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聲音怎麽聽起來有點啞了?是不是感冒了啊?”
“可能有點。”
“那你明天可得喝感冒藥啊!”
“嗯,好。”
一輛改裝過排氣的摩托車拉著警報似的烏拉烏拉的響聲,撕破了寂靜,從路旁掠去。
盧雅聽到了,但也被宋晚梔小心搪塞過去。
盧雅以前就有半夜醒後很難入睡的毛病,宋晚梔知道,就拿明天早上沒課的理由,陪著她聊了一會兒。
不知不覺她就到了公交站點,在涼冰冰的長椅上坐下。
“對了梔梔,你外婆隔壁家的那個江、江肆哥哥吧?你開學後還找過他嗎?”
宋晚梔一滯,默然幾秒,她才輕聲說:“嗯,找過了。”
“他人怎麽樣啊。我聽你外婆說,應該是個不錯的孩子吧?”
“嗯,”宋晚梔低著眼睫,輕聲,“他,挺溫柔的,對人很和善,很謙虛,也,樂於助人,很照顧我……”
盧雅一如既往地好騙。
不過心虛下,這通電話還是被宋晚梔主動結束掉了。她怕再說下去,末班公交會過來,她會露餡。
結束通話以後,宋晚梔低頭去看手機裡地圖APP上的車次表時間。
離著末班車到站還有2分……
“嗚——”
突然,發動機轟鳴聲由遠及近。
在宋晚梔還沒反應過來的那幾秒裡,有點眼熟的黑色轎跑已經停入她的視線。
然後副駕車窗降下,車內光影描摹出一張清雋凌厲的側顏。
那人倚在車座裡,黑色線袖隨意又松散地擼起半截,修長冷白的手臂懶散地扶在方向盤上,他半低耷著開扇形的桃花眼,清朗的眉折起一點冷峻的鋒利感。
像只是路過,也像要來打架。
可都不是。
“你記一下我手機號,到寢室以後給我發消息。”江肆眼皮都沒抬一下,語氣冷淡。
“不用…”
“再說一個不字,我就下去扛你上車。”
宋晚梔:“……”
於是那句“不用麻煩”咽了回去。
她低頭拿出手機,表示在記。
十一個數字而已。
像怕她混淆,那人難得低緩下語氣。
他報手機號碼的停頓方式很奇怪,一直是4個,3個,4個。
宋晚梔很久前就知道。
如她所料的,江肆報完第一組,第二組,就到最後一組。
0,8,2,0。
她情不自禁地先他一步,在心底默念出那串數字。
8月20日,他的生日。
“0820。”
那人嗓音攪碎了那個晚夏濃墨似的夜,慵懶得沙啞。
……
深黑轎跑重入夜色。
後排,沈鵬宇假裝看著窗外:“哎,肆哥,你那個傳遍安喬和S大的戀愛‘三不守則’,第一條是不什麽來著?”
車裡一寂。
江肆口吻散漫:“這就算主動了?”
“這、還、不、算、嗎?”沈鵬宇忍不住扭回頭,“都不說今晚背人下樓和之後的事,您老人家什麽時候主動給過女生電話號碼?以前您要能拿出這的一半——不,一半的一半,我都該喝您好幾頓喜酒了吧?”
點漆似的眸子微微一動,從後視鏡裡遠去的公交站那道再看不清的側影上挪開。
江肆輕叩著方向盤,停了幾秒,他低低一嗤:
“我說,不算。”
第14章 銀河落了嗎
“叮鈴鈴……”
清脆的下課鈴聲後,講台上的教授一句“這節課我們就講到這裡”,毫不留戀地結束了講課。
教室中排,王意萱把書一推,氣若遊絲地趴到桌上:“我宣布,從今天開始《微積分》就是我的一生之敵了,它和我之間勢必只能活一個。”
“那我就等期末大發善心地幫你收屍,”康婕收拾書本,“《微積分》熬死歷屆多少英雄好漢,你算哪個小餅乾。”
“你這個女人好狠的心!”王意萱作了三秒泫然欲泣的戲精嘴臉,扭頭就撲向宋晚梔,“梔梔!我的微積分可就靠你了!”
“放過梔梔吧,你屬秤砣的,她帶不動。”
“康!婕!”
於是104寢室內戰從教室一路戰火蔓延到食堂,直到由於口味不同而分開打菜,這才消停。
宋晚梔走路不太靈便,在食堂佔位置的事情也不用她操心。每次都是打完餐飯以後回過頭看一圈,就能找到朝她揮胳膊的康婕或王意萱——邢舒獨來獨往得很,從來不和她們一起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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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也沒例外。
最先佔好位置的是王意萱,停在一張長桌靠邊的四個位置旁。
“午飯前的課太煩了,食堂裡人多得下不去腳,”王意萱替宋晚梔接過背包,“對了梔梔,你收到校學生會的面試通知短信了嗎?”
宋晚梔搖了搖頭:“我手機調得靜音。”
“那你看看,我這邊收到組織部的了,不知道你們宣傳部發沒發。”
“嗯。”
宋晚梔放下餐盤就翻出背包裡的手機,屏幕亮起後,她卻停住了。
手機裡是這幾天她總忍不住看的短信界面,發呆時候總是無意識地就點進去了——屏幕上只有一條信息,發給一個沒有備注的尾號是0820的手機號碼。
[我到寢室了。
今晚,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