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平衡
兩週之後, 凌雲時尚人力部發來郵件, 和顧揚商議最後一輪面試的時間。
陸江寒站在他身後:「這麼多簡歷和作品,能看得過來嗎?」
「不需要看得很仔細。」顧揚說,「掃一眼就能瞭解百分之八十。」
「越來越有大人的樣子了。」陸江寒笑了笑,「剛來寰東的時候,還是個什麼都不會的小朋友。」
顧揚握住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那你還把秋冬服飾秀交給我。」
「因為那時候的你看起來聰明又有朝氣, 而且專業成績不錯。」陸江寒說,「至於工作能力上的欠缺, 我相信市場部的能力, 足夠幫你彌補這個短板。」
顧揚點下郵件發送鍵,轉頭看他:「那我現在還有朝氣嗎?都快忙得沒空吃飯了。」
「所以你得學會取捨和平衡。」陸江寒幫忙合上電腦屏幕,「什麼時候去凌雲面試?」
「明天下午。」顧揚靠在他身上,「許凌川對我還不錯。」
「你是Nightingale的主設計師,他當然得對你不錯。」陸江寒說,「況且還有當初被冤枉的事在, 想彌補也是情理之中。」
「嗯。」顧揚說,「我想睡一會兒。」
「你剛剛接手Nightingale不久, 普東山的店也才進入開業倒計時,兩方都是最雜亂無章的時候, 你偶爾應付不過來也是正常。」陸江寒帶著他回到臥室,「等到在凌雲有了自己的團隊, 新店也忙過這陣之後, 你的生活就會逐漸回到正軌, 不用擔心。」
「我看完了簡歷, 有幾份還不錯。」顧揚拍了拍昏沉的腦袋,「希望明天能有好結果。」
陸江寒幫他拉起窗簾,讓房間變得安靜又適宜睡眠。
枕頭上殘留著很淡的檸檬草香氣。
顧揚閉上眼睛,長長地出了口氣。
……
第二天中午,照舊是許凌川開車到寰東接人。
「我真的可以自己打車。」顧揚繫好安全帶,「不用老是這麼麻煩許總。」
「正好順路。」許凌川的回答千篇一律。
「是吳總讓您接我的嗎?」顧揚看著他。
「吳總只要求我盡量配合你,倒是不包括這種細節。」許凌川發動車子,輕描淡寫地說,「要聽真話嗎?最近好像有很多公司想挖你。」
「我已經要忙不過來了。」顧揚笑笑,「目前只想給自己減輕工作量,所以您可以不用擔心。」
「雖然你肯定不願意,不過我還是想重複一遍,隨時歡迎來凌雲。」許凌川說,「比起在寰東做招商,你的才華和時間更應該用在Nightingale身上。」
「我暫時不打算離開寰東,這份工作對我來說很重要,甚至比Nightingale更重要。」顧揚戴上眼罩,「至於理由,你將來就會知道了。」
許凌川看了他一眼:「你這是真把我當司機?」
「所以您下次可以讓真正的司機來,或者讓我打個車。」顧揚打了個呵欠,「對不起,我真的很睏。」
許凌川:「……」
小車一路開向花悅路。
凌雲時尚不管是建築還是內部設施,再到工作人員的穿著談吐,都很對得起「時尚」兩個字。不過就算是在這麼一棟神仙妖怪天天打架的大樓裡,顧揚依舊是最引人注目的那個,無論是外貌還是氣場,都很像坐在月牙上的小王子,難得紆尊降貴下凡一回。許凌川為他準備的辦公室可以180度觀景,不過在觀景之前,他得先在電梯和走廊裡被諸多同事有意無意「觀」一回。
在集團內部,顧揚已經成了傳說一般的人物,當初那些經歷過易銘和他之間矛盾的老員工,儼然成了最炙手可熱的移動八卦源,據初步不完全統計,在不同的故事版本裡,顧揚在被辭退那天,分別經歷了烈日暴曬打不到車、瓢潑大雨打不到車、下著冰雹打不到車、被下班的同事圍觀打不到車……總之就一個字,慘。也正是因為有了這種「慘」做對比,現在的東山再起才顯得更加難得又珍貴。原本在這一行,新人遭欺壓已經成了半公開的秘密,幸虧有了易銘這件事,那些心懷不軌的「前輩」們才捨得把伸長的手稍微收回去一些,圈子裡大環境得到改善,感謝顧揚的學生不算少,這次聽說他要招助理,來報名的人就更多,人力已經經過了兩輪篩選,顧揚這裡是最後一關。
「顧先生,您來啦。」實習生站在門口,小心翼翼地問,「我是人力資源的小武,請問您什麼時候可以開始面試?」
「就現在。」顧揚說,「讓他們進來吧。」
……
這場面試持續了整整五個小時,直到天黑才結束。
「結果怎麼樣?」許凌川問。
「這五個人。」顧揚把簡歷整理好,「我剛已經通知過人力了,讓他們下週三來上班。」
「隋心、隋願,這麼巧,還有對雙胞胎姐妹?」許凌川隨手翻了翻,「不過有件事得提前問清楚,你是真看上了他們,還是矮子裡選高個,忙得不行先湊合一個團隊?」
「哪怕當初被迫跟易銘合作,我也從沒想過要讓Nightingale變成湊合。」顧揚回答,「相信我,只要你不胡亂干涉,他們一定會讓這個品牌變得更好。」
許凌川點頭:「沒關係,我已經習慣了你有事沒事懟我一句。」
「大家都是為了Nightingale,你就忍忍吧。」顧揚收拾好文件,「走了。」
「讓司機送送你?」許凌川在他身後問。
顧揚卻已經進了電梯。
陸江寒正在車裡等他。
「等了多久?」顧揚把下巴架在他肩頭。
「半個小時,處理了幾封郵件。」陸江寒揉揉他的腦袋,「第一次做面試官,感覺怎麼樣?」
「還不錯。」顧揚說,「他們都很有想法,作品的風格也很明顯。」
「那恭喜。」陸江寒笑著問,「晚上想吃什麼?」
「以後我就可以多一些空閒的時間了。」顧揚蹭了蹭,「不用再活得像一個辛苦的乞丐。」
「什麼叫辛苦的乞丐。」陸江寒哭笑不得,「以後不准再重複林洛這句話。」
「本來就是。」顧揚摟住他的脖子,「我們去一九七零西餐廳好不好?那是我們第一次單獨吃飯的地方。」
「也是在那裡,我才萌生了要開闢國貨專區的想法,從而有了現在的鑫鑫百貨。」陸江寒說,「所以嚴格意義上,那裡應該是我和你,以及普東山新店的開始。」
所以就更值得好好吃一頓大餐了。
顧揚在他臉上使勁親了一口:「開車。」
「看起來這次的團隊的確不錯。」陸江寒把車倒出停車場,「能讓你這麼興奮。」
「我只是覺得現在一切都很好。」顧揚說,「杜哥的新工作、Nightingale的新團隊、普東山的招商也很是順利,還有我們的未來。」說著說著,他又有些小小的難過,唯一不好的,或許就只有鄧琳秀的病情,雖然網上目前已經沒有了李總監和那位神秘女子的緋聞,但整件事情依舊是糟糕的,婆娑湖的別墅變成了空宅,根據媒體的報道,他開門應該是搬到了鄉下老家。
「沒有再聯繫過嗎?」陸江寒問。
「沒有。」顧揚搖頭,「我不敢打擾她。」
「一條短信問候並不算打擾。」陸江寒說,「那是你的女神,不是嗎?」
顧揚點點頭,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把信息發給了鄧琳秀。
出乎他的預料,對方居然很快就把電話回了過來。
「接啊。」陸江寒笑著說,「愣著幹什麼。」
顧揚滑下綠色的接通鍵,手指有些顫抖。
「忙完工作了?」鄧琳秀問。她的聲音聽起來並不算太虛弱,還帶著一些笑意,只是說話的速度慢了很多。
顧揚的眼眶瞬間變得通紅,他強壓住情緒,從鼻子裡擠出一個低低的「嗯」字。
陸江寒把車停在路邊。
「我沒事的。」鄧琳秀繼續說,「還看了會兒新聞,恭喜你拿回了Nightingale。」
「我現在可忙了,剛剛面試完設計助理。」顧揚抬起頭,盡量讓自己的情緒聽起來正常,「同時被諸多資本家壓搾。」
「亂講,陸總可不捨得壓搾你。」鄧琳秀在另一頭笑,過了會卻又歎了口氣,「寰東的新店就開業了吧,真可惜,不能再送你演出票了。」
「沒關係。」顧揚憋著氣,「等您康復之後,寰東還有很多很多新店要開。」
陸江寒及時遞過來一塊手帕。
「我應該沒有機會再幫你了。」鄧琳秀坐在躺椅上,看著窗外的銀色月光,面容雖然瘦削變形,眼睛卻依舊是漂亮的,膝蓋上搭著一條柔軟的毯子,是Nightingale的新款。
她從來就沒有忘記過他的小設計師,那是一段相當奇妙的邂逅。
女神在森林中遇到了她的小王子,從此穿上了用月光織成的裙子,每一秒鐘相處都是美妙又充滿快樂,獨角獸長出透明的角,溪水中流淌音符,花瓣上凝著露。
可現在,她得離開了。
「是誰的電話?」李總監撿起地上的毯子,輕輕蓋回她身上。
「是顧揚。」鄧琳秀把手機放下,「因為Nightingale的事情,忙壞了。」
「陸總不幫他嗎?」李總監坐在旁邊。
「不幫呢。」鄧琳秀語調像個小姑娘,因為這一通電話,她的心情變得很好,又問,「我之前讓你準備的禮物,給顧揚和陸總的,怎麼樣了?」
「已經準備好了,不過現在既然他們很忙,那是不是晚一點再送?」李總監問。
「也好。」鄧琳秀說,「不著急。」
……
車裡,陸江寒問:「不哭了?」
「沒哭。」顧揚把腦袋埋在他肩頭。
陸江寒說:「所以你剛剛是在流口水?」
顧揚一把掐住他的胳膊。
「嘶……跟誰學的這是。」陸江寒倒吸冷氣,「好了好了,鬆手。」
顧揚坐直,眼睛一片紅腫,臉上也濕漉漉的。
陸江寒湊近仔細觀察。
「你幹什麼?」顧揚往後一縮。
「還是不去一九七零了吧?」陸江寒用手背蹭蹭他的臉,「不然別人還以為我欺負你,現在好歹算半個小名人了,被粉絲認出來又要發散。」
「那回家你做飯嗎?」顧揚抽出紙巾。
「我做。」陸江寒爽快點頭,「想吃什麼?」
顧揚答曰:「佛跳牆。」
俗話說得好,最怕空氣突然安靜,最怕佛跳牆突然的關心。
陸江寒轉移話題,今天可能跳不太出來,酸湯肥牛吃不吃?或者宮保雞丁也行。
顧揚用小手帕使勁擦了擦鼻子。
「又要賠我一塊新的?」陸江寒問。
「不賠。」小藝術家發出拒絕的聲音。
陸江寒提醒:「我這是愛馬仕限量,還挺貴的。」
「愛馬仕也不賠。」顧揚很不講道理。
陸江寒深深歎氣:「沒有家庭地位。」
顧揚看了他一眼,大概是覺得對方的表情誇張過頭,於是沒忍住「噗嗤」笑出聲。
陸江寒誠心發問,你說你這種行為是不是得劃歸到騙婚?楊毅還說我找個設計師回家,以後就能天天穿高定,結果現在連小手絹也混不到一條。
「下回見岳母,我得告狀啊,你這樣——」
話沒說到一半,剩下的就被堵了回去。顧揚和他額頭相抵:「我沒事了。」
「確定?」陸江寒對他笑,「你如果心情還不好,我能這麼扯三個小時,信不信?」
「去吃飯吧。」顧揚重新繫好安全帶,「看在照片被貼在走廊那麼多年的份上,我們應該能混到一九七零一個包廂。」
「我今天沒帶錢包。」陸江寒說,「所以申請吃老婆一頓。」
「准了。」顧揚把頭靠在他肩上,「挑最貴的點,82年的拉菲開十瓶,有的是錢。」
很爆發,很土豪。
要是讓靈魂摯友知道,一定會落下淚來。
這庸俗的世界。
這被澱污的靈魂。
而藍森也的確如同有心靈感應一般,在當晚就打來了電話。
「怎麼了?」顧揚問。
「週末有沒有空?」藍森發出邀請,「我知道你忙,不過機會難得,頂峰水泥廠的舊廠房裡正在舉辦一場畫展,雖然沒什麼知名大牛,但絕對值回票價。」
「票價多少錢?」顧揚問。
藍森沉默了一下,回答:「不要錢。」
藍森糾正:「值回車費。」
「就展這一週,然後工廠就要拆了,來唄。」他繼續說,「不來後悔。」
「沒問題。」顧揚一口答應,「那我週末來看看。」
藍森迅速補充:「帶上陸總!」
顧揚及時領會到了摯友的意思:「你這畫展還需要贊助?」
「都快結束了,哪需要什麼贊助,就算能聯繫到美術館,舉辦第二次也沒人願意看啊。」藍森很直白,「我只想多拉幾個有錢人過來,能多賣一幅是一幅。」
「好吧。」顧揚笑著說,「我問問他有沒有時間。」
「什麼?」陸江寒從浴室裡出來。
「週末有場畫展,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顧揚跪在牀上,幫他把頭髮擦乾,「順便發揮一下有錢人本色,照顧一下本土窮苦畫家的生意。」
「難得出門約會一次,別說照顧畫家生意,照顧火箭生意我也能考慮。」陸江寒把人抱進懷裡,「親一口,正好最近一個朋友要開酒廊,要是風格合適,說不定我還能多買幾幅。」
顧揚說:「不親。」
陸江寒說:「那我就不買了。」
顧揚:「……」
陸江寒安慰他:「為藝術獻身。」
小藝術家被稀里糊塗壓倒在了牀上,牀頭櫃裡的安全套只剩下了一個空盒,陸江寒短暫思考了一下,就選擇了繼續進行下去。
小區便利店再度失去一單成人用品生意,而顧揚也為藝術做出了巨大犧牲。他在黑暗中哀怨地想,最好週末那些畫能真的像藍森說的,質量上佳。
否則自己的犧牲豈不是很沒有意義。
當然,舒服是很舒服的。
但舒服的犧牲也是犧牲。
一樣需要補償。
……
畫展舉辦地相當偏僻,據說那裡曾經和軍事有關,所以連地圖都導不到,最後還是藍森親自出來帶路,才把兩人領進了水泥廠。
「開在這誰能看啊?」顧揚很納悶,「市區那麼多空閒展覽館,便宜的也就一千多一天。」藝術家應該還沒窮到這份上。
「你別不信,來的人還真不少。」藍森說,「之前三四次都開在市區,地鐵公交雙直達,結果觀眾寥寥無幾,反而不如這裡生意好。」
開在隱秘異世界的孤獨展覽,貧窮的畫家和流浪者,炒作起來簡直天時地利人和。
「怪不得你隔三差五就要和那些營銷公司聯絡感情。」顧揚跳下車,「網絡時代,會打廣告就提前成功了百分之三十。」
「那也得本身質量過硬,還不能炒過火,否則早晚會吃虧。」藍森說,「到了,就是這兒,那你們慢慢看,我在辦公室還有些事。」
上個世紀土地還不值錢,所以廠房修得無邊無際,搬空設備後,就更空曠得一眼望不到頭。上百幅畫作或擺放或懸掛,看似隨意,卻全部經過精心設計,力求帶給觀眾最震撼的視覺享受。
「怎麼還有雕塑?」陸江寒問。
「這算是一個混合展吧,也不僅僅是畫。」顧揚說,「前面還有裝置藝術。」
「你別說,這廠房還挺適合辦畫展。」陸江寒看著面前一幅大概三米高的畫,往後退了兩步想觀看得更清楚,卻不小心踩到了一個軟綿綿的東西。
那是一尊雪白的雕塑,雕塑「啊」一聲慘叫出聲。
霸道總裁很不霸道地被嚇了一跳。
「顧先生。」雕塑一瘸一拐站了起來。
絕世臉盲如顧先生,隔著油彩莫名其妙看了半天,才勉強辨認出這是熟人,自己週三剛剛面試過的雙胞胎姐妹之一。
「我是隋願。」她介紹,「這是我姐姐的作品。」
顧揚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個合適的評價,他說:「很獨特。」
「對不起。」陸江寒問,「我剛剛沒有踩傷你吧?」
「沒有沒有。」隋願坐回小板凳,繼續把自己隱沒為作品的一部分,「顧先生,不用管我,您和朋友繼續看。」
陸江寒:「……」
顧揚帶著他走到另一頭。
陸江寒說:「這就是你要的一級助理?下週就要入職了,今天還在這傻坐著。」
「週末出來兼職怎麼了。」顧揚小聲說,「而且分明就很酷,藝術不是傻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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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那你以後估計得多教教她。」陸江寒又仔細地觀察了一下身邊的兵馬俑,確定那的確是一坨磚才放心。
顧揚卻已經沉浸在了下一幅畫裡。
藝術總是很容易觸動靈魂,而對與藝術家本人來說,就更容易通過色彩和線條產生共鳴。敏感又細膩的心思,總能在第一時間感知到那些隱藏其中的情緒,甚至能猜到創作者的人生軌跡,悲傷的、欣喜的、迷惑的,它們膨脹、蔓延,在半空中扭曲旋轉成一場綺麗的狂歡。
隋願坐在小板凳上,伸長脖子偷瞄遠處的顧揚和陸江寒。
在帥哥面前,「藝術品」也擁有了雀躍的思想,嬌羞又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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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老王的酒廊,你也去過的。」陸江寒說,「雖然這家是新的,但風格會保持一致,你幫忙挑些畫?」
「剛剛那幾幅都不錯。」顧揚說,「不過具體得先等一下,我要去看那裡。」
陸江寒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那是一片光影拼成的立體空間,不同的畫作被投映到不同的平面上,有的靜止不動,有的正在跟隨時間緩緩流淌。整組作品如果拆開單幅看,其實並沒有多精彩絕倫,但合在一起之後,再配合燈光,卻有一種奇特的生命感——總感覺它們是會行走的,像鬼魅和精靈,也會飄。
「是很美。」陸江寒點頭,「要拍下來嗎?」
「我有個想法。」顧揚說。
「什麼想法?」陸江寒問。
「我們可以把它運到普東山的新店。」顧揚說,「搭在四樓的展廳裡。」
陸江寒被逗笑:「原來你是在想這個?」
「這種展出的形式不常見,但複製起來很方便,費用可控,如果能做得更大一點,觀眾很容易就會產生身臨其境的共鳴。」顧揚說,「也很好玩。」而做lifestyle型的購物中心,「好玩」也是相當重要的一部分。
「本來想讓你好好放鬆的,怎麼又在想工作。」陸江寒抬手想揉揉他,卻想起身後還有個活雕塑,只好又淡定地放了回去。
「我之所以會變成商人,百分之八十的責任得歸你。」顧揚掏出手機,拍下了小價簽上的作者聯繫方式,「咦,怎麼又是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