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嘛,就是相互磨合。你們現在是,不破不立,先破再立。”
“破是破了,”羅訊說,“怎麽立,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說到這裡,羅訊猛地伸出一只手,皺了皺眉頭。
裴寒舟以為他要說什麽重點,攏著手指瞧過去。
羅訊:“這什麽破幾把船,晃得老子想吐。”
裴寒舟:“……”
羅訊眯眼看著他的表情:“怎麽,你老婆的想法就重要,羅訊的身體健康就不重要嗎?”
思索良久之後,裴寒舟道:“我現在在想,你說的話可信度有多少。”
“全部可信,”羅訊信誓旦旦,“你忘了當時學校半個啦啦隊部集體來給我送情書的事了嗎?”
裴寒舟:“還有一半哪去了?”
“那不是,給你送去了嗎。”
“……”
*
最後,林洛桑紅著眼眶,就那麽看著手機出神了很久。
裴寒舟的答應很簡潔,沒有追問她原因,甚至還能一邊思考著一邊簽字,語氣也沒有絲毫波瀾。
她想或許真的是這樣,上一次她離開他不同意,可能是事發突然,他還沒有做好準備,翻手雲雨的男人更不喜歡自己被置於被動地位,才會加急趕了回來;
可這一次他已經有了準備,她的離開對他而言也就沒什麽感覺,也不會難捱。
在她的預料之中——
這樣正好,除了她自己陣痛般的煎熬,所有人都會得到最好的結局。
他們不會因為感情問題互相折磨,他不必被莫須有的事攪亂生活與工作,而她也不用擔驚受怕自己會重蹈母親的覆轍。
她和裴寒舟的婚姻很特殊,沒有子嗣,彼此的家庭也從不過問,朋友與親人都明白他們多是各取所需,現在趁早一拍兩散,對身邊的人和當事人都沒產生什麽影響與陰影。
盛千夜站在她身邊,摸了摸她的頭,說:“我其實明白的。”
“小時候我家的燒水台很高,又沒有人能幫我拿水,有一次倒水的時候我被燙到,後來在劇組看到溫水也不想碰了,看著冒熱氣的水就本能產生恐懼。那天新買的瓷瓶被工作人員放在碗裡浸泡消毒,有人路過時不小心帶倒了碗。盡管我知道那碗水放了很久,應該並不燙,但在看到它冒熱氣的時候,第一反應還是躲開了。”
“什麽都怕萬一,最壞的結果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會發生,那也是有可能。”
應激反應是本能,理智與思維無法控制,哪怕在心裡無數次說服自己放心去接受,都會不可控地會想到最壞的結果。在無所顧慮與束縛的情況下,能夠逃開,當然不想去冒險。
更何況對林洛桑來講,因愛情不對等而產生的婚姻失敗,其陰影甚至與生死息息相關。
那樣的煎熬折磨,絕非旁人一句作壁上觀的“要勇敢”就能夠抹滅的。
林洛桑偏頭,說:“我也想過提離婚會不會對他有影響,後來想了想,大概是沒有的。”
盛千夜:“怎麽講?”
“很久之前婚禮的時候,你們都先離開了,只有我和裴寒舟在一塊兒。那會兒他就站在婚車前面,很篤定地和我說,他不會喜歡上別人,更不會有軟肋。”
“他的本能和潛意識大概都很排斥喜歡我吧,可能那些關照啊、約會啊、裙子啊,都是他覺得那是一個丈夫該做的,所以做了。第一次我說離婚的時候,大概因為不適應我突然地脫離掌控,想要做些什麽來挽回。”林洛桑笑笑,“之前剛結婚,我不是有婚紗了嗎,可是他還是多此一舉地給我定製了一條華倫天奴,管家說別人有的他也想我有。”
“可能他就是那麽一個人,想太多才不對。”
林洛桑站起身:“我其實沒有那麽懦弱的,如果我很確定對方愛我,很多事我們都可以一起克服和面對。可惜從一開始,裴寒舟就告訴我他不會愛我,後來也沒變過。”
她想要的其實再簡單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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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給她的那份愛足夠濃烈和熾熱且專一,讓她感覺到,她就不會彷徨。
*
裴寒舟的出差為期三天,在羅訊的勸阻下,還是按照原計劃地做完了所有工作,然後回家。
回家前下意識想問小助手她住在哪邊,還沒來得及打字,想起她應該已經離開了。
他最後回了她最常住的,Y市的家。
在她到來之前,家裡一般都是只開著客廳的燈,是他的意思。但她在家時,總喜歡把家裡大多數的燈都打亮。
他每次都能根據燈光,判定她回來了沒有。
很奇怪,在他打開門時,家裡的燈居然是全都亮著的狀態。
給人一種,她好像還在的錯覺。
男人站在原地停頓了幾秒,想要知道始末緣由,卻又怕是自己空歡喜一場。
想知道她在哪裡,可又怕她,不在這裡。
管家就站在他身後,察覺出他的踟躕,低聲道:“夫人說,怕您回來不習慣,所以先把家裡的燈都開著。”
男人闔了闔眸:“她已經走了是麽?”
“嗯,前天的時候助理就來收拾過東西了。”管家猶猶豫豫半晌,最終還是道,“昨天的時候,夫人去看了老人家。”
男人驀地偏頭,蹙眉:“她說了離婚的事情?”
“沒有,老人家問起的時候,她說近況一切都好,讓老人安心養病,還削了蘋果給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