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又只克制在那個距離上。
兩人終於走出宴廳。
逐漸蔓延的嘈雜和視線都被關在了雙頁門後。
巨大的安靜的月亮趴在長廊盡頭窗外的樹枝上,不說話地望。
女孩緩緩收住荷葉黑裙下雪白的小腿。
“謝謝。”
她垂著眼睫,聲音靜得空曠。
陳不恪像沒聽到,聲調懶洋洋的:“繼續走,別停。”
卻夏很聽勸地往前走,只側抬起臉問:“為什麽。”
“怕你一停就倒,我還要背你上樓。”陳不恪漫不經心說完,忽皺了皺眉,回身,“你為什麽要朗誦腔說話?”
“…什麽是朗誦腔。”卻夏問。
“就你現在這種,字正腔圓的。”
一陣沉默後,女孩慢吞吞別開臉:“這樣會顯得我很清醒。”
陳不恪怔了下,回神失笑:“你現在是醉了吧?”
“還沒有,”卻夏停頓,“但是快了。”
陳不恪更忍俊不禁:“醉了以後還挺誠實。”
“清醒的時候也誠實,”女孩轉過來,認真而面無表情地糾正,“都誠實。”
陳不恪低哂:“明明就是只小狐狸,裝什麽。”
“我沒有。”
“嗤。”
“……”卻夏木了臉。
張康盛作為陳不恪的經紀人,品性一般,但在辦事方面,應變和善後能力卻絕對是圈內經紀人裡最拔尖的一流,陳不恪這邊出面前後不過十分鍾,他已經提前為兩人安排好直接下樓上車的路線。
幾分鍾後,樓下停車場裡,陳不恪就扶著戴棒球帽的女孩進到車內。
張康盛回去“安撫”劇組了,因此保姆車裡只有助理和司機在。
助理被張康盛提前知會過大概情況,但當他看清彎眼進來的女孩頭頂戴著熟悉的黑色棒球帽、披著熟悉的衝鋒衣外套,而後面寬肩長腿站著的那人頂著晃眼的白毛時,他還是懵在了座位裡——
他家老板好像分不清更容易被偷拍以及更需要“保護”的人是誰。
卻夏進車後,平靜地和照面的陌生人打了個招呼。
對方呆呆看著她,她也不介意,自覺就要往後排爬——沒爬過去。
身上的衝鋒衣外套被人從後面揪住了後脖領子。
她被迫停下,扭頭。
“坐這兒。”陳不恪沒費什麽力氣,就把女孩拎進自己的位置裡。
“…哦。”
陳不恪撩回眸子,淡淡睨住自家助理。
助理:“恪總?”
陳不恪下頜輕抬,向後示意。
助理:“?”
“……”
在換個助理和給助理換個腦子之間短暫地思考了下,陳不恪涼淡開口:“要不你陪她坐,我去後排?”
“噢噢噢噢!”
助理慌神,手腳並用連滾帶爬,從中排兩個座椅之間挪去了後排。
陳不恪彎腰上車,坐進卻夏旁邊的單人椅。
黑色商務車這才開了出去。
路旁樹影幢幢,向後跑得匆忙,來不及細看就被拋進夜色裡。
可即便如此,車窗內的女孩還是安靜又認真地側臉望著窗外,一句話也不說,像睡過去了似的。
不知道過去多久。
蓋在黑色衝鋒衣下,一只纖細的手悄悄伸出來,探向車門。隨著她指尖用力按住某個鍵鈕,車窗開始勻速降下。
同一秒。
闔眼休息的白毛頂流提了提眉尾:“關上。”
“……”
女孩停住。
幾秒後,她回眸,沒表情也沒語氣,但看向陳不恪的眼神充滿了委屈的反抗:“熱。”
“熱也不行。”
“……”
“?”
陳不恪睜開眼,靠著椅枕側過下頜——果然對上女孩單手捂著車窗按鈕、無聲向他抗議的表情。
他眼底擦過絲笑緒。
“你知道你現在已經醉了麽。”陳不恪撩著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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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夏抿唇,拒絕回答。
“吹風只會更醉,還傷身。”陳不恪從椅裡半抬起身,他耐心地把她捂著車窗按鈕的手指一根一根掀起來,最後在女孩終於淺蹙起眉的表情前,輕輕一按,把車窗關上了。
陳不恪坐回去,懶洋洋松開了女孩的手,“好了,說謝謝哥哥。”
裝死的司機和助理:“?”
醉了的卻夏顯然也沒被他忽悠進去,她沒表情地幽怨地盯了會兒車窗,又轉向罪魁禍首。
凝視數秒,卻夏突然扶著座椅,撐身過去。
剛含笑回眸的陳不恪驀地一滯。
本能反應被他按下。
然後卻夏的手就順利揉進他頭髮裡。
“…白毛,”女孩意外得睜大眼,“軟的。”
陳不恪一頓:“?”
“——”
車內一瞬死寂。
司機憑著畢生經驗和敬業本能,才沒把車開到路旁的樹上去。
助理在後排把自己縮成一團,生怕被風暴殃及。
然而無事發生。
除了酒醉的小姑娘不但全然不知道自己此時正如何踩在閻王殿桌案上下蹦躂,甚至還又帶著新奇體驗地揉了兩下外,被“捋虎須”的某位白毛頂流竟然一點反應都沒。
“好摸麽。”陳不恪問半個身子都快趴過來的女孩。
“好摸,”體驗者嚴肅點頭,表示認可,“像honey的毛一樣軟,更滑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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