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桑舔舔唇角,一下沒反應過來:“你幹嘛?”
裴寒舟:“去拆石膏。”
“……”
石膏拆到一半,不知怎麽的羅訊也來了,她在車裡等了會,等男人再出來,姿勢還是沒怎麽變。
石膏是拆了,但是手上換了個別的東西包著,照例還是掛在脖子上,仍舊是一副生活不能自理的模樣。
裴寒舟上車後,她費解地捏了捏他的手臂:“為什麽還是包著的,還沒好嗎?”
男人沒說話,前座的羅訊轉過來瘋狂使了幾個顏色,裴寒舟這才低聲同她附耳道:“……疼。”
“噢。”
林洛桑松開手。
羅訊解釋道:“呃,這個,因為這個私人醫院的醫生跟我們關系好,比較關心他,說他現在的情況……雖然可以拆石膏,但是還是不要怎麽活動為好,所以又給綁了個這個,說是保險。”
她點了點頭,“也可以理解。”
畢竟身家不菲,身體各部分比常人要嬌貴些也是正常的。
“所以還是要你麻煩照顧一下,”羅訊說,“辛苦嫂子了!”
……
《視聽盛宴》結束之後,林洛桑就投入進了自己的第一張專輯製作中。
第一張專輯的歌已經做好三首了,都是她很喜歡的,過兩天還要去國外和各大音樂人交流一下,進行一些編曲方面的學習。
這張專輯名叫《迎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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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種程度上來說,歌手的第一張專輯具有特殊意義,往往是歌手當下狀態的呈現,又或者是支撐歌手一路走來的某種堅定信念。
她也不例外。
歷經三年的沉沉浮浮,在和飛煙的合約到期後仍然選擇這條路,就是迎難而上。這條路只有兩種結果,要麽依然平庸,要麽找回三年前的輝煌。
所幸,她做到了後者。
於是有了第一張專輯的理念,是無數個糾結的日夜中,在她腦海裡盤旋的一句話,帶著破釜沉舟的勇往,和絕不退縮的豁達——
迎火去吧,覆滅或涅槃。
今天,《養成計劃》的練習生們應該還在進行主題曲的學習。
林洛桑打算先過去看一眼,然後去錄音室做歌。
裴寒舟正巧順路,將她送到了拍攝《養成計劃》的樓下。
這棟樓是為了練習生們修的,練習室、食堂、宿舍、健身房都在裡面,遠遠望去就如同一座城堡,夢幻又少女,而在其中演繹的,卻是真實而殘酷的廝殺。
她下了車,沒想到裴寒舟會跟出來,回身道:“你進去吧,外面風大,你傷口還沒好。”
男人垂落的發尾遮住眼瞼,“我送你到樓梯口。”
“好,那你要低調一點,我怕影響她們練習。”
走到練習室門口,她停住了腳步,看見角落處擺著一個改造過的老虎機。
大概是節目組放在這裡給練習生們玩兒,然後錄製下來當做節目花絮的部分。
林洛桑玩了半天也沒玩出個名堂,男人很快走上前來,兩把就連出了三個一樣的水果,最底下掉出來一個小盒子。
她打開一看,居然是一個小時的玩手機券。
她不是被沒收了手機的練習生,要這玩意當然沒什麽用。
她撐著台子笑道:“你怎麽連老虎機都會玩?”
“以前學校門口有這個,”男人說,“連續玩了兩個多月。”
“然後呢,後來怎麽沒玩了?”
他道:“發覺自己有點上癮,就停了。”
林洛桑駭然:“兩個月也叫上癮……?人家玩網遊沉迷大半年才能叫上癮,你是一天玩兒多久?十個小時?”
“沒,”他淡淡,“放學十分鍾。”
林洛桑:……?
“兩個月,放學十分鍾,這也能叫上癮?你對自己未免也太嚴格了點。”
她只當是閑聊,說了兩句,見男人沒有回復,轉身準備上樓,卻在邁出去幾步時聽到他的回應。
“我很不喜歡對事物產生依賴心,往往在意識到情感要產生之前,就會迅速要求自己抽身而出。”
“因為依賴就代表軟肋,有軟肋,敵人就可以很輕易地掣肘我。”
她走到樓梯口,腳步停了停,男人的聲音在空曠樓道內回響,監控器一閃一閃,彷彿某種記錄。
他說——
“但……如果軟肋是你,也不是不可以。”
時間流速彷彿驀地被撥慢。
這真情流露來得突然,她一下沒能反應過來,再走出樓梯口往底下看時,男人已經離開了。
畫面一幀幀湧上腦海,她無措地眨了眨眼,忽然想起那天,他站在烈烈暖陽下,寡冷無情地向她做著保證:“我不會有軟肋,裴氏也永遠不會破產。”
那會兒的氣溫極高,她卻只是站在車門口,任由車內的空調冷氣一陣一陣地撫過背脊,雖有心安,卻又覺無力。
但此刻,十二月末呼嘯的冷風中,他說,“如果軟肋是你,也不是不可以。”
她看著車疾馳而去撂下一地稀疏光影,攏了攏外套,忽然覺得心內某處湧起一股熱流。
說來真是奇怪。
這十二月的氣溫於她而言,竟比九月的還要更暖和些。
她兀自笑了笑,快速跑上樓梯。
*
她推門進去的時候大家正在練習,看到她時嚇了一跳,卻都恭恭敬敬地彎下腰:“導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