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在江溯的心裡變成這樣。
可她沒有辦法。
她覺得,命運弄人。
她在黑暗裡沉默地流淚,在江溯的心裡,應該永遠不會知道,這樣簡單的一段戀愛,卻橫跨和衡量了她一整個青春時代。
過了很久,很久很久,久到她覺得江溯應該是走了,但身前還有呼吸,久到她在想,他是不是在維持最後的體面,讓她先離開。
她沒辦法成全給他他想要的戀愛,也不能將此刻的他們,當作一場純粹的心動來釋懷。
她說:“下雨了。”
“你帶傘了嗎。”
告別語被她說得也這樣寡淡無味,她甚至想過最壞的結果,也許明天她就不會來這裡了,也好吧,在他明年生日之前,他的計劃還是要結婚。
換了她,有更適合的人。
她退離兩步,可那股熟悉又陌生的樹葉氣息卻更加濃鬱,纏著她心臟一寸寸收緊,她覺得吞咽也困難,卻還是努力咽下氣息。
她朝外指了指:“那邊有賣傘——”
話沒說完,江溯視線緊盯,忽然低頭擦過她肩頸,指尖穿過她腰側,再收緊。
她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這是個擁抱,可這算什麽呢,告別嗎。
她手僵著無處可落,哪怕理智知道,卻無法推開他。
他像是說服了自己,聲音沉悶地,隔著她胸骨傳遞。
“至少你列舉了這麽多,也沒有一條是不喜歡我。”
他不確定,他沒勝算,但他仍然這樣說服自己。
她沒聽過他那樣的語氣。
他低頭,將下頜試探性擱在她肩頸。
他偏頭時靠得太近了,昏黑的環境難以預判對方的位置,雨夜中,兩瓣嘴唇輕微摩擦。
一瞬間,貼過又分開。
她怔住。為這個不像吻的吻。
“好像還是沒辦法就這樣放你走,算我自私吧。”他聲音隔著肌膚輕微地發顫,問她,“出國前你可以隨時向我提出分手,我不糾纏你,這樣的話——可不可以接受?”
徹底的厘清後,漫長的決定完,他由她站在上風,掌握開始和結局,弓下身子靠往她,彷彿被提醒,這一刻,他是徹底的輸家。
心臟跳得不似真實。
她茫然抬眼,窗外暴雨如注,風聲呼嘯。
世界是場大雨,他們身陷其中。
第34章 舊照片
茫然中,她察覺到頸後有濕意,還以為是天花板漏水,擦了一下,感覺觸感不對。
不太置信地遞到鼻尖聞了聞,血腥氣味傳出。
她又摸了摸自己後頸,濕潤處沒有傷口,並不疼痛。
愣了下,她問:“你手流血了?”
剛剛只有他的手摸過這裡。
“嗯,”他隨口答著,“應該是在哪裡蹭到了。”
她重新將手機的手電筒打開,遞到他手裡,說:“劇組的醫藥箱有碘伏,我看看。”
還好,醫藥箱就在手邊,江溯半蹲,將一旁的矮凳推到她身後,讓她坐下。
她愣了愣。
他舉著的手機屏幕再度亮起,仍然是宋居胥給她發來的消息。
有些長,宋居胥說:【不好意思,我當時不太清醒。】
【現在想了想,即使你沒答應我,我也不該直接離席,讓你一個人回去的。】
【但我後面再回去,發現你已經走了。】
兩個小時前,九點。
宋居胥在她百般提醒要找朋友陪同的情況下,仍然哄騙她說朋友一會就來,然而雙人餐桌上,最後上來的只有一束鮮花。
宋居胥問她,能不能給個機會。
餐廳的小提琴曲很悠揚,她說抱歉。宋居胥問她原因,她不愛說謊,如實地說不喜歡,他問:一點喜歡都沒有嗎?
她點了頭,他憤然,覺得丟人,直接起身離席。
那一瞬間,他是真的沒有想過,自己走了之後,她要如何自處。
她在大家的視線中硬著頭皮尷尬地起身,腦子裡回閃過無數畫面,明明是他先主動,每一次的邀約她都是拒絕,但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綁架,堵到她也無話可說,但告白時,卻完全將她那些訊號拋之腦後。
看到這些消息時,她其實沒太多感覺,只是忽然在想,如果那時對面的人是江溯,即使沒有這麽大的雨,也不會讓她一個人打車回家吧。
她垂下眼,抽出支棉簽,宋居胥的電話又打進來。
響了三下,江溯問:“我可以掛嗎?”
“掛吧。”她說。
她不知道怎樣形容自己和宋居胥,每一次他都說自己不是為了她留在這裡,讓她不要多想,自己只是在這裡找靈感,拿她當朋友而已。他都那樣講了,她還能說什麽?自戀地說你也不要為了我再付出?任何人都無法再唐突贅述,更何況只是大家謠傳得轟轟烈烈,她也不知道宋居胥是喜歡她,還是單純行為海王,對誰都是那樣。
怎麽事到如今,顯得她像個天大的罪人。
江溯手上的傷口很長,她不知道他怎麽能忍這麽久。
本來沒打算包扎,但還是拆開幾個創可貼,將傷口全部貼上。
她忽然意識到江溯只有一個,是在怎樣的情況下,無論她是否給出回答、給出怎樣的回答,都體面結束的,只有江溯。
她將碘伏瓶蓋擰好,蓋上藥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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