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磚兩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完,被人摁了回去。
他聲音裡透著股餮足的啞:“睡吧,沒早戲。”
“你跟劇組請假了?”她有些驚訝地湊過去,唇珠抵著他下巴,“那他們不都知道了?”
“……沒請,”葉凜伸手把她攬到懷裡,“你今天本來就是晚上拍。”
“噢。”她緩緩點了點頭,昨天事發突然,她忘記看第二天行程了。
“怎麽聽起來又有點遺憾,”葉凜說,“那我去通知一下?”
“誰通知這個?”她在被子裡踢他,“你是不是有——”
話沒說完,被人捉住腳踝,還意思著摩挲了兩下。
葉凜:“就睡了半小時,不困?”
提起這個她就有話要說,明明三點都要結束了。
她氣呼呼:“怪誰?”
他挺會背鍋,從善如流地接道,“怪我。”
她還沒滿意地點點頭,就聽這男人再次開口——
“但最後一次是你要的。”
“……”
“我沒要!”
“行,你沒要,都我要的。”
他伸手拍著她脊背,跟哄小孩兒似的,下巴墊在她額頭上,沒一會兒,似是覺得這樣極有安全感似的,她也慢慢睡著了。
做了一夜,她確實累極,睡到下午一點才醒,睜眼時,側過臉,又和他撞上視線。
她伸了個懶腰,拱到他懷裡:“你沒睡嗎?”
“剛醒,”男人伸手,揉揉她發端,“睡醒了麽?”
“還可以。”
顏漫伸手去握他的手腕,終於想起什麽似的,摸到那塊疤痕,點著燈坐起身來,瞧著那處發愣:“……這什麽啊?”
沒等他回答,她又問:“拍戲受的傷?”
“不是,”他搖搖頭,道,“以前小時候。”
從他耗時幾分鍾,相對平靜的敘述中,顏漫了解到這傷痕的來歷,一時失去了反應能力,就那麽直直地看著。
她一貫擅長接話,此刻胸口卻像被堵住,連句話都說不出了。
“好了,”他笑笑,又反過手握住她手腕,將那疤掩蓋在手背之下,“都是過去了。”
都是過去了。
輕描淡寫的五個字,她卻無法跟他這句子一樣,如此簡單地釋懷。
這天等戲時,她找到畢談的微信,終於從畢談的口中,拚湊出他這一路的曲折。
旁人看來他何其風光,順風順水,但原來這風光背後,上天都拿走了代價與籌碼。
回到家時她仍有些心疼,剛看到人從臥室裡出來,就忍不住鑽進他懷裡,額頭抵住他胸口,沒說話,手臂卻勒著抱緊他。
葉凜還以為她今天遇到了什麽不開心的事兒,托著她的脖頸揉了兩下,低眼道:“怎麽了?”
她忍了好半天,才忍住一點點想流淚的衝動,摸到他手腕處的疤痕,輕聲問:“你這疤,沒去打過激光嗎?”
“這已經是打過之後了。”
她低著頭,翻出手機:“我今天搜了一下,還有別的方法……”
他笑了下,道:“看你這麽關心,又覺得,這傷受得也挺值。”
“亂說什麽。”顏漫嗔他,又翻著自己的手機,“比如你看這個,可以遮一下。”
“嗯,”他低聲答,“我也想過,紋個身。”
“不過之前一直沒選到合適的圖案,也沒時間。”
顏漫正想說自己幫他想想,又聽他道:“山茶,怎麽樣?”
她愣了下,想起自己曾經在他那兒,掉過一只白色的山茶花耳墜。
“可以啊,我還挺喜歡的,”她說,“不過你為什麽選它?”
“因為你喜歡,”他說,“是你的味道。”
*
定了紋身後,顏漫說什麽也要陪他一起,但劇組拍戲太忙,等到閑下來,已經是春日的殺青十分。
那天的陽光很好,櫻花開了滿樹,她站在樹下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花束,讓葉凜給自己拍了張殺青照。
離開時,還和許文靜老師約好,等有話劇表演,第一時間通知她。
把花束放在後排,葉凜開車,二人前往了紋身的工作室。
過程中,顏漫緊握著他的手,見機器挪動,不由得蹙眉問:“會疼嗎?”
他安撫似的捏捏她掌心,低聲說:“還好。”
他拍慣了打戲,疼痛對他來說不算什麽,只是雖不會出聲,但也需要忍。
忍耐時,男人偏過頭去,側頸的青筋凸起,有汗順著滑下。
沒來由地,這畫面和某一晚重合,顏漫輕咳兩聲,甩掉自己腦子裡的顏色廢料。
正是春天尾巴,氣溫也漸漸熱了起來。
走出工作室時,顏漫看見,以往從來都是長袖遮過腕口的男人,終於疊起了袖口,告別了某段過去。
——以她的名義。
車開到一半,她又開始暢想,“要不要我陪你紋一個?”
“不過女藝人的話,沒辦法跟你紋情侶位置了,只能弄在一些不明顯的地方……”
她沒說完,葉凜開口打斷:“不行,會疼。”
顏漫覺得拍了這麽多戲,自己好歹也是長過見識的人:“我又不是沒疼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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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蹙著眉,目視前方:“我猛一點你都說疼,那疼你忍得了?”
“……”
顏漫偏頭,“你別用這麽正經的表情說這種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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