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4
葉瀟揚把繈褓中的小嬰兒放在牀頭， 他眉毛稀疏，閉著眼睛，也不知葉榮誠是從什麼地方看出他眉眼長得像羅漪的。
小嬰兒鼻子都是塌的， 倒是這小嘴， 還真和葉瀟揚有那麼幾分神似。
興許是感應到了媽媽殷切的目光，他睜開眼睛， 好奇地看著羅漪。
他的眼睛像黑葡萄似的，眼皮上有一道褶，跟羅漪的雙眼皮形狀如出一轍。
他通紅的小手握成小拳， 向羅漪伸出細藕般的手臂。
羅漪的母愛瞬間如潮水一般，她將孩子抱在懷裡， 心底有說不出的歡喜。
護士說，可以給寶寶餵奶了。
母親的初乳是很有營養的， 不要浪費。產後儘早讓寶寶吮吸，有助於下奶。
男性長輩聽了這話， 自然心領神會地回避。
葉瀟揚和紀舒倒不用， 羅漪第一次餵奶，得有人指導一下她。
羅漪有些害臊， 她可以單獨跟葉瀟揚共處一室， 也可以單獨跟紀舒共處一室。
可偏偏兩個人都這麼坐在牀頭看她解衣服，她有種說不出的尷尬。
但寶寶餓了， 她也顧不了太多，只得寬衣解帶。
生物學裡，有一個名詞叫吮吸反射， 這是新生兒無條件反射的一種。
寶寶無師自通地張口喝奶，卻苦了羅漪，她不知道餵奶的時候竟然這麼痛。寶寶看似又軟又無助，可力氣卻大得嚇人。
見她蹙眉，葉瀟揚忙問：「怎麼了？」
羅漪的眼睛蒙了一層水汽，她真是忍不住了，她抽息道：「好疼啊。」
葉瀟揚驚訝：「怎麼會疼呢？」
夫妻之間親熱的時候，羅漪可不像這般疼痛難忍。
紀舒對葉瀟揚說道：「當然會疼，你以為餵奶很輕鬆麼？」
她又安慰羅漪：「忍一忍啊，不這樣以後不好產奶。」
羅漪咬著唇拼命忍耐，天靈蓋都在發麻發顫。
十月懷胎只是萬里長征第一步，卸貨之後這對新手爸媽要面臨的考驗還有很多很多。
寶寶總算是喝飽了，他鬆口的那一秒，羅漪總算得到了解脫。
紀舒把孩子抱過去哄睡覺，葉瀟揚去看羅漪。
一瞧，真不得了，這熊孩子把他媽給嘬出血來了，氣得葉瀟揚想把他拎起來打屁股。
「還疼麼？」葉瀟揚抱著羅漪半躺在牀上，她衣襟半散，靠在他懷裡。
他知道她為了孩子吃了不少苦頭，心疼極了。
「唔……」羅漪也沒遮掩，她確實被寶寶弄痛了。
「哎。」葉瀟揚歎了口氣，將她擁得更緊了些。
「你喜歡我們的孩子嗎？」羅漪問。
「當然喜歡。」葉瀟揚吻吻她的額角。
「我看你好像不太開心的樣子。」羅漪語氣悶悶的。
葉瀟揚啞然，他說道：「把你弄成這樣，不打他都是好的。」
這個初來乍到的寶寶動搖不了羅漪在他心裡的位置，羅漪是他花了十多年時間才追到手的嬌妻，孩子只是一顆億萬分之一的精丨子。
若論難度，顯然是追老婆更勝一籌。
聽了這話，羅漪用小拳頭砸他：「你怎麼能打他？他那麼小。」
葉瀟揚無奈笑道：「我又沒有真的要打他。」
「我還以為你不喜歡他呢。」
「你給我生的孩子我怎麼會不喜歡？」葉瀟揚撥開她的頭髮，像撫摸貓咪一樣安撫她的情緒，「我這不是心疼你嘛
……」
羅漪這才心滿意足地把頭靠在他胸口上。
今晚，終於可以睡一個安穩覺了。
這邊小夫妻溫情款款地互訴衷腸，那邊兩個男性長輩為了給孩子起名爭得是滔滔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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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不知從哪裡搞來了一本拳頭高的《新華字典》，你爭我搶，生怕好名字被對方給起了。
「大名叫葉柏哲。」葉榮誠說道，「柏樹，很有氣節。哲字，充滿學問。」
從方方面面來看，這都是一個好名字。
「你咋不起叫百葉窗和百褶裙呢？」羅恒洲不肯答應。
葉榮誠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這名字好像是有那麼點兒怪哦。
「這個葉呢，屬木。根據五行相生相剋的原理，水生木。要我說呀，把柏改成泊。」羅恒洲說得頭頭是道。
這個觀點，當初給葉瀟揚起名的時候也考慮到了。
《水經注》有言：「瀟者，水清深也。」
揚，飛舉也。《史記•屈原賈生列傳》有言：「舉世混濁，何不隨其流而揚其波？」
這二字組合，是希望葉瀟揚做個如水般明澈的正人君子，也希望他能有經世濟人的宏偉抱負。
這個名字，出自葉瀟揚爺爺之手，是老人家的得意之作。
而葉瀟揚，也真的成為了這樣的人。
可惜，這麼好的觀點，竟被羅恒洲想去了，葉榮誠不服。
「泊字不好啊，」他說道，「泊有停的意思，孩子怎麼能停在原地呢？」
兩人爭得面紅耳赤，誰也說服不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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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恒洲一拍腦袋：「還是你這個姓不好聽，起不到好名字。還不如跟我姓羅。」
「不行！」葉榮誠急了，「現在那些網路啊，男主角好多都姓葉，怎麼不好聽了啊？」
羅恒洲訝然：「你還看網路？」
葉榮誠：「咳，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孩子姓葉。」
兩人吵了一晚上，也沒吵出個定論來。
護士站在旁邊看著，都想去拉架，生怕兩人為了冠名權打起來。
第二天早上羅漪醒來，二人正氣鼓鼓地坐在房間裡，誰也不肯搭理誰。
羅恒洲一見閨女醒了，連忙走上前來，噓寒問暖。
「爸，你昨晚沒睡覺嗎？」羅漪看到羅恒洲眼底有一團烏青。
「忙著給外孫起名字。」羅恒洲攤開手心，羅漪一瞧，還真寫了幾個名字。
「爸，你們就別操心了。」羅漪笑，「名字我們早就想好了，叫葉立筠。」
立，住也。筠，竹也。她和葉瀟揚希望他能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又兼有竹的品格和雅韻。
「哦……」羅恒洲一琢磨，這名字還真是起得好。
沒兩分鐘，他又問：「那小名起了沒？」
「小名還沒有。」羅漪說道。
羅恒洲和葉榮誠爭論的焦點立刻變成了寶寶該取什麼小名。
羅漪聽到了「元寶」、「仔仔」、「小魚丸」等各種不靠譜的名字，她捂著肚子笑得眉眼彎彎。
最後，葉瀟揚拍板，給寶寶起了個外文名，叫Roy。
Roy，被譯為「羅伊」，恰好跟他母親的中文名不謀而合。
羅漪產後暫時還待在月子中心，紀舒在家忙著佈置嬰兒房。
先前已經置辦了不少用品，但她不放心，還是讓人把傢俱的邊邊角角都用海綿包裹了起來，生怕孩子磕碰到。
羅漪產乳不多，她擔心自己乳量不足，小Roy吃不飽。
紀舒想請催乳師，葉瀟揚不讓。這段時間他看了不少產後護理的書，瞭解了不少東西。
按摩催乳是一個偽命題，更重要的是來自寶寶的吮吸刺激和產婦的身心狀態。
可每次小Roy都把羅漪折騰得夠嗆，他吃不到就拼命吸，一用力羅漪就疼得想哭。一來一回，似乎陷入了一個走不出的怪圈。
望著嗷嗷待哺的兒子和雙眼通紅的羅漪，葉瀟揚只得親自上陣——這著實是個美差。
他是熟練工，做起這事兒來駕輕就熟。
這下羅漪眼睛不紅了，改成臉紅了。
一晚上的努力總算有了成效，第二天寶寶喝起奶來格外順暢，羅漪也沒那麼煎熬了。
可接下來又有了新問題，羅漪漲奶，供大於求。
「喝不完讓你老公喝唄，浪費了多可惜。」護士說得輕飄飄的，彷彿這並非什麼新鮮事，事實上很多產婦都是這樣。
羅漪害臊得很，葉瀟揚都多大人了，竟然還可以這樣？
葉瀟揚卻不以為意，他甘之若飴。
羅漪好後悔為什麼要問護士這個問題，簡直是自討苦吃。白天喂兒子還不夠，夜裡還得喂老公，要命啊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