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不恪插著兜笑:“不用你賠。”
卻夏自然不信他的鬼話。
那人顯然也是玩笑,他朝上次見卻夏下來的那道藏在小巷的矮牆走去,卻夏猶豫了下,也在二樓露台上跟著繞過去。
見陳不恪似乎有要上來的意思,女孩神情終於有了波動。
“你……”卻夏遲疑盯他,“如果在這兒摔傷,應該不用我賠吧?”
話間,陳不恪已經輕松踏上矮牆接茬。
只差中間可以用來助力的離接茬半米的露台平台,就能翻上來了。
聞言那人停下,薄而凌厲的眼皮輕輕一掀,浸透過眼角的那個笑裡洇著淡淡嘲弄,配上那張臉卻又蠱人。
他就懶懶睨著她,握上欄杆,冷白手背上青藍血管一綻。
砰。
落地的風聲一過。
卻夏回神,淺勾起視線——陳不恪已經停在她面前,眼眸低望下來,迫人得彷彿近在咫尺,她幾乎聞得到他身上夜色和花木香的味道。
陳不恪挑眉:“剛剛的話,再說一遍?”
卻夏沉默,然後,“看星星麽。”
陳不恪:“?”
卻夏:“這邊視角好。”
女孩平靜說完,轉身拐去露台石凳那邊。
陳不恪緩了一兩步,眼神微動,最後還是跟過去了。
石凳靠著露台低牆,長長一根,夠卻夏耷著小腿平躺,自然也就夠兩人並坐,還不會隔得太近。
無聲坐了一會兒,卻夏才想起什麽:“你為什麽來影視城?”
陳不恪低輕地笑了聲:“你問得真及時啊。”
“我們約在我家直接看貓的。”卻夏當沒聽到。
“不想去樓下等,所以來了。”
“?”
無言盯了那人數秒,卻夏木然轉回正前方的空氣,並把自己的眼神翻譯成語言:“你應該知道,就算在我們圈子裡,你的粉絲也很多吧。”
“嗯。”
“如果被認出來,你要怎麽解釋?”
“解釋?”
陳不恪大約現想,於是漫不經心拖了幾秒,“來見長得像我初戀女友的那個替代者?”
卻夏:“……”
謝謝你貴人不忘事到現在還記著。
見女孩面無表情不說話了,陳不恪低低一笑,轉回去:“開玩笑的。參加了一場很不愉快的晚餐,出來散心。”
卻夏本來不想說話。
但畢竟是逆子的白毛親爹,想了想,她還是敷衍了句:“哦。”
陳不恪就聽笑了:“出於交談禮儀,你是不是也應該多關懷一下?”
卻夏又想了想家裡那只異瞳白貓。
看在honey的面子上,她勉為其難地思索一番,終於找了個問題開頭:“是應酬嗎?”
陳不恪:“算是。”
“為什麽不愉快。”
“因為不喜歡餐會上的任何一個人。”陳不恪像隨口道。
“你不喜歡還要親自應酬的,”卻夏略微沉思,“是富婆嗎?”
“?”
陳不恪散漫遊弋的目光停住。
一兩秒後,他低聲失笑,嗓音都被潮濕的夜色浸得低啞似的,他側回身望過來:“是什麽?”
“富婆,”卻夏平靜回眸,“廣義上,指所有有錢有閑的小姐姐。”
“……”
陳不恪短暫地走了神。
不知哪來的光,照得她眼底澄澄淨淨地映著他的影兒。
確實很短暫,因為下一秒卻夏就微微蹙眉,挪開眼望向前——她也察覺到那束光了,就來自小洋樓外。
幾聲沉悶的刹車聲。
隨著車門打開,各種腳步和道具聲卸下車來。露台牆外,有人拿著喇叭扯著嗓子指揮。
“後勤組先進,去樓裡打掃布置,做好拍攝前準備工作。”
卻夏:“?”
樓裡?
如果是指他們現在在的這個,那——
女孩僵著神情轉頭。
對上了旁邊公認“圈內第一男禍害”那張無辜且無遮攔的臉。
第13章 春日
卻夏可以對著今晚的月亮發誓——
她上小洋樓這麽多次, 從來沒有哪回像今天,被一個拍夜戲的劇組堵在二樓,無處可去。
大夜燈和打光板照得樓下通明, 劇組場務熙攘來往。
別說兩個大活人, 就算兩只小倉鼠也不可能在這麽多人的眾目睽睽下跑出去。
更別說兩人裡還有個要命的禍害。
卻夏扶著欄杆,沒表情地觀察了會兒樓外和一樓的動靜, 確定這個劇組沒有上樓的意思, 她才稍安心地坐回來。
一抬眼就對上旁邊那個沒事人似的, 懶撐著手臂仰著星星。
夜色描摹, 燈火勾勒。
那人修長的頸隨意後仰, 凸起的喉結性感地撩撥著風裡的弦,像個優雅的高音譜符。無論在哪裡都是最引人遐思, 最不可忽略,最醒目。
可卓爾不群未必總是優點。
比如此刻。
卻夏斂回目光,聲音輕飄:“這裡和你八字犯衝,以後你還是別來了。”
“?”
陳不恪從夜空裡落回眸子:“為什麽不是和你?”
卻夏木然:“我來過很多次, 沒出過問題。”
“我遇見你的兩次,好像都出了?”
“所以是你的問題。”
“哦, ”對著女孩清幽眼瞳停了一兩秒,陳不恪了然,“所以是我連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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