乾媽。”
“……”
凌希無語,死孩子你是裝的吧,裝死的吧!明明還能把我噎死,哪裡有崩潰啊!要崩潰的是我,是我啊!
“那個明珠啊!你是凌明珠也是牧如明珠,也是蕭明珠。牧如紊兒是你媽咪,林九是你乾媽,凌玖月是你爹地,蕭子墨是你乾爸,所以我媽就是你媽,我老頭就是你老頭,我爺爺奶奶就是你爺爺奶奶,所以——你看你還是有很多親人,是不是!^O^”
明珠聽到蕭子墨和牧如紊兒的名字眼淚無聲無息的往下掉,口齒不清的低喃,“他們都不在了……都離開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