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離扶桑公寓最近的警局就是桐城分區的警局,十多分鐘的車程。
她開著車,趕到警局內部的志願站時。
莫名其妙地,志願站前面的一大塊空地上停了一輛已經啓動引擎的黑色特警防爆車。
她狐疑地凑近,往車內瞄了兩眼,撇撇嘴。
——沒人。
扶桑斂下遺憾的神思,轉身,跑去志願站,逮住正準備打哈欠趴下的小戰士,扒著窗臺,問他:「最近有什麽志願活動嗎?」
「什麽時候沒有?可多了,就是沒什麽人去。」小戰士懶懶地伸了個懶腰,視綫一直凝在電腦上,沒看扶桑一眼。
打心眼裡覺得這小姑娘也只是好奇來問問而已,真正有意願去志願活動的又有幾個呢?
扶桑很懂他的寂寞,也不在意他的敷衍,繼續開門見山地問:「那羌塘有嗎?羌塘。」
「羌塘!」小戰士抬頭,看向玻璃窗台外的姑娘,語氣嚴肅了些,「那可是無人區啊,不要以爲名字好聽,覺得好玩,就想去試試。你考慮清楚了嗎?去那裡很苦,很危險,一般人都承受不住的。」
「我知道是無人區啊,我考慮過了,不然我也不會專程跑一趟來問。」
「那好吧。」戰士眨了眨眼,對她的話半信半疑,也不清楚她到底是去還是不去,「我給你一份文件,裡面有介紹羌塘的一些情况,你拿回去看看,還有後面要出示的證件也要準備好。體檢過了,你要是還有這個熱情和意願去的話,就過來登記一下,現在離出發也還有半個月左右的時間,你慢慢考慮。」
「好的,謝謝啊。」扶桑接過資料,放進包裡,轉身準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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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身後一陣熟悉的脚步聲由遠及近地傳來。
沉穩,利落。
很像是某個人。
扶桑塞好資料,拉上包包的拉煉,一抬頭——
就看見男人穿著迷彩的軍裝作訓服,寬肩窄腰大長腿,身姿挺拔,背脊挺直,鼻梁上架著一副墨鏡,威風凜凜地從前面的辦公大樓走了過來。
不愧是軍人,光是尋尋常常的行走動作都能走出一股强大的氣場。
扶桑被撩得心口一陣晃,眨了眨眼。
傅希走至扶桑的跟前,掩在墨鏡下的深邃雙眸瞄了眼她身後的志願站,明知故問:「你在這兒做什麽?」
「啊?」扶桑仰著頭看他,只能看見他高挺的鼻梁下一張一合的雙唇,她如實說,「我參加志願活動啊。」
「志願活動?」男人有些許的驚訝,頓了幾秒,單手撑腰,扯了扯嘴角,直接了當地開口,「你真閒,最近沒事幹?」
你真閒…
什麽鬼!?
扶桑皺了皺眉,硬是從他嘴裡聽出了一股鹹魚的味道。
雖然她也總是調侃自己是一條什麽正事不幹專門挺屍的鹹魚,可自己說出口自嘲是一回事,別人譏諷又是另一回事。
他怎麽這樣!
「關你什麽事啊?」扶桑反唇相譏。
她組織了一下語言,想著怎麽能不爆粗慪火地駡他一句。
男人腰間的對講機突然「滋滋」了兩聲,冷不丁發出一段利落氣短的聲響:「報告隊長!孤狼特戰隊全體成員集合完畢,可以出發。」
傅希沒回復,身後的特警防爆車已經陸陸續續塞滿了迷彩裝的戰士,他也沒半點兒走的迹象。
熾熱的暖陽下。
男人棱角分明的輪廓,冰凉凉薄的嘴唇,還有那微微垂下,深邃到讓人心悸的黑色雙瞳正一瞬不瞬地盯著身前的姑娘。
扶桑也仰頭看他,眨了眨眼睛,太陽刺得她的雙瞳彷彿失了焦距。
氣氛躁動。
車內的隊員沒得到回復,八卦之心又起,紛紛起疑,扒著車窗在看,小聲議論:「誒?隊長幹嘛呢?剛剛還嚴肅到死,讓我們不准遲到。現在倒好,自己泡妞去,把我們晾一邊了。」
「嘖嘖嘖……」
不知道是誰痞踐痞踐地吹了聲口哨。
「呼——」一聲。
扶桑尷尬了一臉,自然也看到了那邊鬼鬼祟祟的人頭,忘掉剛剛那句想駡人的話,乾癟癟地說:「你的隊員都在後面看你呢,你有任務了嗎?快去吧,他們都在等你。」
「好。」扶桑看不見他的眼睛,只聽見男人薄唇輕動,微微吐了一個字。
他話音落下,過了半分鐘,還是不走。
正待扶桑疑惑之時,他莫名其妙地「嘖」了一聲,上身微微傾下來一點兒,問:「我待會兒就要去出任務了。你就沒有什麽要對我說的?」
「啊?說什麽!?」突然冒出這句,扶桑都被他整懵了,她眼珠轉了轉,想了一下,可能要說,「注意安全?」
「好,還有呢?」
「沒有了呀,還有什麽?」
難道要說「早點回來,我等你呀。」這種話。
那也太彆扭了吧,况且他們也不是那種關係。
傅希的肩膀微微塌下,無奈地動了動嘴角,凑近她的耳邊,直接問:「下次,是什麽時候?」
突然的靠近,讓扶桑隱隱約約地看清了他的瞳眸,淩厲又帶著些許輕佻的視綫,讓她的心臟,不受控制地砰砰跳了兩下。
她腦袋後仰。
可還是不懂,「什麽下次?你到底在說什麽?」
男人的語氣蒙了一絲不耐,咬牙道:「請吃飯!不打算請吃飯了,嗯?」
扶桑眉垂下,哂了口氣,差點沒被自己一口口水給嗆著,她退後幾步,無奈說:「你這腦回路,也太奇怪了吧?出任務前,那麽危險,腦子裡就想著吃飯?」
說著,她拍了拍腦袋,「前段時間我忘了,等你回來後,再請你吧,我絕對不食言!你也知道我家在哪,大可以過來敲門揪我出去吃。」
傅希挑了挑眉,似乎這個回答讓傅警官滿意了,他笑了一聲,削薄的唇勾出淺淺的弧度,墨鏡下漆黑的眼也彎了彎。
沒說什麽,轉身就跨上了背後那輛黑色特警防暴車。
下一秒,車身擦肩而過,車子「唰」一下從扶桑跟前駛了出去。
害她吸了一臉的灰。
*
事畢。
扶桑一邊哼著歌兒,一邊開車去附近的飯館打包了兩份飯去江眠月工作的地方,準備慰問一下某某工作族。
江眠月是扶桑江南外婆家的鄰居。
十歲以後,扶桑隨著媽媽去江南定居,第一個認識的朋友就是她,後來,兩人玩得愈發親近,一起上學,一起爲了自己的理想奮鬥。
江眠月離開了江南,來到北京當明星經紀人,一開始她的夢想是當大咖明星的經紀人,但是現在也沒差啦,不過就是所帶的明星年紀小一點,名氣低一點,闖禍多一點,還害她被挨駡這件事成了每日上班的日常。
夢想是要有的,但江眠月認爲這才是生活,這才是她的命啊……
江眠月所在的辦公區域在九樓,扶桑拎著外賣,剛踏入電梯的須臾,兜裡的手機一陣輕響,趁著乘電梯的空檔,她摸出來一看:
Jk:【聽說你回來了,還走嗎?上次聚會剛好有個採訪走不開,有空吃個飯?】
扶桑勾了勾唇,毫不猶豫地回:【不走了,以前是逃避,現在也是時候去學學怎麽面對了。吃飯可以,看大明星時間吧。】
Jk:【好,我先去拍下一場戲,回聊。】
電梯門悠然敞開,扶桑舒了口氣,按滅手機屏幕,熟門熟路地走至江眠月的辦公桌旁。
扶桑:「哇!!!!!!」
江眠月一驚,抬頭瞅見扶桑的臉,眼神微變。
扶桑大咧咧地扯著嗓子繼續吼:「你這個人……上班……」
摸魚,看私貨。
江眠月冷汗都嚇出來了,整個人急得差點跳起來,伸手捂住扶桑的嘴。
用警告的眼神威脅她,小小聲咬牙道:「想死啊,我們老闆還沒走,在咖啡房,要是出來不小心聽見,我死了,怎麽也會拉著你的。」
扶桑扒下江眠月的手,喘了一口氣,說:「怎麽滴,你還想拉我去墊背啊?我又不是你們地中海暴發戶老闆的員工,他扣不了我工錢。」
「那我說你喜歡他,愛慕他已久。」江眠月快速删掉那段「私貨」視頻,視綫落在扶桑指尖勾著的兩袋外賣上,嘴角翹起,像是隨口那麽一說,「所以要買兩份飯過來,邀他用餐,二人世界。」
扶桑:……
算你狠!
不知道過了幾秒。
突然,「啊……啊啊啊……啊啾」一聲怪叫從茶水間裡傳了出來,地中海啤酒肚暴發戶老闆拎著一杯因爲一個噴嚏灑了大半的咖啡,悻悻地搖頭,轉了個身。
慢條斯理,好不悠閒地繼續衝了第二杯,踩著光亮的尖頭皮鞋走了出來。
一邁過門檻,才發現,整個辦公區域的員工都在用好奇的眼光瞄著他,瞬間慪火道:「幹什麽!幹什麽!!一個兩個這麽兩手空空,都沒事幹嗎!!??要是被我發現誰上班偷懶了,我……我就……」
他想了好久都想不到什麽嚴厲的懲罰,最後直擊要害地說了句:「誰偷懶,誰年終獎沒收!!!」
空氣出現一瞬間的凝固。
所有人識趣地快速低頭,就算沒事幹,也要逼著自己看點數據資料,裝裝逼。
扶桑咽了咽口水,十分突兀地站在辦公區域一個個方格小豆腐塊中間,漫不經心地把買好的午飯從側面挪到了身後。
暴發戶老闆悄無聲息地走到扶桑的身旁,想了好久,也想不出來自己公司有這號人,大聲咳了兩下,問:「你是……?」
扶桑一抬頭,就瞄到他光亮的頭頂,正要開口:「我是……」
江眠月搶先一步:「她是我給宋馭新招的助理!」
扶桑一言難盡地看向她:……?
爲了年終獎這麽慫?還差不到5分鐘就下班了……
宋馭這號人,暴發戶老闆倒是知道,不就是去年公司剛簽的小鮮肉嗎?
現在歸江眠月管。
老闆擺了擺譜:「宋馭什麽時候咖位那麽高,還招助理了?」
「嘻嘻嘻……」江眠月撓撓頭,「沒辦法,小少爺嘛,家裡有錢,想幹嘛就幹嘛,他沒用公司的錢哦。」
老闆「哼」了一聲,再上下掃視了扶桑一眼,嘴裡不知道在嘀咕什麽:「可惜啦,這麽漂亮的臉蛋,當助理不當藝人,現在的小年輕真是喜歡撿芝麻不要西瓜。」
說完,雙手背在後腰,悄無聲息地走了。
江眠月鬆了口氣,下班時間一到,立馬拽著扶桑去了附近的一家便利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