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走神了,”她臉上空漠,看不出半點抱歉,“叔叔,你哪位。”
“我——”
姚杉雲被噎得不輕,差點背過氣去:“你會不認識我?你跟我裝什麽蒜!”
“嗯,我貴人多忘事。”
“卻夏!好你個卻夏,”姚杉雲臉都漲紅了,“幾年沒見,你這翅膀比之前更硬了,你還想不想在這個圈子裡混?”
“……”
女孩扭開臉,神情懨懨地打完了那個呵欠,“不太想,”她語氣毫無起伏,“姚導快找人給我開了吧,求你了。”
“你——”
姚杉雲大約是被她這沒表情的嘲諷氣瘋了,酒勁兒跟著衝上來,他扭頭就鎖上了化妝間的門。
那門鎖難弄,他折騰了好幾秒才擰完,回頭還對上了卻夏勾過來的看弱智似的憐憫眼神。
“媽的,老子待會就讓你知道我的厲害。”姚杉雲獰著臉,轉過身就開始解自己的皮帶。
卻夏意外地提了提眼角。
盡管同歸為人類物種,但活著的每一天,都可能被這個群族裡的渣滓刷新自己對下限的認知呢。
人生的驚喜大概就這樣了。
卻夏想著,輕飄笑了下。淺咖色瞳子漾過縷光,薄涼淺淡。
她垂手,用兩側拇指輕輕一捋牛仔短褲背帶,落到長帶根扣,一扯一拽就解開。兩根淺色牛仔褲帶被她拿在掌心。她不忘回眸,視線環過天花板一圈。
沒有監控。
卻夏剛看完,轉回視線就見姚杉雲眼神惡心地盯著她,一副要撲上來的架勢。
卻夏不愛等。
所以她先上去了——
白皙修長的小腿提起,對著姚杉雲就是當胸一腳,砰的一聲,姚杉雲連罵都沒來得及叫出來就被胸前的小白鞋踩在了門上,撞得木門狠狠一顫。
他臉色一白,試圖起身:“卻……”
右腿踩著沒落,卻夏折膝俯身,柔韌度和單薄腰腹的爆發力壓到極致,將他硬踩回去。左腿斜拉點地,繃直得像雪白的弓弦。
而女孩抬起的眸,就如厲色裡的箭尖。
凶狠得殺人。
姚杉雲被懾住了,面色更白。
他記憶裡的卻夏不是這樣的,至少不曾這樣令他恐懼——在他眼裡她不過是一個拒絕他潛規則的毫無背景還不知死活的新人演員,當初他把她踢出劇組,發話斷了她的前程,她都一言不敢發,而這幾年摸爬滾打早該教會她怎麽在圈裡做人。
可不但沒有,她還、她還敢!
在姚杉雲目眥欲裂的怒視裡,卻夏輕淡地笑了:“你是不是在奇怪,我怎麽敢跟你動手?”
姚杉雲忍著胸口的悶痛窒息感,漲著臉嘶聲:“卻夏,不想死你就給我把——”
“知道我當初為什麽忍你嗎?”卻夏輕忽地打斷,語氣仍松散得像在念沒感情的旁白,“因為那時候,我還剩一百多萬的債沒還完。我不能得罪你,也不能退圈。”
姚杉雲愣了下。
“還債”這個詞,對他在的那個圈層是個過於陌生的概念。尤其他印象深刻,那時他令他垂涎欲滴的女孩剛過二十,入圈兩年,身後影子裡藏著的應該是滿心往上爬的欲望貪念,而不是什麽,還債。
“現在沒了。”
卻夏沒等他回神,手裡拿著的牛仔長帶折了幾疊,在姚杉雲臉上拍了拍,“所以勸你一句,叔叔,別逼我新仇舊恨一起算。小孩子瘋起來不要命的,你比我明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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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姚杉雲一瞬快氣炸卻又忍下的怒意裡,卻夏想他是明白了。
沒用上的牛仔褲帶也髒了,被她隨手扔在旁邊。她收腿緩落,左腳一寸未挪。
終於被放開的姚杉雲揉著胸口,面色鐵青:“行,卻夏,你狠。我告訴你,你這輩子別指望在這個圈子裡出頭了!”
卻夏當沒聽見,後翹著右腿,邊揉腳踝邊懨著聲敷衍:
“請滾吧您。”
姚杉雲有意想報復,但看了一眼女孩從動手開始就沒挪過的像楔在地面上的纖細長腿,身為導演他很清楚這需要怎樣的武打功底,所以最後他只是惡狠狠地拉開門。
最後半步出門前,他恨恨扭頭:“別以為我不知道,就憑你也能進天樂?一樣給別人睡的東西,裝什麽清高!”
“……”
卻夏揉腳踝的手指一停。
心念一遍殺人犯法,她沒表情地抬起眼:“對,我不清高,碰上想睡的我就睡了,可你不行啊。”
姚杉雲沒想到她敢承認:“什麽??”
卻夏懶洋洋地給他重複:“可,你,不,行,啊。”
“…卻夏!!”
一聲震怒的咆哮,蓋過了身後細微的異響。
卻夏松懶的神情微微一滯,甚至沒搭理放下一連串髒話加狠話的姚杉雲。
直等到姚杉雲罵罵咧咧地走了,卻夏扣著木門,合上。
她停了幾秒,轉過來,背靠門板警惕地望向那條長沙發。
“誰藏在那兒,”女孩冷淡著聲,“出來。”
“……出來幹什麽。”
沙發後,蓋在雜志下的嗓音低低懶懶地笑起來。
那人扯開雜志,蜷起腰腹,從沙發靠背後不緊不慢地坐起來。
他側過眸,眸裡笑意影綽。
“要滅口麽。”
第5章 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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