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道:“我知道我的話聽上去有些匪夷所思,可是我所說的都是真的。我並不是你所認識的那個白雪,而你認識的那個白雪已經死了。還記得那一次我遇到襲擊的事情嗎?其實在那個時候她就已經死了,而我也從另一個時空來到了這裡,所以你現在看到的我是另一個時空的,雖然我有這個時空裡白雪的記憶,知道你們怎麽認識,也知道你們相處的點滴,但是也只是乾巴巴的記憶,我並沒有真正親身經歷過,所以現在的我並不是那個和你從初中就認識的‘白雪’。”
連景城:“……”
連景城大概是真的被震驚到了了,此刻他眉頭緊皺,愣愣的看著她,半晌也沒說一句話。
白雪苦笑了一下又道:“你和‘白雪’那麽熟悉,你或許早就發現了我的不同不是嗎?比如,你認識的那個白雪,在知道牡丹病了之後不會不去看它,也不會心機那麽重去利用別人。”
他依然還是沉默。
白雪口中泛起了一種難忍的苦澀,她甚至想過要停下了,可是身體裡卻像是住了一頭狂躁的野獸一樣,它被壓抑著,束縛著,它暴躁得不行,它瘋狂撞擊,急需掙脫出來。
白雪深深吸了一口氣又道:“雖然都是白雪,可是因為遭遇不同,所以我和她畢竟還是不一樣的。她善良,可愛,對動物充滿了愛心,然而我因為被生活所累,自己已經活得足夠辛苦,再也沒有辦法對別的東西產生關愛。她天真單純,傻裡傻氣,別人隨便一兩句話就能將她點著,可是我卻心理陰暗,隱忍又自私,傷害我的人我必將十倍奉還。”她望了望窗外的天空,望著那夕陽中飛上雲霄的白鷺;她的聲音不知何時帶上了沙啞,“因為家道中落,我父親又跳樓身亡,我和我母親不得不搬到距離城區很遠的地方,我每天上學還要騎半個小時的自行車才到。我上學的路上會經過一片田野,那田野中住了一戶人家,那人家的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只留下一個老人和一個孩子,每次放學我從那邊經過的時候那個老人都會拿一些她親手種的蔬菜瓜果給我,而那個小女孩也會請我吃她最愛吃的棉花糖。在我高考那一天早上,我母親突然暈倒,我費了好大的勁才讓她醒過來,因為耽誤了太多的時間,我怕錯過考試,風馳電掣就往學校趕,可是當我路過那戶人家時我卻發現那戶人家著火了,那個經常請我吃棉花糖的小女孩站在窗邊,無助地向我揮手,一遍遍喊著‘姐姐救我,姐姐救我!’你猜我是怎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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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垂下頭來,沉默著想了一會兒然後抬頭,一臉堅定說道:“你會救她。”
白雪搖搖頭,笑了,笑容竟有些悲涼,“沒有,我沒有救她,我停下車看了她不超過三秒便又騎車走了,雖然來到學校讓老師幫忙報警,可是因為錯過了救援時間,那家的老人和小孩都被活活燒死了。如果那時候我停下去救她的話或許她還能活著,可是我沒有……我不能錯過考試,我無法再耽誤一年時間,我不能再讓我的母親再暈倒一次,我必須要快點上大學,快點賺錢,我必須要不停走,不停走,因為我沒有退路。”她低頭,笑出聲來,“你看,我很自私對不對?”
她抬頭,望著空曠的天空,那行白鷺已經不知蹤影,夕陽快要沉下去了,黑暗之前,一切都顯得那樣寂寥空曠。
“我大學畢業之後進了一家還不錯的公司,我本以為只要我努力拚搏,總有一天能還清父親欠下的債務還能出人頭地,卻不想在業績越來越好之後卻遭人嫉妒,我被人陷害親吞公司財產,而我要面臨的不僅是被公司逐出去,很有可能還要坐牢,我不甘心,費盡一切心思終於將那個陷害我的人揪出來,我以其人之道還治以其人之身,我將他的所作所為昭告全公司,不僅如此還在在各大社交軟件上,用不同的小號述說這件事情,我的努力終於有了回報,這件事被很多人關注,那個陷害我的人被逐出了公司,也再也無法在這個城市裡立足。”白雪說道此處又衝他道:“你知道這個人後來怎麽樣了嗎?”
連景城沒有說話,他低頭沉思著,面色複雜,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震驚於她對他說的這些話。
白雪也沒有指望他回答,自顧自又說道:“他自殺了。”
連景城卻像是被刺到一般,猛地抬頭看向她,白雪苦笑道:“你也很震驚對不對?我也很震驚啊,萬萬沒有想到他會自殺。我本來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可是我卻將他逼向了絕路,雖然他是自殺,可是也是因為我而死,他很可惡,可是我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利用輿論攻擊他,直到將他逼死。”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又道:“我很壞對不對?自私自利,心思陰暗,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是你喜歡的那個白雪呢?”
連景城聽到這話,下意識站起身來,他像是體力不支一般,雙手撐在桌沿處穩住身體,他的目光緊緊鎖在她的臉上,似乎要從她臉上找到她在跟他說笑的痕跡。
他連連搖頭,說道:“不!這不可能的,怎麽會呢?”
白雪也知道,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並不是那麽容易讓人接受的,她自嘲地笑了笑道:“你自己能感受到的不是嗎?我和以前的白雪的不同,你或許早就發現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