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林語驚跟沈倦說了一下自己家裡的事情。
說得很簡單,三言兩句解釋了個大概以後,林語驚發現其實她的家庭情況還挺大眾的。
父母感情不睦,離異重組,小孩有點兒缺愛。
多麼普通又平常的劇本呢。
她也沒說太多,關於她爸入贅什麼的這些事情也忽略不提了,沈倦是多聰明的一個人,他從剛開始認識她的時候,幫她簽下「家長孟偉國」這幾個字的時候內心就應該有很多種猜測了,他從來沒問過,從來沒提起過是他的教養和情商。
現在,林語驚已經說到了這麼份上,那些沒說的估計他也能猜個七七八八出來了。
她說這些的時候還是下午自習課,王恐龍來要走了半節,剩下半節劉福江放他們自習。
下午第一節課,這個時間吃飽喝足,本來就是最容易犯睏的時候,整個班裡的人幾乎都在睡覺,林語驚就和沈倦趴在桌子上說悄悄話。
講到林芷今天這件事的時候,沈倦說了開始聽故事到現在的第一句話:「你為什麼覺得自己做了不太好的事。」
林語驚愣了愣,似乎沒有想過他會問這個問題,或者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的答案是什麼。
她趴在桌子上,安靜了片刻,皺著眉,說得有點艱難,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我當時就是,因為實在太不開心了,在聽到她生病了以後第一個想到的也還是自己,我一點兒都沒想到,她生病了,要動手術這件事,我覺得自己有點自私。」
她嘆了口氣,「雖然不在一起生活了,可能也沒什麼太多感情吧,但是我也不想看到她生病,希望她能過得好,畢竟是我……媽媽。」
沈倦側著頭看著她,沒說話。
唯一的想法就是,太溫柔了。
林語驚這個人,她表面裹了一層,芯子裡又藏了一層。
她用柔軟的假象把自己滿身尖銳的棱角和刺偽裝起來,築起牆,架上槍砲,遇到危險或者敵人的時候會毫不猶豫地出擊,也不會讓任何人靠近。
結果你鑿開她銅牆鐵壁的堡壘,掀開她的刺以後會發現,這裡面還是柔軟。
世界待她不夠好,所以她把自己的溫柔藏起來,不讓世界看見。
她好得應該值得一切。
沈倦沉默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沒說話,林語驚抿了抿唇:「你怎麼不說話了。」
「不想說,」沈倦平靜說,「說話會分散我的注意力,但是現在我得全神貫注克制自己想抱抱你的慾望。」
林語驚:「……」
林語驚猝不及防又被撩了一下,愣了一會兒也勾起唇角,小聲說:「我是真的沒看出來你還有這種覺悟啊,男朋友。」
「我當然有,」沈倦手指在桌下偷偷伸過去,手指插進她指縫裡握了握,沒幾秒就鬆開,收回來,淡定道,「同桌之間,整天摟摟抱抱那怎麼行。」
林語驚:「……」
籃球賽這周復賽,十班之前作為黑馬險勝七班進入複賽,那個勢頭之猛烈讓人大跌眼鏡,所有人都對十班今年的表現充滿了期望。
尤其是他們班替補還是個小姑娘。
有好奇的人去打聽了一下,於是大家又知道了一個信息,這個打替補打得很猛的前鋒小姑娘,就是那個考了兩次試全是第二名的萬年第二林語驚。
和大佬同桌的林語驚。
順便傳了個緋聞的林語驚。
一個和沈倦大佬的命運緊緊地捆綁在一起的女人。
結果十班複賽當天,所有人都擠在這邊的這個籃球場想要一睹黑馬風采的時候,發現不僅林語驚沒在,連沈倦都沒上。
十班之前的那幾個人帶著兩個替補,雖然宋志明于鵬飛他們球技都是在線的,但是擋不住李林太菜。
李林同志臨危受命,不負組織的重托,充分展現了自己菜的摳腳的籃球技巧,成為了十班最簡單的,是個人都能突破的突破口,以及敵放球隊的第六個隊友。
他偏偏還越打手越熱,越菜越熟練,你永遠都想不到他為什麼能夠做到每一分鐘都比上一分鐘更菜。
到最後,十班以四十二分的微小分差,成功敗下陣來,輸給了三班。
好在十班的人其實對這個籃球賽沒有什麼求勝心,他們所有的勝負欲全都在和七班的那場生死決戰中消耗殆盡了。
球賽可以輸,七班必須死。
這場輸得很慘的複賽,最難過的大概還是劉福江。
而李林把他的菜歸結於——他現在也是一個有故事的李林了。
他有一個不可告人的小秘密,抑鬱的心情無處紓解,自然影響比賽發揮的。
甚至還影響了他的學習成績!!
上節課數學小考他本來應該能打六十分的!都怪沈倦!他打了五十五!
李林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必須得找個人分擔一下他的痛苦。
他跟宋志明說了這個事兒,籃球賽結束後,兩個人蹲在籃球場角落裡說悄悄話。
宋志明說:「我操,李林,我發現你很有勇氣啊,你為什麼連這麼大膽的想法都敢有啊。」
李林瞪大了眼:「老子親口聽到,親眼見到的,而且那天中午回來,林妹哭了,哭了你知不知道是什麼概念?」李林兩隻手食指戳著自己的內眼角,一直往下拉,給自己比劃出來了兩行清淚,「眼睛都紅了。」
他說的句句情深意切,聽起來十分真實,宋志明也有些動搖了。
兩個人蹲在角落裡長籲短嘆了好半天,最後宋志明道:「這事兒跟咱們沒關係,先不說是不是誤會,林妹也不是會受欺負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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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林點點頭:「我就跟你說了,你別告訴別人。」
宋志明也點點頭:「你放心,我就是死了,被釘在棺材裡,我也要用我嘶啞的嗓音大聲吶喊——我啥也不知道。 」
李林:「……」
關於林芷的病,林語驚晚上放學回寢室以後查了很多資料。
屬於人體常見的良性腫瘤之一,如果不是懷疑惡變或者病情症狀發展的比較嚴重,一般不太需要子宮全切除。
然而今天聽林芷的意思擺明了是,她已經準備好要做這個手術了。
她的情況已經嚴重到這種程度了。
林語驚嘆了口氣,一時間覺得心情複雜。
從她有記憶開始,林芷工作就一直很忙,她像是一個不需要休息的機器人。
如果她這個病真的已經嚴重到需要做這種手術的程度,那八成也是因為她自己根本沒注意過,或者根本不在意,直到拖到了現在。
她猶豫了很久,考慮要不要給林芷打個電話。
兩個人上次見面不歡而散,最後還是林芷退了一步,林語驚頭一次,對她表現出了反抗的情緒。
一連幾天,林語驚都有些心不在焉。
週五最後一節班會課被劉福江改成自習,她趴在桌子上做物理試卷,沈倦忽然嘆了口氣。
林語驚沒反應。
沈倦伸手,輕輕在她卷面上敲了敲。
她回過神來,抬起頭。
沈倦指尖點在她的卷面上:「你這道題,看了五分鐘了,別看了,選C。」
沈倦平靜道:「初中生水平電學基礎題。」
林語驚「啊」了一聲,勾了個C上去,也跟著嘆了口氣。
沈倦看了她一眼:「今天回去?」
林語驚「啊」了一聲。
「一起?」沈倦說。
林語驚愣了愣,忽然意識到,她還沒跟他一起回過家。
「啊,」她點點頭,猶豫了下,掏出手機來準備給李叔發個短信,看了眼時間,他應該已經過來了,林語驚思考了一下怎麼說,「我家裡那邊……」
沈倦沒說話,一臉似笑非笑的樣子看著她。
她眨巴了下眼:「怎麼了?」
「我的意思是,」沈倦說,「一起回家。」
林語驚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面無表情看著他:「沈同學,請您自重一點,我也沒有想要跟你回家的意思。」
沈倦懶洋洋往後靠了靠,垂頭笑了起來:「那一起走到校門口吧,我們走後面,不讓別人發現。」
林語驚特別認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後嚴肅道:「可以。」
不知道怎麼形容,反正就是透著一股莫名的可愛。
沈倦忍不住想揉一揉她的腦袋,又想起了自己和女朋友脆弱又廉價的普通同桌關係,食指一屈,輕敲了下腦門兒:「寫作業的時候認真一點兒,別老跟同桌聊天。」
被他這麼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一打岔,林語驚心情好了不少,注意力重新集中起來,一張卷子做完剛好放學。
沈倦沒什麼東西要收拾的,隨手將桌上幾章卷子抓起來塞進書包裡,然後站在旁邊等著她。
放學的時間,學校裡格外的熱鬧,走廊裡熙熙攘攘全都是人,他們倆不緊不慢走在後面,出了教學樓,沈倦等著她回寢室拿了行李,然後沿著路邊往校門外走。
兩個人都沒說話,也不覺得尷尬。
八中有錢人挺多,校門口停著一排排的私家車,門前馬路上車輛也絡繹不絕,路燈整齊明亮。
他們走到校門口,停下。
沈倦背對著門口的光線,垂眼看著她,這會兒校門口鬧哄哄的,每個人都在說笑著往外,沒人注意到門口的人在幹什麼。
沈倦終於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指尖帶著一點點涼意向下探,輕輕捏了捏軟軟的耳垂。
有點兒癢,林語驚縮了縮脖子,抬起頭來,視線掃過他身後。
沈倦感覺到面前的人愣了一秒,然後僵住了。
他還沒反應過來,林語驚猛地回過神來了似的,忽然抬手推開他,人後退了好幾步。
沈倦錯愕了兩秒,然後抿了抿唇,沒說話,抬腳就往學校裡走。
林語驚站在原地舔了下嘴唇,若無其事地和他擦肩而過,出了校門。
沈倦往學校裡面走了一段兒,直到校門口看不到的位置,才停下腳步,抽出手機。
他幾乎是在被推開的一瞬間就意識到不對勁的地方,迅速反應過來。
手機在手裡震了震,屏幕亮了一下,沈倦以為是林語驚的信息,垂頭去看。
何松南的信息情深意切,令人動容:【倦爺,你放心,無論別人怎麼說,我都永遠相信你。】
沈倦有一瞬間的茫然,不明白這個傻逼為什麼又開始隔三差五的開始抒情了。
他有點在意林語驚那邊,沒什麼心情和他說屁話,皺了皺眉,打算把他當成一條垃圾信息,剛退出去。
何松南又繼續道:【我知道,你不是那種拋棄糟糠之妻的人。】
沈倦:……?
第59章
林語驚一眼就看見了不知道為什麼出現在這裡的林芷,人站在學校門口人行道旁邊,晚上能見度很低,隔著這麼一段兒距離看不清楚表情,只能看見她抱著手臂看著這邊,安靜站在那裡的輪廓。
她一邊往校門口方向走,一邊思考了一下假裝沒看見她的可信度有多高。
思考五秒鐘後,她側頭,朝林芷的方向看了一眼,發現她似乎是在盯著她看。
林語驚放棄了,嘆了口氣走過去。
她本來以為,過了這麼多天,林芷應該已經走了。
林芷表情平淡,直截了當,完全不磨嘰:「剛剛那個,是誰?」
林語驚頓了頓:「同桌。」
「同桌?」林芷瞇起眼睛,她這個表情看起來和林語驚尤其像,「我看你們一起出來的,關係很好?」
「是啊, 」林語驚佯裝漫不經心,面不改色地說,「他成績也還可以,我們偶爾會討論一下學習。」
林芷笑了一聲,意味不明。
林語驚強迫自己努力擺出淡定的樣子,盡量不動聲色,眼神真摯又無辜。
這個屬於她比較擅長的領域,平時她都能做到由內而外的面不改色,今天和平時不太一樣,她有點兒心虛。
林芷何其敏銳的一個人,她目光已經有些冷了:「偶爾討論一下?我看不止吧,你們討論的跟學習有關係嗎?」
林語驚沒說話。
林芷深吸了口氣,表情很冷:「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林語驚人有點兒僵硬,依然沒說話。
否認的話有點兒說不出來。
平時裝一下同桌之間的純潔友誼和現在——這種嚴肅的氛圍下親口說出這句「沒有」或者「不是」,就好像是她否定了這個人的存在似的。
她連想一想都覺得沈倦委屈。
林芷眼神徹底冷了下來,又問:「你不願意跟我走,是因為這個男孩兒?」
林語驚沒由來地慌了一下。
她抬起頭來,深吸了口氣,晚秋的風灌進肺裡,冷意將她整個人浸得通透。
「不是,」林語驚說,「不是因為他。」
林芷冷笑了一聲:「你現在不僅沒禮貌,連騙人都學會了。」
林語驚看著她:「我不想跟你走只是因為我不想,我不會為了誰決定自己的去留問題。」
林芷露出了一個短暫的,嘲諷的笑容。
林芷不耐煩道:「去留的事兒先不說,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好好讀書!你自己看看你自從到這兒來以後都幹了什麼!成績下滑,頂嘴,現在書都不打算好好讀了?就去談戀愛?」
林語驚犟道:「我也不會影響學習。」
「你說不影響就能不影響?!」林芷終於動怒了,「你才多大?你懂什麼是愛了?你現在是最重要的時候你自己心裡有沒有數?林語驚我告訴你,我絕對不能允許。」
林語驚心平氣和地說:「媽,這個世界不是圍著你轉的,很多事情你已經做過決定,事情已經發生了,影響已經造成了,你不可能說想改,一切就重新回到原點。」
林芷瞪著她,最後還是沒說什麼,兩個人就這麼站在學校門口互相保持沉默,沈倦始終沒出來。
直到李叔給林語驚打了電話打破了平靜,林語驚回家,林芷一眼不發。
她走到街口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人行道旁邊已經沒人了,林芷走了。
沈倦用了十多分鐘的時間才明白過來何松南這話是什麼意思。
高二週五沒有晚自習,但是高三有,他們放學的時候何松南還在教室裡,奮筆疾書的途中開個小差,在不當人的高三生活中忙裡偷閒給他發信息。
所以,他回覆的特別慢,不僅慢,也不知道是不是學習把腦子給學傻了,他的語言表達能力開始急速退化,發條信息偏要兩個字兩個字發,並且因為高三北樓那邊信號不太好,發過來的內容顛三倒四,艱澀得像文言文,理解起來難度係數堪比數學試卷的最後一道拔高題。
沈倦到後來本來就不存在的耐心被消磨得一丁點兒都沒有了,煩躁得恨不得衝進北樓拽著何松南衣領子把他從教室裡揪出來當面說清楚。
簡單來說,八中貼吧最近又有個謠傳。
根據某位自稱可靠的不知名知情人士透露,八中最近成了一對小情侶。
成了一對不是重點,雖然學校嚴禁這種事情,但是這種事情,向來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春暖花開,春回大地,萬物都開始復甦了。
重點是這一對,男的帥女的美,不僅顏好,業務能力還很強,傳說中的尖子生,老師的寵兒。
當然,這其中的過程很艱辛,這些也不是重點,重點是男的劈腿了。
劈腿對象是他小時候的,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當年兩個人兩小無猜,佳偶天成,奈何女方的父母遠渡重洋,帶著她去國外生活了,於是一對天作之合含淚作別,最終成為了對方心目中永遠的白月光。
直到十年後,這位小小的白月光回來了,於是故事拉開了序幕。
沈倦了解到這裡,已經面無表情了。
何松南謊稱去廁所跑下來找他,兩個人倚靠在教學樓後身的一塊空地,沈倦抽了一支煙:「我?劈腿?」
何松南道:「哥,人家沒說這個男主角是你,人說了,只是一個顏好,業務能力也很強的尖子生。」
沈倦點點頭:「我家,唯一一個跟我從小一起長大的母的,是我家狗。」
何松南忙道:「哎呀倦爺,怎麼還自己罵上自己了呢。」
沈倦頓了頓,漠然地看著他:「你想死嗎?」
然而何松南並不怕死,非常八卦地湊過來,下巴往他肩膀上靠:「倦啊,你真的跟女王大人在一塊兒了?」
沈倦沒答,皺著眉後仰了仰身子,伸出一根手指來,嫌棄地推開他的腦袋:「太基了,滾遠點兒。」
「我他媽?」何松南他覺得自己受到了傷害,「沈倦你現在這樣了嗎?有了媳婦兒忘了兄弟?」
沈倦笑著抬頭:「你知道就行,老子有家室的人,你,這種被全校默認是基 佬的,別跟我gay裡gay氣的。」
「我……操,」何松南震驚了,「我他媽也不喜歡男人好嗎!我唯一疑似基佬的黑歷史是為了讓誰不換同桌啊!沈倦你他媽做個人吧!」
林語驚週末膽戰心驚了兩天。
林芷強勢了幾十年,已經是刻進骨子裡的性格,不是會輕易妥協的人。
然而之前兩次,她都沉默得太過於輕而易舉,讓人覺得有點不安。
一直到週日中午,林芷都沒什麼聲音,林語驚幾乎已經放下心來的時候,林芷給她打了電話。
「我們談談。」林芷開門見山。
林語驚沒說話。
林芷等了半晌,沒等到回應,她嘆了口氣,語氣比剛剛柔軟了些:「小語,我明天的飛機。」
林語驚愣了愣:「回去嗎?」
「嗯,」林芷淡淡道,「走之前出來吃個飯吧。」
林芷口味偏清淡,吃東西也偏愛安靜素雅的私房菜館,她經常因為工作各地跑,對於A市的餐廳也很熟悉,這次挑的是家素食餐廳。
林芷吃飯的時候不說話,林語驚也就閉嘴安靜吃,肚子填得差不多了,她才抬起頭,猶豫看著她:「我之前查了一下,你這個病問題不算很大,其實也不是一定要……全都切除。」
林芷頓了頓,抬起頭來,表情有些意外:「工作忙,之前拖了有段時間了,」
她低垂著頭,吃掉了最後一口豆製魚肉,「而且保守治療復發機率高,麻煩,不如切了。」
林語驚一時間有些語塞,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她說這話的時候那種風輕雲淡的語氣讓人覺得有點冷,林芷就連對自己都是冷漠的。
「啊,這樣。」她乾巴巴道。
「這個問題你不用操心,我今天主要是想跟你談談你的問題。」林芷放下筷子,抬起頭,「我這兩天了解了一下情況,那個孩子,叫沈倦是嗎?」
林語驚抿了抿唇。
無論林芷想要說什麼,她都已經想好了要怎麼應對。
她這兩天思考了一千二百種說辭,就是為了林芷可能會找她說這件事的那一刻。
林芷看著她,良久,忽然道:「之前很多人說過你像我,性格,樣子都像,我自己從來沒覺得,我覺得你跟孟偉國一模一樣。」
林語驚愣了愣,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林芷繼續說:「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是大一新生報導,我到現在還記得那天,記得他穿的是什麼樣子的衣服,記得他跟我說的第一句話。」
這是林芷第一次,跟林語驚說起孟偉國。
而以前,兩個人就連對話都很少有,林芷基本不會跟她講那些她認為「完全沒有必要」的話。
林語驚幾乎覺得不可思議。
「我那個時候覺得他就是我命中注定的人,我以為我們能在一起一輩子,結果怎麼樣,你也看到了,」
林芷平靜地看著她,語氣很淡,「小語,很多時候、很多事情都不會一直向著我們以為的樣子發展,你才十六歲,無論現在這個人讓你覺得有多刻骨銘心,你們也不會有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