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
卻夏:“……”
流年不利,出門撞鬼。
還是白毛鬼。
對方顯然也認出她了。
陳不恪略冷淡的黑眸裡浸上一點意外,他停了幾秒,只輕微地一挑眉,隔著口罩低聲緩語:“又來碰瓷?”
“…………”
又、來、碰、瓷?
隨著哢的一聲輕響,卻夏唇間咬著的薄片小餅乾斷開,大半塊從兩人中間落下。
卻夏心裡一驚,本能抽手去接。
但晚了一步——
陳不恪抬手,掌心托起一塊碎裂開的薄片餅乾,細小的碎渣落在邊緣。
動作是下意識的,接完又不能扔。
陳不恪輕皺眉,目光挪上去找“餅乾主人”。
卻夏停了幾秒,慢吞吞把嘴巴裡剩下那小半塊咬碎了,咽下去,然後她仰頭對上那人漆黑不善的眼。
陳不恪:“你不想說點什麽?”
女孩安靜兩秒,語氣平得毫無起伏:“身手敏捷,就獎給你了。”
陳不恪:“?”
正巧此時,斜對面晚會廳的門被推開,張康盛探身出來:“祖宗哎你怎麽不進來,杵這兒乾——”
卻夏轉身,扶住要彈回的門。
女孩情緒寡淡的清麗側顏也噎住了張康盛沒說完的話。
張康盛呆盯著她,不確定的:“卻…夏?”
卻夏攥著秦芷薇手包,點頭時和張康盛擦肩而過。
跑進去前她還給門外的那人輕描淡寫留了一句:“不用客氣,你應得的。”
長廊發酵著寂靜。
張康盛終於回神,表情僵硬地扭回脖子:“恪總,我沒認錯吧?剛剛過去的,是不是那晚影視城灑你一身蘇打水的小姑娘?”
“嗯。”
陳不恪懶應了聲。
“她怎麽會在這兒?還跑進去了?”張康盛驚得轉了兩圈,才注意到陳不恪一直半低著眉眼,望著掌心,意色疏懶,側顏神態竟看不出是漠然不虞還是別的什麽。
張康盛不解:“你看自己左手幹嘛?”他湊過去一看,才發現陳不恪手裡還拿著塊類似餅乾的東西,“…這什麽?”
“餅乾。”
“我當然認識是餅乾,問題是這種東西怎麽會在你手裡?”
“……”
陳不恪抬回視線,似乎是笑了,聲音模糊又低低地藏在黑口罩裡。他拉起張康盛的手,餅乾放上去。
“我晚餐,”陳不恪懶洋洋拍掉了手上的餅乾碎屑,長腿進門,“賞你了。”
張康盛:“……”
張康盛:“??”
晚會廳西北角。
陳不恪單手插著褲袋站在牆前,神情淡漠地垂著眼,手裡香檳杯隨意搖晃,酒漿在燈光下絢爛地浮動著。
這副生熟勿近拒人千裡的模樣,讓不少頻頻望來的目光黯然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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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剩個別不死心,就被站他前面的張康盛擋了。
小半晚下來,張康盛口乾舌燥,等終於敷衍走了最後一個,他呲牙咧嘴地回來陳不恪身旁。
“您真當自己是來當吉祥物的啊,什麽也不說就乾站著?”張康盛送了口酒,余光一瞄廳裡,壓低聲音,“您知道,這屋裡一大半是為恪總你來的吧?”
“哦。”
陳不恪眼都不抬,聲色懶散:“貴圈多gay,名不虛傳。”
“噗…咳咳——”
張康盛嗆了口酒,咳了好幾聲才回頭:“什麽玩意?不是那個意思!他們是想和你合作,你又幾乎從來不出席這種場合,好多都是聽說了你會來才來的。”
陳不恪無所謂,也沒應聲。
張康盛自己轉了個彎:“當然,確實有衝你來的,比如那位小紅花,一晚上都過來多少回了?哎,你給我句實話,你確定和她真沒關系吧?”
陳不恪漫不經心地一抬杯托,抿了口香檳,才隨口問。
“誰。”
“…靠,”張康盛差點氣笑了,轉過身朝就在不遠處的秦芷薇示意,“傍晚來找你簽名那個,小花秦芷薇,這才多久你就沒印象了?白瞎人家一晚上就在這一畝三分地裡來回打轉。”
陳不恪巡過半場的視線隨過去,勾上那個穿著赤果果肩長裙的背影,然後在落過那頭蓋過頸後恰及蝴蝶骨的中長發時,碎白發間漆黑眸子裡情緒忽地一晃。
香檳杯液面停下了。
“怎麽了?”張康盛敏感察覺,問。
“像。”
“啊?”
張康盛聽得雲裡霧裡,正回過頭。
他順著陳不恪目光方向看到了與人言笑的秦芷薇,對方卻也有所察覺,回過身,對上陳不恪的視線後她立時捧起羞赧又粲然的笑,朝這邊一舉杯就要過來。
張康盛大感頭疼:“祖宗哎,好不容易清閑下來,你快別勾飲人了。”
陳不恪放下香檳杯,不屑低哂:“我看一眼就算勾飲?”
“算。”張康盛斬釘截鐵。
“哦,那人勾飲過來了,接客的活交給你了。”陳不恪收手插兜,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
張康盛忙追兩步:“你幹嘛去?”
“洗手間。”
“……”
“嘩啦啦——”
洗手台的水聲,第N次喚醒牆外昏昏欲睡的女孩。
卻夏頓了頓,從涼冰冰的瓷磚牆壁前支起額頭,她睜開纏綿得難分難舍的眼皮,耷拉著眼尾沒表情地打了個呵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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