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大那張圖,才發現自己拍耳環的時候側了身,意外將男人也收進了景裡,畫面中的裴寒舟背靠牀頭,眉頭皺得很深,正在看書。
林洛桑:【誰知道呢,男人都這麽喜怒不定神經兮兮的。】
這句話引起了盛千夜的共鳴,應該是想到了自己的老板,盛千夜投上讚同的一票:【確實,男人都是神經病。】
搞定了配套耳環之後,林洛桑又側眸去看自己身旁的那個神經病,雖然蹙眉是他的慣用動作,但此刻他周身都攏著低氣壓和煞氣,似乎的確不怎麽愉快。
林洛桑思索了一會,想到自己和他只聊了天雷地火這一個話題,他總不可能是因為覺得她和段清有過一段所以生氣的吧?
於是林洛桑很坦然地認為令裴總裁不快的並不是自己,心安理得地蓋好被子睡覺了。
隨後的幾天,二人陷入了較為怪異的冷戰中。
裴寒舟不怎麽同她講話,她也沒什麽要跟他溝通的,雖說偶爾的不熟是二人之間的常態,但最近的氣氛總有些說不上來的怪。
就好像有誰在鬧脾氣,可卻又帶著幾分隱忍無謂的不動聲色,如同平靜湖面下的波濤洶湧,難以被窺及。
林洛桑一方面懷疑可能是自己想得太多,也許裴寒舟只是忙於工作沒空跟她扯些有的沒的;
而另一方面,第七場比賽馬上就要開始,她沒有多余的時間和心力去揣摩二人間的情況,所有的精力都被灌注在了舞台裡面。
光是在無數次排練裡尋找最佳體驗已經夠她折騰的了,哪有空去思索婚姻生活裡是否有不對勁。
這次表演服裝也是她自備的,到現場後嶽輝打開箱子,結實地一愣:“你穿婚紗表演啊?”
“是啊,”她頷首,“誰規定不能穿婚紗嗎?”
“那倒沒有。”嶽輝說,“就是挺獨特的……第一次見。”
這次的歌曲驅使她采用了穿婚紗的表演形式,林洛桑拿出自己的歌詞單,指腹無意識地摩挲了一下紙張。
她最近看了一部愛情電影,結尾是個悲劇,講的是男女主明明相愛,卻因為彼此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完成,而最終天各一方。
她一直覺得時機是很重要的東西,譬如她參加這個節目,又譬如她和裴寒舟的婚姻,如果某些事發生在了別的時間節點,或許她的選擇和決定就會完全不同。
如果愛情也用時間來比擬,就好像人的出場順序往往很重要,初戀大多走不到最後,就是因為沒有在合適的時機出現,那時候的彼此太青澀、也太莽撞。
再細致一點來說,假如每個人都是一個小世界,時間流速會隨自己的節奏而或快或慢。那當兩個世界的時差消失時,他們處在同一個時間,生活重合便會產生故事;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要過,不同的經歷會讓時間流速再度產生變化,當時機不再合適,時差將重新出現,彼此的世界又重新分為白日和暗夜,再難有交集。
——成年人的世界,不是相愛就可以。
所以她寫了這首歌,叫《時差》。
時差,是兩個地區地方時之間的差別,也可以理解為愛與需要間的差別。
大概許多人都與戀人有過不得不擦肩而過的遺憾,這首歌排練時才讓不少人都濕了眼眶。
雖然林洛桑並沒有過這種遺憾,但她的共情和代入感很強,所以很容易也就沉浸在音樂所給到的氛圍裡。
晚上八點,表演準時開始。
這次的開頭,她甚至根本沒有出鏡,只是站在兩個屏風背後,光線描摹出黑色的剪影。
鏡頭切的是遠景,朦朧燈光雖令她身影有些模糊,卻隱約能瞧出禮服勾勒的絕美身段,娉娉嫋嫋,宛如潑墨山水畫中寥寥三兩筆繪出的美人。
台下起初有些騷亂,但隨著歌曲的前奏響起,躁動的討論聲也逐步平息下來。
開頭是一段大提琴獨奏,深情而淒清,讓人的心臟也隨之共鳴地鈍痛起來,眼前出現了清晨陰雨連綿的畫面,天空被鉛灰色的流雲遮蔽。
屏風被她設計成了時鍾的模樣,為的就是對應歌曲的時差感,兩個時鍾的轉速並不一樣,卻在某個瞬間同時抵達九點鍾方向。
世界相撞,她也開口唱:
星球沿著既定軌道環繞
是日複一日枯燥的訊號
直到某顆星無目的地相交
猛烈碰撞時/喧囂熱鬧
她的聲音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光澤感,就像是被瓷瓶被擦至透淨時散出來的光芒,此刻為了配合情歌,加了幾分悠揚的低沉與沙啞質感,總讓人想到空曠街口和某個人的對視,一眼萬年。
可又摻雜著幾分空靈的悲傷,彷彿再用力一些,就忍不住會掉眼淚。
主歌部分她一直沒有露面,只是藏在屏風之後。
在這種不被分散注意力的情況下,聽眾的雙耳不自覺變得挑剔,然她的唱功竟也找不出一絲毛病來。
隨著歌曲走向副歌,兩個屏風時鍾又因為轉速不一,在短暫的時間重疊後,難以遏製地產生了時差,世界變得不同。
此時的屏風也開始緩緩移動,左右撤退地離對方越來越遠,當它們徹底分開時,站在中心的林洛桑也隨之凸顯了出來。
小廈言情小說
看到她的婚紗裝扮,場下不約而同地倒抽一口涼氣。
頭紗飄然垂落在她肩胛,象牙白的絲綢平添幾分柔美與仙氣,細致的刺繡在袖口彌漫開來,裙擺處點綴著星空和綻放煙火,裹胸長裙又恰好將她的身材長處發揮得盡致淋漓,細腰不堪一握,鎖骨在燈光下細瘦纖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