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對面又傳來了熟悉的撲哧聲，念初抬眸呆呆的望過去，那個阿狸正在盯著她笑，眉眼彎彎，唇紅齒白。
她目光定格一秒之後飛快的移開，然後不自覺的抿了抿唇，眼裡有些羞澀。
李安然見她這幅模樣眸光愈發深沉，「唸唸，吃飽了嗎？」
「呃，飽了」，她愣愣的點頭。
「那走吧。」
「哦，好。」
李安然端著盤子往後頭的餐具回收處走，念初沖那兩個人點點頭後連忙跟上，出門，走到那條林蔭路上。
道路寬闊，剛吃完飯的學生都在上面三兩走著，人來人往。
陽光依舊燦爛，被層層疊疊的枝葉過濾之後只剩下點點碎光灑在地上，幾塊光斑落在李安然的肩頭，把藍白校服染成了金色。
他緩緩走著，驀然，頓住腳步，朝念初微微側頭：「過來。」
跟在後面做鴕鳥狀的念初立刻快步走上前，站到了他身側，李安然伸出手，把人攬到懷裡。
「那個哥哥很漂亮？恩？」他俯身湊過來低聲問道，面色平靜，看不出情緒。
念初真誠的點點頭，「超好看。」
說完，鄭重的補充：「和阿狸長得一模一樣！」
李安然眯了眯眼睛，忍不住掐了兩把眼前這張鼓鼓的臉頰，沒好氣的開口：「那你更喜歡哥哥還是阿狸？」
「當然是哥哥了！」
念初瞪大眼睛叫道，神情比剛才還要認真一百倍。
「哥哥是誰都不能取代的。」
小女孩稚嫩的聲音就這樣迴蕩在耳邊，笑意一點點在嘴角牽開，李安然伸手揉了揉她的頭，輕輕的恩了一聲。
中午的教室依舊吵鬧，許薔已經坐在了位子上，念初跟她打過招呼之後就塞上耳機，趴在桌上午睡。
不知不覺中，周圍開始安靜下來，睡意漸漸佔據大腦。
念初醒來的時候，臉上有兩道明顯的紅痕，在白嫩的肌膚上格外明顯，她毫無察覺。
下午數學課，她是課代表，需要提前去拿練習冊。
午後很悶，空氣中沒有一絲風，殘存的睡意難以消散，念初無精打采的抱著練習冊回到教室，在門口正好遇到歐聰他們一群人從外面回來。
擦肩而過的瞬間，馬尾被人輕輕扯了一下，不痛但是讓人心頭鬱悶。
念初皺眉，一個眼風掃了過去。
「班長大人好——」
身後三五個少年拉長了聲音，勾肩搭背，嬉皮笑臉的看著她。
念初抿了抿唇，踢了中間那個為首人一腳，甩頭恨恨的往教室裡走去，歐聰眼疾手快，從背後拉住她衣領，聲音清朗洪亮。
「哎——你臉上有幾道紅印子啊。」
身子被迫停住，念初踉蹌兩下，站穩，側頭瞪他，「關你什麼事！」
說完，像個小炮彈似的把手裡練習冊放到了講台，然後衝進了洗手間。
歐聰雙手插在校服口袋，在後頭咬唇笑得無比開懷。
洗手間，面前的鏡子清晰的映出了裡頭人影，念初擰開水龍頭，雙手捧著冰涼的水往臉上拍著，直到上面的紅印開始淡下。
她重重的嘆了口氣，拿出紙巾邊擦臉邊往教室走去。
到門口時恰好預備鈴聲響起，教室裡頭吵吵鬧鬧，有些頭疼，待會任課老師就要過來了。
念初背著身子悄悄深吸了一口氣，提步走到了講台上。
「安靜。」
女孩子的聲音清脆悅耳，卻瞬間淹沒在底下嘈雜的聲海中，念初環顧底下一圈，面色嚴肅的用黑板刷重重拍了下講台提高音量。
「我說安靜！」
有把部分人止住了話頭，紛紛抬頭望向她。
「已經打了上課鈴了，大家安靜，數學老師馬上就要過來了。」念初在講台上站的筆直，面上沒有笑意，眼底沉靜，一板一眼語氣嚴肅。
底下安靜一瞬，不一會，窸窸窣窣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雖然比方才小了很多，但依舊有些吵鬧。
念初頭疼的嘆了口氣，面色凝重。
就在此刻，教室角落突然爆出來一聲吆喝，語氣吊兒郎當但卻讓人難以忽視：「都耳聾了嗎，沒聽到我們班長說話呢！」
歐聰面色不爽的斜靠在椅子上，指間轉著一支黑色圓珠筆，濃密的頭髮張牙舞爪的頂在頭上，在陽光下泛著淡淡金色。
底下雙眉烏黑凌厲，臉部輪廓分明，眼底帶著輕微的戾氣，讓人心生畏懼。
一時間，整個教室鴉雀無聲。
歐聰緩和了神情，沖念初得意的挑了挑眉，後者無奈對他抿抿唇，眼裡泛出了笑意。
下午放學回家時，李安然已經在樓下等她了，扶著單車站在偏僻一角，穿著很普通的藍白校服，和那群剛湧出來的學生融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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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即使這樣，依舊抵擋不住旁人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
少年身姿挺拔，面色如玉，像是自帶髮光體，在一片藍白色中脫穎而出。
念初臉上浮起笑容，欣喜地跑過去。
「哥哥！」她猛地上前抱住了李安然的腰，臉在他肩上不停蹭著。
真香，皂角混合著陽光的味道，乾淨清爽，念初深深地吸了兩口氣。
李安然無奈的笑，揉著她的頭聲音輕軟：「唸唸已經讀初中了，不能這麼隨意的和男孩子親近了。」
「哥哥也不行嗎？」念初疑惑的從他懷裡抬起頭，眼神清澈。
「嗯…」他歪著頭狀似思考了一下，慢吞吞的說：「除了哥哥以外的全部異性都不行。」
「爸爸呢？」
「唸唸會抱著爸爸撒嬌嗎？」
「不會」，她忙不迭地的搖頭，接著補充。
「爸爸腰太肥了。」
「哥哥的抱起來很舒服。」
「乖。」李安然笑得如沐春風，伸手捏了捏她的臉。
傍晚紅霞滿天，少年載著女孩漸行漸遠，微風吹起她的頭髮，飛舞在空中，落在她笑容明妹的嘴角。
兩抹身影穿過翠綠的林蔭路，枝椏間隱約可見一抹藍白色，帶著肆意和張揚。
李安然直接把念初載到家門口，院子裡已經飄出了飯菜香，車子方一停穩，念初就一溜煙的跳了下來。
「舒阿姨，今天是不是做紅燒豬腳了，好香好香哇！」她張開手往裡跑去，身後的書包隨著她的動作一跳一跳。
李安然看著那抹身影忍不住搖了搖頭，不急不慢的放穩車子跟了上去。
果然客廳中央乳白色的餐桌上擺著一盤紅燒豬腳，讓人食指大動，念初飛快丟下書包，跑到廚房去洗手。
待李安然放好東西時，她已經抱著一塊油膩膩的豬腳啃得無比歡快。
「……」
「唸唸——」
「嗯？」念初隨口應了他一聲，頭也不抬。
「你鼻尖沾到油了。」
「啊…」
她停下動作，愣愣的睜著眼睛盯著他，嘴角泛著油光，看起來傻不愣登的。
李安然忍不住勾起嘴角，從桌上抽出一張紙巾按著她的頭輕輕擦著。
念初配合的仰起了臉。
擦完她鼻尖上的那一點油，李安然順手把她的嘴角也擦了一遍，念初微微側著臉配合他的動作，小聲嘟囔。
「我還沒吃完呢…」
「擦乾淨吃。」
「哦…」
舒佳端著碗出來，看著客廳裡的這兩人，笑著搖搖頭，暗自感慨。
從小親近成這樣，等以後念初這丫頭有了男朋友，不知道自家兒子該是什麼樣子。
又在李家蹭了頓飯，念初回去洗了個澡就抱著作業跑了過來，直闖李安然的房裡。
夏日炎熱，女孩穿著大大的T恤短褲，淡粉色的套裝，露出白嫩的四肢，秀氣的鎖骨，那張小臉圓潤光潔，白得晃眼。
她洗了個頭，來不及吹就跑了過來，看得出只是草草擦了一下，因為發尾滴的水已經勾勒出後背胸衣的形狀了。
念初從去年開始，就慢慢有了少女的柔軟。
李安然從櫃子裡拿出吹風機，把人拖到身前按上開關，轟隆聲嗡嗡響起，濡濕的頭髮漸漸變得乾燥。
吹得半乾，李安然把手裡的風筒移到了她後背，對著那一塊被打濕的布料，耐心的吹著。
「唸唸，下次再不吹頭髮跑過來，我就把你趕出去。」他低著頭，平靜開口。
「我不是故意的」，念初歪著身子倚在他懷裡，愜意的眯著眼睛，理直氣壯：「我家吹風機壞了！」
「你家吹風機，不是三個月前就壞了嗎？」李安然不動聲色的拆穿她。
念初小時候洗完澡，都是李安然幫她吹頭髮的，久而久之，就養成了這個壞習慣，總是洗完頭不愛自己吹頭髮。
眼瞅著小心思被拆穿，念初皺了皺鼻子，小聲抱怨，聲音嬌嬌軟軟，孩子氣十足。
「哎呀，你好煩。」
「說誰煩恩？」
「你！」
「來，自己吹」，李安然關掉了手裡的吹風機，念初立刻慫了，仰著頭連連求饒。
「不要啊，哥哥我錯了…」
「你不煩不煩，我最喜歡你了！」
她睜大眼睛滿臉討好，李安然哼笑了一聲，搖搖頭，繼續認命的幫她吹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