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錄製的那一天終於到來,她仍舊是最後一個,全程目睹了倪桐唱完那首《我不能愛你》,自己上台表演時的感受更深刻了幾分。
歌手能夠將自己的體驗和情感傳遞給觀眾,這是她一直相信的事情,因此只有自己有足夠的情感要抒發,觀眾的感覺才會更深刻。
“今天我唱的這首歌名字叫做《寄生》。”她拿著話筒低聲講解,“兩種生物在一起生活,一方受益而另一方受害,前者依靠後者生存。這種關系,我們稱之為寄生。”
“這首歌的表演方式比較特別,建議大家通過轉播屏觀看,肉眼看舞台的話可能沒有那麽好的效果。”
講完之後她放下話筒,鏡頭對準她的那一秒,她明顯能感覺到台下超出尋常的安靜。
聚光燈沒有亮起,她的身影被模糊成黑色剪影,而她身後大屏裡開始播放著畫面,鏡頭卡在恰好的角度,觀眾從轉播屏裡看到,恰巧有一個小小的什麽東西,飛到了林洛桑的手邊,並牢牢地扒在她手背上。
她開始從舞台旁側走向舞台正中間。
在她移動時,飛蟲也並沒有離開她的身體,身體反而因為吸收了營養而慢慢變大。
“你說喜歡蠶蛹的蛻變/於是變作仿生的繭——”
林洛桑開口唱第一句的時候,飛蟲的身體猛地炸裂開,就像是貪婪地索取了太多不該屬於自己的東西,導致失去了自我,變成了一堆暗灰色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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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在漫無目的地漂浮著,但它仍然緊緊地貼著林洛桑,因為無處寄生,它就會死掉。
隨著主歌結束,林洛桑切入副歌部分,垂下眼簾噙著笑在唱:
寄生於它/共赴榮華
借一身華麗軀殼掩飾傷疤
一觸即碎的鎧甲
貌合神離地進發
試探深淺/暗中窺查
在唱詞的間隙,她坐在鋼琴旁開始演奏,是很熟悉的曲調,又恰好和新歌的調子融為一體,台下很快有人發覺——
“《蜉蝣》的調!我記得!當時她打架子鼓了所以我記憶猶新!”
正當她演繹《蜉蝣》那一段的曲調時,身後寄生飛蟲的畫面也開始不斷更改,拚湊成了兩個物體。
彈幕裡,終於有人不確定地開始猜——
【是……那一場的女高音和合成器的剪影嗎?看起來太像了。】
【沒錯,我剛剛找圖片比對過了,就是那一場她玩過的兩個東西。但是好奇怪,為什麽要加《蜉蝣》相關的啊?】
【肯定是和主題有關的,認真聽。開頭就能猜出全部就不是林洛桑的歌了。】
鋼琴的演奏結束,鏡頭微微一晃,露出鋼琴上放置的CD機,她拿起唱片放進機器裡,一段有節奏的韻律溢出,無形之中增加了編曲的豐富性。
旋律相輔相成,也給現場帶來了更加新奇的體驗。
“這個設計我喜歡!”
就在大家沉醉於看她動作時,發現她背後的畫面又開始變化,飛蟲繞著她,也開始如法炮製地拚湊出一架鋼琴,而她放唱片的模樣一來一回,看起來倒像是在刷著什麽,於是飛蟲緊緊跟隨著她的動作,為自己的鋼琴刷上五彩斑斕的顏色,灰撲撲的身體總算有了些色彩,可顏色沒過一會就掉了個乾淨,又得重新補塗。
彈幕就像在看電影一樣討論:
【點題了喔!借一身華麗軀殼掩飾傷疤!】
【以為學著別人就能改變本質,其實不是,表象永遠是表象,不屬於自己,它的身體還是灰色的。】
林洛桑手握話筒,任飛蟲來回地忙碌,只是站定著繼續唱:
寄生於它/苦行分化
脫離苦海再找下一個獵殺
骨肉分離的同化
腐爛虛糜的童話
自得其樂/圓滿笑話
就在她唱到“圓滿笑話”時,鏡頭按照預先排練好的位置移動,她輕輕側頭,手掌往前一撥,角度卡得正好,彷彿是她在觸碰屏幕裡的鋼琴。
而她只是輕輕碰觸了一下,那被刷上顏色看似沒有裂痕的鋼琴,就嘩啦啦地粉碎了一地。
伴隨著現場清脆的破碎聲,它重新變為了一堆灰色的垃圾。
那破碎聲做得剛剛好,並且極為逼真,融合進曲調裡,彷彿大家面前有什麽東西被摔碎,惹得觀眾都失神了幾秒。
全場站起身為她鼓掌。
直播間的觀眾沒法鼓掌,因此只能一個勁兒地打著感歎號:
【一個走位都沒站錯,我的天啊,這麽大的工程量居然可以排得這麽細致,連東西碎掉的聲音都加到編曲裡去了,而且是!正正好!絕了,絕他媽的絕了。】
【我聽說她中途還換歌了,這首歌的排練時間只有三四天。】
【woc真的假的,三天能搞出這種舞台,我現在開始相信那個“林洛桑之所以不會出錯是因為她本質是編程好的機器人”的假料了,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只有我關心為什麽換歌嗎?】
那場舞台自然是斬獲了當場第一和熱搜第一,但大家更關心的則是——她為什麽就忽然換歌了?而編曲裡突然加入那段早期《蜉蝣》的旋律,又是為什麽?
她不是會做沒有意義事情的人。
很快,事件全貌被粉絲總結了出來。
裴寒舟收購了Rino之後,《視聽盛宴》節目組便補了不少關於林洛桑的花絮和各項內容,今天《寄生》上了熱搜後,立刻有人覺得不對勁,找出之前《蜉蝣》的花絮和舞台反覆比對,這才確定下來:原來林洛桑當時被人說跟風倪桐的女高音和合成器,其實是她最先提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