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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佈時間: 2024-07-29 12:5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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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當然沒有,”他很給面子,從善如流,橫著將她攬進懷裡,“是我看到我女朋友第一眼就一見鍾情,追了好幾個星期,又等了她三年,才等來的結果。”

傍晚他帶她回了趟學校。

她問他:“怎麽帶我來這裡?我聽說學校更新,之前的教室都廢舊了——”

話戛然而止在轉頭的那一瞬。

上周才從何妙的照片裡看到的滿是灰塵的教室,此刻已經全被擦乾淨,堆在一處的桌椅也全部按照當年的樣子排好,甚至她當年刻有他名字的書桌,也已經被他找到,放在她的座位處。

她難以置信,伸手用指腹去觸,凹凸不平的痕跡仍然摩挲著掌心,她仰頭驚詫:“你是怎麽找到的?”

他站在光下,朝她笑。

“用點辦法,總能找到。”

“你找出來幹什麽呢?”她環視這一整條長廊,“在這裡有活動嗎?”

他搖搖頭:“你說你沒有遺憾了,但是我有。我想還原這一年看看,假如高三畢業那天我留下,你會對我說什麽?”

她微怔:“就是那些……大家都會說的……”她說,“也沒有什麽特別的,都是一樣的。”

“不一樣,”他說,“你說的,和她們說的,不會一樣。”

她向前走時被他叫住,有些恍惚地回身,一瞬間居然真的像回到高三那年,他會在這裡經過她的窗台,帶著很多很多的愛。

停了下,她說:“那我可能想說——”

“江溯,祝你扶搖直上,順利健康。”

說完她覺得肉麻,忍不住輕輕縮起肩膀:“是不是很普通……”

面前忽然覆下暗影。

他將她抱進懷裡。

夕陽濃烈昏黃,他們心跳相撞。

這年的附中依然遍地香樟,蟬鳴聲都滾燙。

“不普通。”

他抱著她,終於給出跨越漫長的回應:“十七歲的江溯,謝謝你愛他。”

即將抵達終點站,感謝大家對列車運行的投喂。

第52章 上風口

他們出學校時,正好是六點半。

附中高三的下課時間。

好在今天是周天,學校附近門可羅雀,她又被帶著去見了他的朋友,卜睿誠見她一拍大腿,跟旁邊人介紹:“看到沒,眼高於頂的江溯能夠脫單,咱兄弟們高低得給聽夏老師磕一個。”

……

磕當然是沒磕,卜睿誠太興奮,講話倒是把膝蓋磕了。

她出門去接工作電話,江溯一邊看菜單,一邊聽卜睿誠閑聊。

吹著吹著卜睿誠就說起當年他那場驚心動魄的車禍,要不是教授路過中心醫院,差點醒不過來。這事其實他一直知道,只是今天聽來時,忽然發覺一件事——

江溯:“你意思是,如果那天小路沒有被堵,教授也不會來中心醫院?”

“對啊,而且你說離不離譜,鶴溪塔那條小路早不堵晚不堵,我查過了,就在那天堵——”

電光火石間,他站起身來。

她的日記。那一天。

——【今天差一點就沒法禱告了,木板把塔的入口全堵了,我只好一塊塊搬,還怕堵到別人的路,上塔時好像還聽到喇叭聲,不過出來又沒看到任何人。大概是幻聽吧。你醒了,就很好。】

“怎麽了?”卜睿誠看他一眼,又說回去,“你就說,怎麽有這麽巧的事?”

怪不得,怪不得。

他早該知道的,是啊,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那條路為什麽突然被堵,她的願為什麽會靈——原來救贖他的,不是什麽神靈,一直是她。

他在原地反應許久,再有什麽話一概聽不進去,出去找她時,她正打完電話,低頭在看相冊。

他們開了相冊共享。

此刻她舉起手機,有些意外地問:“你又去鶴溪塔幫我掛簽了嗎?”

她在英國只生過一次病。是剛去的那年,水土不服加上淋雨降溫,整個人燒了三天,在他反覆電話轟炸下才肯說出實情,但那時江城氣候惡劣,大雪封城,他又在拍很重要的戲,她只能說盡各種教授不允許的理由不讓他來。

可是第二天凌晨,和他共享的相簿裡,鶴溪塔頂端還是多了條他系上的絲帶,和她當年的一模一樣,只是落款從江溯變成了沈聽夏。

是他求給她的。

她猜大概是那次她退燒很快,所以這次,他又去了。

但她並不知道,在她身處英國的每一天,都有人重複她曾經的軌跡,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地每日登高祈願,他身份不便,因此只能在凌晨無人時出入,克服夜戲的疲憊或早起的困倦,壓縮本就不多的睡眠時間,只希望她在異國他鄉,能無病無災,平安歸來。

近年的鶴溪塔已經不似十年之前,塔內開著燈,但暗影仍然遍布階梯難以看清,哪怕不知多少次前去,也仍然覺得困頓,每次他身在其中時都會想,她當年走時甚至沒有燈,會是怎樣的景況?

每每登高,他都會在塔頂站上許久,難以釋懷。

但她卻很高興,拉著他手向前,他心臟如同顆酸橙,越被她握緊,越是酸澀難抑,淅淅瀝瀝地灌滿整個胸腔。

最終只能更緊地回握住她。

後來飯局,卜睿誠八卦問她相識,她如實開口:“最早的話,應該是我暗——”

“是我追的她,”他打斷說,“我追她,追了很久。”

她錯愕轉頭,在滿座歡呼起哄和嘖聲中與他對上視線,大家問起時間,他說很早,但堅持他的心動在她之前。

他從不將她形容為這段感情的守望者,不告訴任何人,數年之前,她也曾站在仰望的下遊。

他會一直讓她站在上風口。

吃完之後,吵著要唱K的卜睿誠已經喝吐了,被大家架著回了家,她發現他的酒量真的很好,都喝了那麽多,可他依然清醒。

他們沿著入夜的遙星街慢悠悠地走。

她向一旁:“這個奶茶店就是我當時打零工的地方,不過後來拆掉了——”

指到一半,三年前就已經拆除,記憶中更新換代的奶茶店,竟然又恢復記憶中的模樣,她合了合眼,不知道是哪裡變得錯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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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的店鋪仍然是最新的模樣。

但這一家,不止——她遙遙看去,還有對面的音像店,都格格不入又恰到好處地恢復到了那一年的樣子,她反應數秒,明白過來。

她說:“你買下來了嗎?”

“嗯,”他說,“這樣以後,我們可以經常一起過來。”

這年的盛夏更熱。

空調掛機持續不斷地運轉,風像悶熱滾筒中的烘乾,她察覺到自己手心發燙,心臟也在狂跳。

好像無論過去多少年,她都會為他心跳,一如既往。

她笑了一下,忽然說:“等你求完婚,我們就官宣吧。”

因為是他,所以有了面對未知的勇氣。

她現在已經有勇氣和他站在一起。

她在英國輔修了電影美術專業,郵箱裡現在還躺著邀請,是電影美術指導一職的邀約,她會和他比肩,也會擁有共同的話題;

初次約會時放的那部全英文的電影,英國留學三年後,她已經能全部聽懂。

她再也不是那個面對著全英文的《怦然心動》,約會只會犯困的小姑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