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六條魚
大家起先都很輕鬆,畢竟前兩個連長都很有趣,便理所應當地覺得這個營長也是個好人。
事實證明,慣性思維要不得。
慣性思維很害人。
營長音量大如洪鐘:「都給我站直了,一個個鬆鬆垮垮像什麽樣子!」
有人低吶:「感覺不好惹啊。」
營長更大聲:「站軍姿!動一個加十分鐘!半個小時起步!」
「好,十分鐘。」
「十分鐘。」
「一個小時了。」
「一個半小時了。」
「我從別連長那裡聽說,你們藝術院的,特別不服管,天天就知道笑,啊?你們知不知道我當年在新兵連有個什麼名號?我最擅長的就是整治不服管的!」
「別以爲你們初高中囂張慣了,我就動不了你們! 」
李敏嘀咕:「有什麼名號你倒是說啊。藝術院怎麽了,藝術院盛産藝術家,你見過循規蹈矩的藝術家麽。」
「就是。」有人低聲附和,「我從小爲這受的青眼太多了,神他媽藝術院的品質都不行,他怎麽不看看w大藝術院分數線多高?w大半個金招牌都是我們給貢獻的oK?」
「受不了,堂堂一個營長,還有院系歧 ,厲害了哦。」
營長手一指:「後面嘀嘀咕咕什麽呢,有種上來跟我講,來!」
這麽一嘀咕,算是把營長的注意力都嘀咕到這邊來了。
「後面,靠邊出來第一個女生,動什麽動,不准動!」
昨天風大雨大,雖然打了傘,但免不了還是受雨淋被風吹。
本來放在平時,倒也沒什麼,可今天正好趕上鄭意眠的經期。前一天受了寒,即使今天艷陽高照,她小腹依然似被扭緊一般的疼。
這種情況下,要她一動不動地站軍姿,真的太難爲她了。
鄭意眠咬緊唇瓣,牙齒咬得下唇都泛起青白色。
閉著眼,後背和麵頰浮起冷汗。
「不允許閉眼!誰站軍姿能閉眼?加十分鐘!」
「不允許摸肚子,再加十分鐘!」
强撑也還撑得下去,但這麽幹可能會拖累大家,鄭意眠伸手打報告:「報告營長,我……」
營長嚴厲道:「不允許請假!」
李敏看不下去了,扶住鄭意眠,抬頭跟營長求情:「營長,她肚子真的疼得不行了,你就放她去休息吧。」
營長動都不動,目視遠方,似乎鐵了心地不讓休息:「休息一個就有第二個,你讓別人怎麼辦?這一點小困難就受不了了,以後還怎麽辦?我們當年風吹雨打巋然不動!繼續站!」
鄭意眠痛感湧來,幾乎快站不穩,腦袋裡亂成一團。
頭痛欲裂。
偏偏營長毫不體恤,也根本無法感同身受這種痛,他變本加厲:「別在這兒跟我玩兒啊,不准扶她,我還不信肚子能痛到站不穩。」
有女生開口:「可是真的能痛到站不穩啊……」
女生們都開始發聲了:「是真的很痛,休息一下怎麽了。」
「是啊,我看她真的撑不住了。」
「來例假真的很痛,不讓休息過分了吧……」
營長瞪眼,氣得青筋暴起,直接怒道:「我過分還是你們過分?!你們這群藝術學院的,還真……」
他沒說完,冷不丁被一道嗓音打斷。
聲音漫不經心,卻挑釁感十足。
「營長,我們藝術院的,怎麼樣啊?」
明明是那種反駁意味十足的句子,却偏偏帶上「營長」這個尊稱,還刻意把這兩個字咬重了幾分,聽起來像是反諷。
梁寓側著頭,摘下帽子,眉眼裡的惱意終於壓不住了。
營長見男生這邊有人應答了,終於轉移怒火:「怎麽,不服管啊?!」
梁寓笑得輕慢,把帽子扔他腳邊,笑著說:「是啊。」
他這帽子一扔,大家紛紛敢動作了。
本來這營長說話就欠打,大家不過都是忍著罷了,誰能接受自己的專業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當做毒瘤?誰能接受專業歧視?
帽子一頂頂被扔在營長脚邊,還有人踩了兩脚扔到他身上。
「營長,這麼歧視w大的金牌專業,不好吧?」
「營長,對女生還這麽無情,針對太明顯了吧?」
「營長,你哪裡比較牛逼啊,給我們個必須服管的理由唄?」
「美術系怎麽了,你爸爸還是你爸爸。」
營長氣得話都說不清,單手叉腰怒道:「怎麽,跟我杠上了是吧?!不服我比你們厲害是吧?」
「誰說你比較厲害啊。」趙遠在隊伍裡嗤笑,「我們承認了麽?」
大家笑得亂顫。
「對啊對啊,我們沒承認啊,你自己給自己封的吧。」
「那你哪裡厲害啊,我們比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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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對,比一場,你選啊,比什麼!」
梁寓抄手笑:「反正這裡各種各樣的社員都有,什麽籃球社散打社乒乓球社羽毛球社……你要是喜歡換裝呢,cosplay社員就在女生方陣裡。」
「–比什麼你選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難道是傳說中的女裝大佬?」
大家越說越收不住,反正都是群血氣方剛的少年,天不怕地不怕,脾氣一旦被點著,可不是一時片刻能熄滅得了的。
營長臉色青一陣白一陣,難看極了。
趙遠很欠揍地吹口哨,比了個手勢:「媽咧,營長你這麼厲害,不會不敢吧?」
「你一口一個’你們藝術院’,擺明瞭瞧不起我們,覺得我們不學無術成績又不好唄,既然這麽看不起我們,那就來親手把我們打趴在地上啊!」
「誰他媽不敢?」營長被激怒了,他手一指,「出個你們裡面最厲害的,比什麽你們選!」
語畢,他把手上的一瓶水扔在地上:「老子還不信治不了你們!」
「噢喲,蠻大的口氣。」趙遠把梁寓推出來,「那就寓哥吧,我們寓跆拳道黑帶,擒拿術也略有涉獵,近身格鬥也還不錯–您選哪個?」
大家在隊伍裡開懷大笑。
「最厲害的!跆拳道!」營長說,「有專門的衣服換,是不是?」
「我靠,真要比啊。」室友推趙遠,「寓哥萬一把人打殘怎麼辦? 」
趙遠拍他手:「放心,不會的,給他個下馬威而已。」
梁寓揚揚下巴,略帶揶揄地問:「那我們倆比,其他人怎麼辦?」
鄭意眠一怔,好像感覺到了什麽。
營長口不擇言:「就算其他人不上課,你也別想跑。大家下課,今天不上課了!」
「說下課也沒用。」室友說,「大家不都會圍在這裡看比賽嗎?」
「傻逼。」趙遠踩他,「人家在給嫂子爭取回寢室的時間,聽不懂嗎?你以為要不是嫂子被教官盯上,寓哥至於氣成那樣?我一年沒見他怎麽發脾氣了。」
梁寓無所謂地笑笑:「好啊,那下課吧。」
一聽這話,李敏立刻感恩戴德地把鄭意眠攙起來:「梁寓真是道德領袖,給我們掙面子還給我們爭福利,行,我先送你回去,你好好休息。」
鄭意眠大腦混沌,也來不及思考更多的東西,只是拿包的時候,感覺有道視綫,往自己這裡輕輕一掃。
全班只有鄭意眠和李敏提前離開,沒人注意到,因爲大家已經被即將到來的比賽給刺激得熱血沸騰了。
有人主動請纓:「我們跆拳道社有比賽場地和衣服,不如我帶大家過去吧!」
衆人皆鼓掌,摩拳擦掌,手機都給準備好了。
營長臉色紅中發白,不知道是個什麼情緒。
大家一窩蜂涌入跆拳道社,有人給梁寓和營長找來衣服。
梁寓神色淡然,閃進一邊換衣服。
梁寓最先換好,站上比賽墊,伸手調了調腰帶的鬆緊。
趙遠看了看自己,悲嘆:「腿真他媽長啊……」
室友說:「腰也很細。」
趙遠:「關你屁事。」
室友:??
梁寓開始熱身的時候,底下人自開始給他加油助威。
「梁寓!梁寓!梁寓!」
這種境况讓趙遠想到高中的籃球賽,他們這邊啦啦隊清一色喊梁寓,到後來……對面的啦啦隊也有人倒戈喊梁寓的名字了。
:)
正當大家喊得熱火朝天的時候,社團門被人一把推開,原來的兩個連長就站在門口。
兩位連長明明是想笑的,偏偏擺出一副嚴肅的表情,意味深長地教育道:「在這兒起什麽哄呢?都回去訓練去!」
「不是啊。」趙遠站起來,解釋了一下剛剛的情况,「有個營長看不起我們,要跟我們打比賽來著。」
班長揮揮手,以一種看熱鬧的架勢吩咐大家:「跆拳道比賽準備好久了呢,快,誰去把營長叫出來!」
有人自告奮勇地站起來,就往更衣室衝。
「我去我去!」
有好幾個勇士也都站了起來,往其他的房間去找。
………
第7章七條魚
大家找遍房間,發現一件很離奇的事。
「不好了!營長沒了!」
通知的人偏偏一張哭喪的臉,搞得好像營長真的沒了。
兩個連長憋笑憋到內傷,揮揮手,小聲道:「哪兒沒了,是跑到你們校長那兒告狀去了。」
在座各位皆嘩然,一陣不可置信的抽氣聲響起。
「你們說你們,好好爭辯一下就成了,怎麽搞得人營長都下不來台呢?營長虛張聲勢你們不曉得啊?」連長扶額,却偷偷給他們比了個大拇指,小聲說, 「幹得好。」
「營長氣個半死,說自己要是不回來,就要被你們整死了。」另一個連長笑嘻嘻,「他還說要不是對面那個跆拳道黑帶,他也不至於走。」
「這完全是逃兵啊!」趙遠氣得想笑,「他好垃圾啊,連比賽都不敢。」
「就是!」大家附和,「營長垃圾!」
「反正我們贏了啊。」趙遠揮手,「對面不打自降,low的一匹。」
連長招呼大家站一起:「你們最好慶幸營長投降了,不然萬一真幹上架了,你們贏了,我沒好果子吃;他贏了,你們以後軍訓沒好果子吃。」
有人問:「連長,你們怎麽忽然都走了,安排營長教我們啊?」
「有人告狀唄,說你們紀律散漫,每天軍訓都在笑。營長覺得我 倆沒本事,决定親自來降服,結果被你們降服了。」
「臺上那個叫梁寓是吧?」連長笑了笑,「你還有兩把刷子,氣場完全壓制我們營長啊。 」
後面的訓練裡,爲了給連長掙回面子,大家都特別「雙標」。
第五天的時候,營長來視察,準備看看這群不服管的怎麽收拾自己的教官。
爲了防止意外發生,營長還把團長一起帶來了。
「你看看這群人平時多跋扈吧。」
連長小聲說:「營長來了,大家配合一點賣力一點啊。」
「稍息!立正!向左轉!跨立!」
跨立的瞬間,大家氣勢磅礴地乖巧喊口號:「一!二!」
營長:「……」
團長一臉嚴肅,看著營長道:「我看他們挺乖的啊。」
連長:「立正!向團長問好!」
全體:「團長好–」
「向營長問好!」
全體一陣稀稀拉拉的:「切–」
團長壓低聲音,眼神嚴厲:「看來大家對你有意見。 」
有人說:「他看不起我們藝術院。」
團長點頭,示意他們不要再說。
當二人走遠之後,大家才聽到團長道:「檢討一下自己,不要總說那個院品行如何,我看他們都很聽話。」
聲音雖然壓小了,但大部分人都聽到了。
李敏偷笑:「被領導批評了吧。」
都開始幸灾樂禍。
「活該,誰讓他看不起我們,我們能進藝術院,文化分最起碼也够上個一本了好嗎,哪裡輪到他看不起了。」
「就是,這明顯就是在別的地方養成的刻板印象,這鍋我們不背。」
「估計他以後都不敢來視察了,你看他現在這幅卑躬屈膝的樣子,看著就讓人暗爽。」
爽過之後,很快又到了午飯時間。
食堂太擠,鄭意眠和李敏就去準備去學校外面吃。
選中了一家水煎肉,進去才發現,裡面只剩一個四人桌。
她們倆剛坐好,發現梁寓和趙遠也進來了。
趙遠四下看一遍,這才耷拉著嘴角道:「沒位置了啊……」
鄭意眠站起身,朝他們揮揮手。
梁寓的目光挪到她臉上。
她指了指自己這一桌,示意大家可以一起吃。
趙遠正要走,梁寓撞一下他肩膀,抬眸往前看:「裡面有位置。」
趙遠喜不自勝,趕快在裡面找了個位置坐下。
鄭意眠和李敏是面對面坐的,也就是說,二人身邊,都分別有個空位。
趙遠傻不愣登地沒意識到,一屁股栽到鄭意眠身邊。
直到梁寓皮笑肉不笑地著看他,眼角半搭,雙手抄在胸前。
趙遠偏頭一看,心裡暗叫了一百個大寫加粗的「壞了」,趕快蹭地一下站起來。
正在看菜單的鄭意眠奇怪地看他:「怎麽了?」
梁寓繼續笑。
趙遠搖頭,乾笑,坐到李敏旁邊:「我喜歡坐靠窗的位置……哈哈。」
鄭意眠又想講話,趙遠死命搖頭:「你不要和我講話了!快點菜吧!」
「你餓了嗎。」鄭意眠又翻一頁菜單,笑銀銀的,「今天我請你們吧,想吃什麽?」
梁寓坐到趙遠對面,眼皮掀開一點,看著他。
意為–
她今天的前三句話都是跟你說的。
趙遠用眼神表達自己的顫抖:我不是……我沒有……
鄭意眠抬頭,問他們:「嗯?要不先點個四人套餐,或者單選也可以,你們選什麼。」
趙遠:「我選擇死亡。」
「別不說話啊,我還得感謝你們,尤其是梁寓。」鄭意眠撑著腦袋,挑出一點笑,「上次幫我站出來說話,還幫我爭取了休息時間,正不知道怎麽報答好……」
趙遠脫口而出:「不如以身……」
「相許」兩個字被梁寓的眼神重新壓進去,趙遠抓抓腦袋,道:「我的意思是,這裡有刺身嗎?」
「水煎肉的店沒有刺身啊。」鄭意眠皺眉,「要不我們搭車去外……」
「不用了。」梁寓垂眸看她,聲音沾上一抹不自知的柔軟,「你自己看著點就好,我都可以。」
既然梁寓有了點菜的趨向,鄭意眠索性把菜單拉到二人中間,往他那邊坐了坐。
「先點個套餐,套餐裡甜點也有,還有芝士,然後我們再點一盤炸雞和年糕,加一份水果拼盤,再點份飲料。不夠再加,你覺得呢?」
梁寓根本不知道她在說什麽了,感覺到她手肘似有若無地碰上自己手臂,觸感溫軟。
她的聲音像是在水鄉的咿呀軟語中被泡過的,每個音節都和緩清晰,一寸一縷都掛著軟糯的笑意。
他喉結動了動,清清嗓子,明知故問:「哪個炸雞?」
鄭意眠伸出手指指了指菜單上唯一一個炸鶏:「這個。」
她手指白晰,但指尖處,從指甲蓋中透出的顔色却沾著淡粉。
梁寓心一顫,伸出手指,也把手指搭上菜單圖片處:「……這個嗎?」
碰到她的手指了。
感覺不到溫度,似乎是溫的。
光是這麼簡單地觸碰到一點,他就覺得需要很大的力氣,把心裡湧起的躁動全部壓下去。
鄭意眠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場有預謀的「碰瓷」,點頭:「這個,你吃嗎?」
梁寓聲音微啞,看著她唇瓣一張一合,好半天才開口道:「吃。」
… …
一邊的趙遠把手機劈啪按得飛起。
他正在給室友發消息:【你寓哥蕩漾了,蕩漾了,嘖嘖嘖。】
【我百臉懵逼,眼睜睜看著他就悄咪咪地以爲誰也沒發現地碰了一下別人的指尖,哎喲,那給他蕩漾的。】
【我操,我跟他這幾年了,沒見過他這種……類似於……抿唇偷笑的樣子?】
【不行,我瞎了。】
吃飯的時候,鄭意眠想起什麽,笑著問梁寓:「對了,我一直挺好奇的……你真的跆拳道黑帶啊?」
如果真的黑帶,聚會上打架那麽厲害,就有原因了。
「假的。」梁寓面不改色,把章魚撥到她那邊去,「我沒學過跆拳道,趙遠蒙他的。」
「當時看你眉都沒皺一下,還以為是真的。」
跆拳道都沒學過,還能輕鬆制服兩個人,混世魔王這個名號還真不是浪得虛名的。
趙遠笑呵呵:「他這個人呢,最擅長把假的裝成真的,真的裝成假的,比如喜……啊!」
鄭意眠:「怎麽了?」
說完就往底下去看。
「沒事沒事。」趙遠笑,「怪我,我話太多了。」
李敏這會兒終於插嘴了:「比如喜,喜什麼?你還沒說完。」
趙遠無語凝噎,向梁寓投去求助的目光。
梁寓挑挑眉:你自己挖的坑,自己填。
趙遠一邊吃沙拉,一邊乾笑道:「比如洗澡,我們非說他有八塊腹肌,他非說自己沒有,謙虛了謙虛了,哈哈哈……」
梁寓:「……」
鄭意眠側頭,探尋道:「你們平時……都一起洗澡嗎?」
趙遠還沒來得及說話,梁寓冷淡地和他撇清關係。
「他我不清楚,我是直男。」
趙遠:??為什麼我你不清楚??
晚上回寢之後,趙遠不知道收到誰的消息,問梁寓:「寓哥,我有個朋友說迎新晚會的走秀還差倆模特,問你願不願意去,可以不用軍訓。就是穿那種用紙創作的衣服走一圈就行了。」
梁寓想都沒想:「不去。」
頓了頓,又想到鄭意眠曾說自己不想軍訓,便又跟著補了句:「女模特也差?」
「我問問啊。」過會兒,回他,「差。」
梁寓順著鄭意眠的手機號找到了她的Q.Q和微信,可謂一箭三雕。
她同意了之後,梁寓把這邊的情况跟她講了。
一會兒,那邊問:【你也一起去嗎?你去我也去吧。】
趙遠路過,奇怪地看著梁寓:「你看什麼呢?怎麼無緣無故笑?」
怎麼不該笑。
她現在對他,已經有點异於常人的依賴感了,雖然很淺,但好歹聊勝於無。
梁寓笑著打:【你去我就去。】
最後兩個人當然是去了。
去排練之前,首先要找學生會蓋章請假條。
按著別人給的地址,鄭意眠和梁寓去了三教五樓找辦公室。
門牌號對上之後,鄭意眠敲了敲門,就把門推開了。
防盜門居然也會發出「吱呀」的破碎聲調,推開門之後,鄭意眠往裡走了兩步。
裡頭空曠得像個練舞室,只有一面大鏡子。
窗簾被早晨的風吹得鼓成一團,像挂在墻上的兩個藍色洗衣球。
木質的講台上空無一物,只有一個粉筆盒。
鄭意眠徒勞問了句:「有人嗎?」
意料中的沒人應答,鄭意眠站到窗邊,把窗子關起來。
藍色窗簾柔順服帖地落下來,堪堪遮在她腳踝處。
這時候,朋友的消息來了:【錯了錯了,辦公室在四教三樓,你們現在到三教了嗎?快出來啊啊啊,裡面練舞那個學姐超兇!】
鄭意眠趕忙對梁寓說:「我們先出去吧。」
站在門口的時候,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氣死我了,這個教室不會也有人吧?!」
鄭意眠心下一緊,被剛剛朋友緊張的語氣感染,她想也沒想,就把梁寓一起拉進門後。
躲進門後,鄭意眠感覺好像有哪裡不太對?
呼吸聲在門後一隅來回交織,鄭意眠耳根灼燙。
外面的人邊進邊試探:「這裡應該沒人吧?」
伴隨話音一落,外面的人把門,用力往內推了一把。
鄭意眠沒得選,隨著身後的壓力往前踉蹌幾步,撞上樑寓的胸膛。
他的手臂就撐在她身側,清冷雪香夾雜樹葉淡香,逸入她鼻腔,攪得她五臟六腑都不得安生。
她微楞,抬頭去看他,却正好撞到他下巴。
他垂頭,唇角隱隱有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