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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家的三個兒子全都回家了。
宋卿和許平均心滿意足地在飯桌上看著他們吃飯, 時不時夾一兩塊肉到許焰白的碗裡。
心疼關切道:「多吃點, 你看看你, 都瘦了。」
飯後,許焰煜回房裡繼續溫習功課。
許焰白和傅希站在陽臺上抽烟, 兄弟倆幾年沒見,可熟悉感一點兒也沒變。
傅希倚在墻邊,踢了他一脚,問:「還走麽?」
許焰白掀開眼皮,表情淡淡的:「調回來了,不走了。」
兩人沉默了半響。
許焰白吸了口烟,低眸俯視下方,眼神有些晦暗。
似乎是想說什麽。
傅希搶先開口:「你是不是想問, 以前找過你的那個女孩,這三年還有沒有再來找你?」
許焰白彈烟灰的指尖一頓。
傅希說:「沒有。」
淡然的話,從他嘴裡出來, 多了幾分無情。
許焰白淡淡地嗯了一聲, 將烟頭摁滅, 抬手拋入垃圾簍, 轉身便下了樓。
晚上,傅希沒有回警隊宿舍,直接住在了軍區大院。
宋卿戴著眼鏡, 走進他的房間,逼迫他加了隔壁李大叔女兒的微信,傅希原本想跟她說說扶桑的事情, 但仔細想想他倆八字還沒一撇呢,便只好作罷。
微信加上的那一瞬間,傅希瞄了眼那人的昵稱,也才知道人家叫李晴。
頭像貌似是本人,挺正常的一張自拍,嘟著嘴,可傅希沒看幾眼就有點兒不耐煩了。
他按滅手機,洗個澡準備睡覺,對面發了消息過來。
直接了當地問:【你是傅希?】
【嗯】
傅希隨手敲字,沒有反問,很平淡又帶著點兒疏遠的回答。
可能是當軍人的緣故,平常見到需要幫助的人他會義不容辭地衝上去,他也不是什麽高冷的人,跟對方聊了幾句,覺得時機到了,就把話挑明瞭說。
傅希:【抱歉,我有喜歡的人。】
對方很驚訝,也表示理解。
她委婉地說:【不好意思啊,我也是被家裡逼得緊,這次鐵了心地想要把我嫁出去。死活讓我跟你處一段才能說不喜歡。所以,爲了我們都能交差,能不能出來吃頓飯,然後我們各自再删好友,不再聯繫?】
對方說得誠懇,傅希也不好拒絕。
讓她定時間地點,就沒再理她。
約定好吃飯的那天,傅希剛從警隊的會議室出來,穿著墨綠色的正式軍裝,回寢室摘了帽子,換好常服,一屁股蹦上吉普車。
先掏出手機,問孟括一個問題。
等了大概半分鐘,孟括才回,語氣頗有些不耐:【不是我說,你倆怎麽回事啊?上個月扶桑問我你的聯繫方式,現在你又來問我扶桑的電話,敢情之前我白說了?她那小妞那麽慫,不至於吧。羌塘沒信號她沒用電話聯繫你,我可以理解,可現在回來都好幾天,你們怎麽還是這樣啊?】
傅希挑了挑眉,啓動吉普的引擎,準備開車:【別廢話,快發來。】
【152*********】
傅希存好進通訊錄,開車抵達李晴說的餐廳。
李晴早早就在餐廳裡等著了,因爲幷不知道傅希喜歡吃什麽菜,只能乾巴巴地喝著白開水等他,沒有點餐。
傅希朝那邊大步邁去,拉開對面的座椅,剛坐下。
李晴化著姣好的妝容,長髮微卷,在腦後扎了個乾乾淨淨的馬尾,衝著傅希笑,塗著唇膏的紅唇微啓,問他:「想吃什麽?」
傅希對這頓飯沒什麽興趣,十分公式化地開口:「隨便吧,不是要拍照交差麽?點幾個能上快一點的菜就行。」
因爲傅希有點兒急,他待會兒還有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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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話一說出口,李晴一怔,臉上原本洋溢的笑容很快淡了下來,她勉强地笑著說:「你很急嗎?雖然是交差,但是我還沒吃東西,有點餓,也不知道什麽可以上得快點,那我就自己點啦,我替你做主了哦。」
傅希把手機放在桌下,屏幕裡是百度的搜索頁面,按下搜索按鈕,立馬彈出來[告白十大禁忌]。
他沒看李晴,垂眸頷了頷首表示同意,全神貫注地盯著手機。
李晴撇撇嘴,瞧著男人心不在焉的俊臉,一時間覺得很不是滋味。
怎麽說呢,她好歹也是高學歷有樣貌有身材有資本的女生,傅希是她鄰居,她從小就知道這個人的存在,當兵的,職位還挺高,樣子看起來不錯,就是性格冷,沒說過幾句話。
這次相親其實哪來父母逼迫一說,根本就是因爲對方是他,而他昨晚主動加了自己的微信,她才對眼前的這個人有了一點點兒好感。
沒想到今天,竟被人忽視個徹底。
餐已經點完了,菜等了好久都沒上。
傅希耐心告罄,又不好甩臉就走,便起身去了趟洗手間。
扶桑今天剛好要出門一趟,跟季凱約一頓飯,順便捎上江眠月。
她開著那輛白色小轎車,載著江眠月來到了餐廳的地下停車場。
進電梯的時候,江眠月挽著她的胳膊,星星眼地看著她:「你要給我什麽驚喜啊?不會是相親吧?我跟你說,身高沒有一米八,體重不過一百斤,臉沒有季凱帥我是不會要的。」
扶桑强忍住不笑,眼珠子轉了一圈,雙眸四處亂飄,輕飄飄地說:「那你走吧,走了不要反悔哦。」
「什麽嘛!」江眠月橫了她一眼,「神秘兮兮的,你怎麽知道我就一定會後悔?」
「我連你肚子裡的蛔蟲都數得一清二楚,我當然知道。」
扶桑說得篤定極了,抓准了她的軟肋。
江眠月好奇心遂起,還非要看看今天跟扶桑約飯的那位,到底是個長成什麽樣的帥哥。
扶桑進了餐廳二樓,穿梭在餐廳包間的走廊,一邊找季凱發給她的包間位置,江眠月一邊在她耳邊嘀咕。
「哎,有陳世美帥嗎?」
「還是周潤發那類的?」
「周星馳?」
「要是周大爺我揍你啊!?」
季凱訂的包間是2號,是擁有落地窗可以看美景的好位置,他穿著剛出席完發布會還未來得及換下的灰襯衫,深色的西褲熨帖得筆直,一絲不苟,修長的腿落在地上,坐在餐位上安靜地等。
扶桑有點兒尿急,出了電梯,就叉著腰,火急火燎地往洗手間趕,讓江眠月先進去。
江眠月天生性格開朗,「害羞帶怯」這個詞在她的字典裡根本不存在。
所以扶桑也放心,她先進去跟季凱見面絕對不會冷場。
「那你快點啊,別走丟了。」江眠月沒什麽意見,催促了扶桑一把,就徑自邁向包間,推門而出。
只不過,在包間的房門打開的那一刹那,俏臉瞬間怔住,薄唇微張成一個小小的0型。
扶桑急衝衝地往洗手間趕,裡面沒什麽人,很快她就解决完出來了。
洗完手後,扶桑踩著高跟鞋,正準備往季凱訂好的包間而去。
沒走幾步,徒然發現前方走廊的轉角處,一個男人倚在窗邊,有一搭沒一搭地抽著烟。
男人的樣子很熟悉。
傅希單手插入長褲的褲袋,欣長的身軀微微靠在身後的墻壁上,俊美的臉在青白的烟霧中顯得晦暗不明,視綫淡淡垂下,眼神深處帶著一股邪氣。
扶桑看得入神,等回過神來的時候,男人已經抬脚離開。
扶桑輕嗤了一聲,沒忍住好奇,鬼使神差地跟過去,竟看到傅希氣定神閒地走到一個卡座旁,隨手拉開座椅,坐在了一位扎著卷翹馬尾戴黑色眼鏡的女生對面。
女生的眼睛很大,圓溜溜的,特別有神,雖算不上什麽大美女,可一看就是書香浸染出來的女子,滿身的氣質讓人望之却步。
扶桑站在隱晦的轉角處靜靜看著,男人背對著她,她看不見傅希的表情。
只能瞧見服務員送餐上來後,女生甜甜地笑了一聲,衝服務員道謝,還頗熱情地倒了一杯紅酒遞給傅希,然後開始像個戀愛中的小女人一樣拍照發朋友圈。
他們點的餐扶桑很清楚,是剛剛在電梯墻裡四處貼著的情侶套餐。
情侶?
扶桑垂下的手慢慢地攢成拳,心裡頭百味陳雜,不知道該說什麽,作什麽樣的反應。
况且她也沒這個資格不是嗎?
扶桑逼迫自己冷靜了一下,抿著紅唇,一聲不吭,正準備抬脚離開。
手機突然有消息傳了進來。
她以爲是江眠月或者季凱發消息來催,便加緊了脚步往包間而去,順便打開信息欄。
裡面躺著的消息來自於一個沒有備注的陌生號碼,這個號碼扶桑簡直熟稔於心,怎麽也不可能忘記。
傅希?
【扶桑,是我,你現在在哪?】
【我去找你。】
扶桑不懂傅希是幾個意思。
而另一邊,傅希面對李晴點的一大桌菜沒什麽興趣,他也不知道這個就是這個餐廳最近新推出的招牌情侶套餐:「李小姐,照也拍了,任務完成了。我還有點事,先走了,回去後怎麽說是你的事情。」
傅希正要起身離開。
李晴喝了口紅酒,小心翼翼地「哎」了聲,特別不好意思地說:「傅警官,其實我今天找你過來,不僅僅是因爲相親要交差的事,我還有一件事不知道能不能讓你幫忙。」
她見傅希想要開口拒絕,連忙開口:「是警局裡的事,你先別拒絕,聽聽再說,就幾分鐘,不會多耽誤你的時間的。」
傅希的戾氣已經燃到了極致,整個人都透著一股令人生畏的寒凉。
他面無表情,剛打算就這麽離開。
只是,他沒想到下一秒更慘烈的事情發生了。
「傅警官,你要去哪啊?不是要來找我麽?我在這兒呢。」
扶桑似笑非笑,踩著高跟鞋慢慢地朝這邊走來,冷冷的聲音在傅希的身後響起。
糟了!
傅希覺得自己在戰場上都沒這麽倒黴過,今天真是比踩狗屎還糟糕。
他悠然憶起剛剛百度上說的「告白十大禁忌」之一——
【別給喜歡的人看見你跟別的女人璦昧地在一起,否則告白幾率爲0%。】
傅希:……
傅希覺得自己其實沒什麽好害怕的,畢竟這次又不是真正的約會。
可如此場面,這麽尷尬的情景下撞見扶桑,他多多少少有點兒慫。
尤其是有了前面把人嚇跑的經驗,連梁棟這種沒談過戀愛的單身狗都鄙視他是直男後,更是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李晴眼巴巴地看著扶桑,眼睜睜看著她坐在了傅希的身側,兩人挨得極近,偏偏男人還一副不介意的樣子,忍不住問出口:「這位小姐,請問你是……?我們在吃飯呢,打擾別人是不是不太禮貌啊?我們幷不認識你。」
扶桑沒回她,壓根當她不存在似的。
衆目睽睽之下,一屁股坐在傅希的大腿上,側著身,圈住他勁瘦的腰身,少女的頭顱壓低,短髮的發尾在男人的頸間輕蹭,柔軟的紅唇貼近他的耳畔,咬著牙,壓著聲兒地說:「傅警官,你也太不厚道了吧!上一次你讓我自己想想,這還沒幾天呢,你就相親上了?還是說,這是你新歡啊?傅希,你這個騙子,你把我當備胎是嗎?我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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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希沒拒絕她的親近,但這兒這麽多人看著,對她的影響也不好,只淡淡說了一句,截斷她:「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先起來。」
李晴瞪大眼看著眼前的這兩人姿勢親昵地咬耳朵,完全當她不存在似的,氣不過甩臉走了。
扶桑淡淡起身,神情收斂,低頭理了理自己弄皺的衣服。
可誰也不知道她眼中的泪早已在眼圈中打轉,拼命地忍著不讓它掉下來。
氣氛有點兒尷尬。
傅希剛想跟她解釋,嗓音壓低幾分,相對也軟了不少:「扶、桑,我——」
然而,女人一個字都不想聽,轉身就走。
空留他一個人在原地,微張著唇瓣,即使背脊挺直,氣質硬朗,却也擋不住有些難以言喻的空寂。
傅希快速去前臺買了單,然後追出去,在酒店門口找了找,沒找到。
他以爲她離開了,便立馬去停車場,準備開車去扶桑家。
開到中途,傅希在空曠無人的街道裡看見了前方車速極快的白色轎車。
他知道開車的人是扶桑。
一陣喇叭按了過去,車內的人一點兒反應也沒有。
直到到了公寓樓下,扶桑拎著包,快速下車,關車門,踩著六公分的高跟鞋正要上樓前,被人逮住截在了樓梯間。
傅希拉著她的手,低低啞啞,壓抑地喊了聲:「扶桑。」
扶桑氣得一脚踢掉自己礙事的高跟鞋,就這麽慪著氣赤脚站在地板上,不看他。
「你別碰我,傅警官,我求求你了。我不喜歡你了,以後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不想要再看見你。」
扶桑想甩開男人的手,奈何男人太大力了,怎麽甩也甩不掉。
「那我喜歡你怎麽辦?你可以不看我,但你聽我說完。」
下一秒,扶桑欲掙開的手直接頓住。
傅希見她不反抗,繼續說:「小時候,你還是個小屁孩,老是跟一群壞男生在混,翻圍墻遲到逃課,還蹲在一旁圍觀打架。我記得你說過『誰打架打得最厲害,誰就最帥,你就喜歡誰』。」
「你怎麽知道?」扶桑愕然轉頭。
「然後第二天,你跟你們初中部的一個校霸在一起了。」傅希視綫凝在她的雙眸上,「在一起不到兩天的時間,他因爲惹事被人扁成一個猪頭,你們順理成章地分了手。」
扶桑的瞳眸漸漸擴大,有點兒不敢相信地看著傅希:「孟括跟你說的?」
「因爲是我揍的。」傅希沒回答扶桑的問題,自顧自地道。
「扶桑,小的時候,你乾淨單純,雖然老愛惹事,行爲乖張,但是我絕不可能讓任何一個人澱污了你,包括那會兒一事無成的我。現在長大了,你說喜歡我。」
被喜歡的人當面說出自己告白的話,扶桑的臉透著一點兒緋紅。
「我還是會怕你因爲我受到傷害,所以讓你再想想,深思熟慮想清楚了再告訴我。因爲你的一句喜歡,在我生命中有多隆重你知不知道。若我答應了你的喜歡,你就跑不掉了,不管怎樣我都要把你綁在我的身邊,死也只能死在我懷裡。所以——」
傅希的話還未說完,扶桑就已經被撼動了,她的胸腔微微地顫動著,對上他的眼,看著這眼神,好似自己要被溺斃其中,心怦怦地直跳,控制不住,像一層層熱浪,要把她淹蓋住。
她沒讓他繼續說,轉身,掌握住主權,盯著他問:「傅警官,你是喜歡了我很久,是嗎?」
男人點頭,沒否認。
女人的紅唇抑不住地勾起,在眼眶中打轉的泪也瞬間止住,她盯著男人性感的薄唇,舔了舔下唇,赤脚上前幾步,問:「既然喜歡,那你能親我一下嗎?」
說完,她不好意思地又補充一句:「不然我不相信。」
傅希笑了,心想這妞真是何時何地都這麽野,讓人招架不住。
但他也沒猶豫。
當即俯身,將沒穿高跟鞋矮了半個頭的她揪起來,炙熱的呼吸噴薄在她的肌膚上,薄唇很快就吻了上去,咬住她柔軟的唇瓣,帶著點兒野性男人的霸道,淺淺低吮。
摸著她後頸白嫩的肌膚,一遍一遍啃噬她的唇舌,想要把她拆吞入腹。
季凱和江眠月快速上車,兩人來到扶桑的公寓樓下。
江眠月拿出手機繼續給扶桑打電話,她嘆了口氣:「還是沒人接,先上去看看扶桑在不在家,不在我們就報警吧?」
季凱剛熄滅轎車的引擎,手指的指尖輕敲在方向盤的邊沿,無意間透過公寓樓下的玻璃大門瞄見裡面樓梯間一道熟悉的身影。
一男一女緊緊地擁吻在一起,男人氣場强大,身高挺拔,輕而易舉地將女人攏在身下,女人赤著脚,踩在男人的軍靴上,仰著後頸承受著男人霸道的汲取。
看樣子像是熱戀中的情侶。
季凱握住方向盤的手指漸漸收緊,呼吸停了一瞬,剛剛還緊綳住爲某人擔心的心頓時變成了憤怒。
他緊握住方向盤,像要掐碎它似的。
江眠月見季凱不說話,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問:「季凱,季凱?季凱老師?你怎麽了?我們快點上去吧?我有點兒擔心扶桑,如果不是出了事,她怎麽也會回個電話給我的,現在電話打不通,微信也不回……」
「不用了。」
「啊?」話霍然被打斷,江眠月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我說不用了。」季凱嗓音有些冷,又重複了一遍。
「可是……」江眠月不懂他怎麽突然就變了副模樣,吸了吸鼻子,正想開口。
「眠月啊。」季凱意識到自己態度不對,旋即軟了音調,對她說,「我先載你回家。我剛剛一不小心給忘了,扶桑突然有點事先走了,她給我發了給微信讓我告訴你,所以你別擔心,過會兒她應該就聯繫你了。」
「這樣嗎?」江眠月蹙了蹙眉,「奇怪,她怎麽不直接跟我說啊。真的沒事嗎?既然沒事,那我就放心了。我們走吧,過會兒我再打一遍電話給她。」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