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東西都帶著毒性,愛情是雙方飲鴆止渴,而她明知對方不會甘之如飴地喝掉那杯毒酒,她又為什麽要給自己拿起的可能?
盛千夜看了她很久,突然想起最開始二人是在一個晚宴上遇到的,她講話有意思又不擺架子,不少人都喜歡跟她聊天,但後來玩到講真心話的環節她卻退出,看著那麽好說話的一個人,一些隱私問題卻怎麽也不講。
她們熟絡起來也用了很久,好像大半年後才到能敞開心扉的境地。
盛千夜比誰都明白她的自保機制有多強,在不確定自己一定不會受傷以前,林洛桑絕對不會邁出第一步。
“我懂你意思,”盛千夜喝了口奶啤,“但是什麽叫這種簡單道理連我都懂?怎麽,我在你眼裡就不配思考高級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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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吧,”林洛桑笑笑,“怕你腦子累。”
盛千夜:?
“其實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她突然正色。
“什麽?”
林洛桑以手支頤,怡然漫笑:“我們仙女和凡人戀愛是觸犯天條的。”
盛千夜:“……”
“如果精神狀況有問題一定要告訴我,我幫你找醫生,好嗎?”
*
和盛千夜的交心會談結束之後,回去的路上,林洛桑想了想自己剛剛對無良資本家好像是有點過分,遂在車即將行駛進公館前給他打了個電話。
這男人還挺傲嬌,第一個電話給她撂了。
她好脾氣地繼續撥了一個,這垃圾男人在即將自動掛斷前接起了,聲音冷冰冰的:“什麽事。”
“沒什麽,我問你回不回家呀,我給你帶了禮物。”
他在電話那端冷笑了聲。
“不必,我不是愛幹嘛幹嘛去麽,何必回去礙您的眼。”
她轉了轉手提袋:“話也不能這麽說,你是不打算回家是嗎?”
“你讓我回去我就回去,我憑什麽?”
也對。
“就是有點遺憾……”
這司機對公館內路線不熟悉,林洛桑索性讓他把自己放到了車庫附近,她剛下車,話都沒說完,一抬頭就和從車庫裡走出來的裴寒舟迎面相遇。
林洛桑:“……”
裴寒舟:“…………”
她在原地站了好一會,試圖揣摩男人剛剛語氣裡他一輩子都不會回家受氣的意義。
對著月光琢磨了半晌之後,她輕快地一言蔽之:“嘴上說不要,身體倒是挺誠實的。”
剛到家,林洛桑為了展示自己的關懷,拉住要去洗澡的男人,試圖證明自己的良心。
她認真而帶著小得意地從袋子裡拿出一個小盒子,笑得異常真誠:“你看,我給你買了你最喜歡吃的芒果千層。”
空氣突然有片刻寂靜。
就在她以為男人要被她感動到發不出聲的時候,面前傳來他一如既往的冷淡嗓音,甚至更冷——
“我芒果過敏。”
林洛桑:“……哦。”
巧了嗎這不是。
“但是當時去已經很晚了,只有這個了。”林洛桑還是撐著桌子自己感動了一會,抬眼看他,“那你有沒有別的想要的?”
“算了,你現在可能比較想讓我原地消失。”
“你去洗澡吧,”她揮揮手,“就讓這個芒果千層獨自過完它淒慘而又悲涼的命運吧。”
裴寒舟:“……”
男人在二樓洗澡,林洛桑在一樓洗完之後便順勢開始做音樂,做著做著有些困了,正巧沙發上有被褥,她便掙扎著給秘書發了條消息,隨後兩眼一閉陷入昏迷。
裴寒舟剛吹完頭髮,看了一會書才想起來手機在桌上,起身去拿的時候發現秘書發來的消息:【夫人說她今晚在沙發上睡。】
男人失語地盯著短信看了會。
難道就因為她覺得自己不想看到她所以跑去沙發上睡了?
這是什麽邏輯?她怎麽總有新辦法能氣著他?
裴寒舟扔下手機,蹙著眉重新坐會牀邊看書,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樓梯上沒傳來任何響動,他不耐煩地扣上書頁,下樓喝水。
沙發就在不遠處,她的睡姿一如既往地不安生,細瘦手腕從被子間鑽出懸在沙發邊,枕頭幾乎要蒙住大半張臉,電腦還在發著光。
裴寒舟無言以對地重重舒出一口氣,眉頭皺得愈發深,走近,簡單粗暴地掀開她的被子,試圖將她喊醒。
然她只是縮著身子,發出一聲極其微弱的、睡夢中的嚶嚀,泛紅的濕潤鼻尖皺了皺,面對著他繼續酣眠,睫毛的投影像把打開的小扇子。
他垂眸看了會,最終認命地將她打橫抱起,上了樓。
懷裡的人氣息均勻,毫無防備的衣領敞開出大片肌膚,鎖骨下彷彿還有一處沒褪去的淡粉色痕跡,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的,此刻窩在那兒,多出了幾分旖旎與繾綣,彷彿他稍微用點力都能折壞這副嬌弱的身子骨一般。
柔柔嫩嫩,真是很要命。
把她帶進被窩之後,她在熟悉環境中舒服得伸了個懶腰,嘴唇翕動,蜷成一個蝦球。
男人關了燈,也緩緩躺下。
第二天,林洛桑發現自己是在牀上醒的。
她記得昨晚好像是有似夢似醒的部分,一邊刷牙一邊琢磨著是自己夢遊上來的,還是自己其實就是在牀上發出訊息的,只是以為自己還在沙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