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哎呀，別鬧」，念初從黑板上移開視線，輕嗔了他一眼，這一眼看得歐聰心神蕩漾，於是他更加得寸進尺。
伸手抓住椅背，左右搖晃，念初站立不穩，撲通跳了下來，提腿就踢了過去，歐聰身子動了兩下躲避開來，盯著她笑的越發得意。
「歐聰，你皮癢了是吧！」念初挑眉瞪他，咬牙切齒。
「我錯了」，他立刻舉手投降。
念初又對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方才爬上椅子繼續畫著，這次歐聰不敢再搗亂，乖乖的坐在後排椅子上看著她畫。
跟著他一起進來的那些人卻坐不住了，一個個拿起書包同他告別。
擠眉弄眼，頗有一翻深意。
「聰哥，我們先回去啦。」
「走吧走吧」，歐聰盯著念初的側臉，頭也不抬。
「你好好玩哦~」
一群半大的男孩提著書包左推右搡，嘻嘻哈哈走遠了，念初斜睨了後頭那人一眼，隨意開口：「你怎麼還不走啊。」
「你猜？」
「我不猜。」念初動手上色，暗暗罵了句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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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收了心神，專心完成眼前的作品，簡單的粉筆畫對念初來說沒有太大難度，她從小學就開始協助出黑板報，每次中間那副大圖都是她一個人完成。
比起石膏像和人物的各種陰影和線條，這種平面畫要簡單的多。
大概半個小時，念初就畫完了整幅大圖。
她從椅子上跳下來，站到不遠處仔細端詳了幾眼，隨後滿意的點了點頭。
「班長，你的水平還是一如既往的高超啊！」歐聰目光驚豔，毫不掩飾的誇讚。
「我可是專業的！」念初驕傲的抬了抬下巴。
她的主圖完成了，另外幾人也到了收尾部分，見狀加快了速度，三下五除二，趕在太陽下山之前完成了整塊黑板報。
面前的板報色彩明豔，字畫搭配合理，樣式新穎，字體工整好看，中間那副大圖點明主題，漂亮大氣。
蘇梨滿意的點點頭，眼裡迸出亮光：「我們這次一定會進前三。」
「嗯！」幾人立刻點頭符合，湧上來的成就感瞬間沖散了疲憊和因為佔用私人時間而帶來的不快。
只剩下滿足和開心。
洗完手收拾書包回家，出校門後大家各自分道揚鑣，念初家離學校不遠，走過去大概二十分鐘，沒有直達的公交。
她看了眼身旁還站著的歐聰，疑惑皺眉：「你怎麼還在這？」
破天荒的，向來無法無天的人竟然有些吞吞吐吐，他支吾了兩下，開口：「那個，我看你先走。」
「哦」，念初點點頭，扯著書包帶子轉身往前走去，只是沒走兩步，身後又傳來了腳步聲。
「？？？」，她回頭看到跟在身後的歐聰，滿臉疑惑。
「我…我送送你」，他眼神閃爍，不敢看她。
「瘋了嗎？」念初盯著他認真的反問。
「！！！你討厭！」
歐聰氣得一跺腳，轉身背著書包走遠了，念初默默在後頭打了個寒顫，抖掉一身雞皮疙瘩。
回家的時候天差不多暗下來了，譚敏早已做好了飯菜，念初放好書包坐到餐桌旁，拿起碗筷開始吃飯，沒吃幾口，就聽到譚敏開口了。
「黑板報出完了。」
「嗯。」念初點點頭，專心往嘴裡塞著飯菜。
「怎麼樣，能拿到名次嗎？」
「媽！」念初停下了動作，盯著她，深深嘆了口氣：「你知道放學回家後還要面對班主任的感覺嗎？就是我這樣的。」
「嘖，這孩子！」譚敏無話可說，轉頭向念清尋求支援，後者點了點頭，語重心長：「唸唸，真是苦了你了。」
譚敏：「……」
吃完飯，念初立刻沖涼換衣服，然後抱著書跑去了隔壁，熟門熟路的鑽進了李安然房間。
他正坐在書桌旁看書，
「怎麼鼓著一張臉」，他姿勢未變，瞅了念初一眼，隨口問道。
「我快窒息了。」念初拉開他旁邊的椅子，盤腿坐了上去。
嫩生生的兩條大白腿就這樣盤桓在椅子上，頗有些惹眼，李安然微不可察的移開目光，平靜問道：「怎麼了？」
「你能想像和自己班主任在家裡一起吃飯的感覺嗎？」
他翻書的動作頓了頓，側頭，開口：「在家裡她就是你媽媽。」
「可是她老是問我班裡的事情，讓我覺得就像是班主任談話一樣」，念初苦惱的皺起了眉頭。
「那你就不要把她想像成班主任，把那些問題當做是你媽媽在問你就好了。」
念初噎住了，許久，才哭著一張臉開口：「臣妾做不到啊…」
頭上被敲了一下，低沉嚴肅的聲音傳來：「哪學來的怪腔，好好說話。」
「……」
話雖如此，被李安然這麼開導過之後，念初在和譚敏說話時還是覺得好了一點，那種壓抑窒息的氣氛輕鬆了幾分。
第二天，班裡同學來上課時，看到教室後面的黑板報都讚不絕口，尤其是對中間那副主圖，表示了高度的讚揚。
聽聞那是出自念初之手後，瞬間又在她身上加了個光環，紛紛熱情的向她表示崇敬之意。
還未打上課鈴，念初的座位前圍了一大圈人，大家都在興高采烈的和她聊著天。
念初脾氣好，也來者不拒，別人問什麼都認真的回答，大家你一句我一句氣氛頗為熱烈。
「哎，許薔，你說至於嘛，不就是一副畫嗎？」孫莉朝念初的方向努了努嘴，嘲諷道：「用得著這樣圍捧著嗎？」
「呵，人家招人喜歡啊…」許薔冷笑一聲，面上淡淡看不出表情。
「長得還沒你好看呢，真不知道怎麼這麼多人喜歡找她說話」，孫莉憤憤不平的說。
「班主任女兒咯，成績又好，還是班長，大家不都愛這樣子的嗎？」許薔語氣有些陰陽怪氣。
她在班裡異性緣也不錯，但不知道為什麼，每個人對念初好像都是不一樣的。
對她會比其他人要熱情幾分，和她說話時語氣就是莫名亢奮，就連看到她時，眼裡都會閃現出亮光。
那些自己費盡心思才得到的東西，她不費吹灰之力，輕而易舉就可以握在手心，並且比自己擁有的更多。
家世好，成績好，討人喜歡，還有一個優秀寵她，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許薔不可否認，念初就是她最想成為的那種女孩。
耳邊依舊傳來歡聲笑語，被人群簇擁著的女孩，笑容燦爛又明妹。
胸口忽然有些發悶，許薔移開視線，盯著前方，微微張開嘴，大口大口的吸著氣。
就像是被擱淺的鯨魚，一點點失去原本的力氣。
「唸唸。」一道熟悉的聲音闖入耳膜，許薔慣性的立刻望了過去，他正對著那個人群中央的女孩，笑得一臉溫柔。
「我媽給你的牛奶忘記帶了。」
「啊好，謝謝哥哥。」
那張燦爛的笑臉，瞬間變成了一副嬌俏又討喜的模樣，褪去了平日裡的沉穩，露出了幾分小女兒姿態，愈加讓人覺得喜歡。
果不其然，對面那人露出了慣有寵溺的眼神。
霎時間，一顆心就像是被泡在了污水裡，漸漸虛軟髮皺，酸臭腐爛。
黑板報的評選時間是在週五下午，念初今天晚上有課，所以就和蘇梨商量著昨天把板報弄完。
還好一切都在計畫之中，效果也出乎意料的好。
念初心情不錯，和身邊同學也多聊了幾句，直到上課鈴聲響起，一群人才戀戀不捨的散去。
譚敏來上課的時候，不出意外一眼就看到了後頭嶄新的黑板報，她眼裡閃過一絲讚賞，又在課堂上表揚了幾句。
傍晚，準時下課，念初跳到了李安然後座，蕩著腿無比歡快。
「哥哥——」
「嗯？」
「我跟你講，今天大家都誇我畫的好看嘿嘿嘿。」
「唸唸畫的本來就好看呀。」
「我們這次黑板報出的超級漂亮，同學們都讚不絕口呢！」
「嗯，我們唸唸真厲害。」
「嘿嘿嘿。」後頭傳來了一陣傻笑聲，李安然不用看都能想像出那張臉上的神情，他搖搖頭，忍不住翹起了嘴角。
念初的好心情一直持續到了第二天早上。
在看到教室後面慘不忍睹的黑板報時瞬間蕩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