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林夢就成了被遺忘的那一個,她看著昏迷著的秦易森從手術室被轉移到特護病房中,醫院只允許一個家屬陪同,自然非孟淑婉莫屬了。林夢只能站在厚厚的玻璃窗外,眼巴巴的看著。
“醫生不是說沒事兒了嗎?你也別太擔心了,看看你,臉都白了,看起來也沒比他好到哪裡去。”江辰希看到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就說不出的心疼,哪怕,她此刻的失魂落魄是為了別的男人植。
林夢眼中含著淚,額頭抵著冰冷的玻璃窗,似乎這樣就可以更靠近他一點。“醫生並沒有說他已經脫離危險了,而且,他也沒清醒過來,怎麽能不擔心呢。都怪我不好,如果我跑快一點,那一槍就不會打中他了。”
“如果你再衝動一點,也許,現在躺在裡面的就是你了。林夢,你到底有沒有點兒自知,你現在是孕婦,你不為了自己,也要為肚子裡的孩子著想吧。”江辰希臉色沉了幾分,強行的把她從特護病房前拉開。
此刻,她的身上還都是血,因為時間太久,有些都已經乾涸了。江辰希硬是把她帶回了家,推進浴室中,讓她把自己先洗乾淨墮。
林夢無奈,只能匆匆的洗了澡,把衣服丟進洗衣機中,滾筒洗衣機嗡嗡的轉動起來,林夢蹲在洗衣機前,看著裡面的衣服泡在血水中,那顏色仍是刺目的。
莫名的,小腹中猛然傳來一陣刺痛,林夢雙手扶著一旁的牆壁,疼的臉都白了。“寶寶不怕,爸爸已經沒事兒了,他還沒看到你出生,還沒抱過你,親過你呢,他怎麽可能讓自己有事。你要乖乖的,我們一起等爸爸醒過來,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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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夢聲音低啞的呢喃著,半響之後,腹中的疼痛果然減少了許多。她想,血脈親緣,她肚子裡的寶寶對秦易森是有心靈感應的吧。
林夢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就要再回醫院,而江辰希卻說什麽都不肯讓她出門。“你還要去哪兒?你看看你現在都成什麽樣子了?你自己都顧不了,還怎麽守著他?沒等他好起來,你可能就倒下了。”
江辰希把她扯到鏡子前,林夢眨了眨哭的紅腫的眼睛,只見鏡中的自己,臉色慘白的沒有一點血色,眼睛腫了,嘴唇乾裂,脆弱的像個紙片,好像隨時都會碎掉一樣。
“林夢,你聽我一句勸,先吃點東西,然後好好的睡一覺。等你醒來的時候,說不定秦易森也已經醒來了。你現在去醫院又能如何,你又不是醫生,根本幫不上任何忙,還可能會添亂。”江辰希語重心長的勸道,然後,把剛剛熬好的粥端到她面前,“乖,喝兩口吧。”
林夢沉默片刻後,總算是順從的把粥喝了,然後乖乖的回到臥室睡覺。
房門輕輕的合起,江辰希獨自一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明明沒做什麽,卻好似比打了幾場官司還要疲憊不堪。他從茶幾中摸出了一盒煙,用打火機點燃,急躁的吸著。他煙癮不大,也很少吸煙,但今天,心情說不出來的煩亂,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安靜下來。
林夢對秦易森的在乎,甚至出乎了他的意料。雖然她離開了那個男人身邊,但卻並沒有把他從心裡拔除。
江辰希不願承認,但他卻非常明白,無論他做什麽,還是留不住林夢。因為,她的心不在他這裡。困住了人,又有什麽用呢。
與此同時,醫院中,麻藥的藥力過後,秦易森就醒了,只是,失血過多,人很虛弱,傷口的位置又不是特別好,他只能躺在牀上,一周內都無法下地。
孟浩洋費了些力氣,才把孟淑婉勸回去,秦啟榮也不在,特護病房內,只有秦易森與孟浩洋兩人。
“那邊怎麽樣,人抓到了嗎?”秦易森沙啞的詢問道。
“哪兒有這麽快,總要象征性的躲一躲吧,演戲總要演全套。”孟浩洋的聲音不大,時而還向門外看兩眼,生怕隔牆有耳。
秦易森有些吃力的點了點頭,表示讚同。孟浩洋做事越來越懂得分寸了。只是,剛如此想著,就聽一旁的孟浩洋開始喋喋不休的抱怨道,“我說林夢也真是你的克星,要不是她多管閑事的撲向你,你也就不會為了保護她而傷的這麽重了。醫生說,子彈就差一厘米就射到心臟了,她差點兒就把你給害死了。”
秦易森微眯著深眸,目光靜靜的看著天花板,剛毅的唇角抿著,微微彎曲的弧度,卻好似在笑。“小夢根本不知道我們的計劃,她只是看到我有危險,就不顧一切的想要救我,她只是太在乎我而已。”
“在乎?她如果真的在乎你,就不會嫁給別的男人了。如果她在乎,現在就應該在這裡守著你,而不是人
影都見不到。二哥,你就別再自欺欺人了。”孟浩洋沒好氣的回道。
在手術室外面的時候,他看著江辰希和林夢卿卿我我就不順眼,他二哥為了護著那個女人,差點兒沒命,她也太沒有良心了。
秦易森並沒有反駁,只是眸色越來越深沉,似乎在沉思著什麽。槍響的那一刻,林夢奮不顧身的向他撲過來,生死之間,那種感情是騙不了人的。他知道林夢是在乎他的,是愛她的。所以,她嫁給江辰希的理由,就更讓他懷疑。
“浩洋,你幫我查一下,小夢為什麽來醫院?”秦易森吩咐著,他已經不止一次在醫院看到林夢了,沒有那麽多的巧合。
“哦。”孟浩洋很是敷衍的應了一聲,現在都什麽時候了,他們自己都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他可沒心情理會林夢的事兒。
特護病房的探視是有時間限制的,時間一到,護士就來趕人了。孟浩洋離開,秦易森也疲憊的合起眼簾,很快就入睡了。
孟浩洋走出醫院正門的時候,剛好看到江辰希的車子停在門口,林夢從副駕駛的位置上走下來,手中還拎著食盒。
她見到孟浩洋站在門口,匆忙的走過去,詢問道,“浩洋,易森他醒過來了嗎?”
“醒了。”孟浩洋回答,緊接著又冷嘲熱諷的補了句,“怎麽著?沒把他害死,你不甘心是不是?”
林夢緊咬了下唇瓣,一臉的茫然無措。“孟浩洋,你這話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聽不懂就算了。反正,你就一禍水,二哥只要遇見你,準沒好事兒。”孟浩洋單手插兜,丟下一句後,直接與她擦身而過。
林夢並未理會他,孟浩洋也不是第一天看她不順眼,習慣了,也就無所謂了。
她來到秦易森的特護病房門門口,因為不是探視的時間。特護病房是封閉的。林夢只能站在厚厚的玻璃窗外,靜靜的看著他。病牀上,他安靜的沉睡著,俊顏很是蒼白,蒼白的讓林夢覺得心疼。當他在她眼前倒下的那一刻,林夢覺得好像是自己的世界轟然傾塌了一樣。
“易森。”她低低的呢喃著她的名字,鉛白的指尖沿著玻璃上他臉龐的紋路輕輕的撫.摸著。她不喜歡這樣的感覺,觸碰不到的幾膚,感覺不到的溫暖。那種距離感,讓人忍不住想哭。
不知不覺間,冰涼的淚珠已經劃過臉龐,她的額頭抵在玻璃上,臉頰朝下,不讓任何人看到她在流淚。手中拎著的保溫桶,就靜靜的被放置在一旁,她熬了很久的粥,但看樣子,他是沒辦法喝了。
“你是家屬嗎?”護士正打算進去換藥,看到林夢一直站在那裡,就順便詢問了句。
“嗯。”林夢點頭,快速的抹掉了臉上的淚痕,並哀求著說,“我,我可以進去看看他嗎?”
“已經過了探視時間,這不符合規定。”護士回答。
“求求你,我只進去看他一眼就好了,很快的。”
小護士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心軟的答應了。她給林夢拿了一套藍色無菌服,進去之前,仍不忘叮囑道,“只給你五分鍾的時間,一會兒醫生和主任有可能查房,如果看到你,我就要挨處分了。”
林夢點頭應允,穿著無菌服走進了病房。她以為自己會有千言萬語和他說,然而,來到他身邊的這一刻,林夢發現自己居然什麽都說不出來了。她的唇片輕輕的顫動著,聲音卻卡在喉嚨中,她好像失聲了。
林夢只能低下了頭,雙手緊握住他的手,額頭抵在他手背,任由著淚水一顆接著一顆,不受控制的滑落。她在心中不停的對他說:易森,求求你快點好起來,我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你,你就要當爸爸了呢。
不知道是不是他們之間存在著一種心靈感應,秦易森居然在這個時候睜開了眼睛,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只是目光有些迷茫。他的手動了幾下,反握住她的手,明明是重傷未愈的男人,力道卻不減分毫。
“小夢?我是在做夢嗎?”他薄唇輕動,發出的聲音卻沙啞到極點。
林夢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的凝視著他,腮邊還掛著一顆璀璨的淚珠。秦易森抬起手臂,溫涼的指尖輕輕的擦拭掉那刻剔透的淚,並苦笑著說,“對不起,又惹你傷心了。”
林夢搖頭,哽咽著問他,“傷口疼嗎?”
“本來有點,現在見到你,就不疼了。”秦易森笑著回答。
林
夢原本在哭,聽了他的話,反而哭的更凶了。如果是平時,他說這樣愛昧不清的話,她肯定會反唇相譏的告訴他,她是別人的老婆。可是,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她居然什麽都說不出來。
因為,他是她這輩子最愛的男人,是她肚子裡孩子的爸爸。
“哎呀,你怎麽還在這裡,快點離開吧,不然被醫生和護士長看到就麻煩了。”小護士在門口急切的催促道。
林夢只能放開秦易森的手,對他說,“我,我改天再來看你,你要快點好起來。”
她說完之後,匆匆的走了出去。秦易森一直看著她離開,心裡莫名的就暖了。
林夢走出特護病房的門,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窗,還忍不住繼續觀望。正巧,秦易森也看著她,他躺在病牀上不能動,但目光卻緊緊相隨,彼此的視線在空中不舍的糾纏著。
“看你哭的這麽傷心,你是他老婆,還是女朋友?”小護士忍不住問道。
林夢抿著唇角,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回答。她可以說,她是他的前妻嗎?!
雖然她沒回答,小護士卻了然的看著她,一副我懂了的樣子。“你別擔心,你男朋友命大著呢,子彈偏離心臟一厘米,現在人也醒過來了,在特護病房觀察兩天,就可以轉移到普通病房了。”
“嗯。”林夢點頭,終於露出了一點笑容。
林夢走出醫院的時候,江辰希的車還在門口等著,見她出來,快步走了上去。
“秦易森醒了嗎?”
“嗯。”林夢點頭。
“那就好,你也不用繼續擔心了。走吧,我送你回去。”江辰希牽著她的手,一起走進車裡。
*
李副官是在槍擊事件後的第三天被抓的,那時候,秦易森還沒有出院,事情一直是孟浩洋負責跟蹤的。因為案件涉及到秦省長的兩個公子,所以,由當地的局長找了兩個可靠的警員秘密審訊。李副官對自己的事情供認不諱,並指出秦易川才是這次槍擊事件的主謀,他不過是按照上面的吩咐辦事。
秦啟榮坐在家中,聽到秘書一五一十的回稟後,頓時就火冒三丈。立即讓孟淑婉給秦易川打電話,讓他立即回來。
秦易川那邊也收到了消息,當他聽說李副官指認是他主使強殺秦易森時,差點兒沒被氣瘋了。他的確想讓秦易森死,但老爺子還在,他犯不著現在就冒險。何況,就算他要做,也不會做的這麽明目張膽啊,他腦子也沒進水。
孟淑婉打電話讓他回家的時候,他心裡已經知道是因為這事兒了。果真,一進家門,秦啟榮直接把他叫進了書房,根本不給他解釋的機會,一個巴掌就揮了過去,打的秦易川身體一個踉蹌,就跌坐在沙發上。
“爸!”秦易川一肚子委屈。
“你還好意思喊我爸?易川,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你們以後想怎麽樣我不管,但有我在一天,就不許你們兄弟兩個相互傷害。你是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了嗎?居然在醫院那種公眾場合,明目張膽的就敢動手!”秦啟榮怒火衝天,恨不得揚手再給他一巴掌。
“爸,真的不是我做的,是姓李的冤枉我。”秦易川急切的解釋,但顯然沒有絲毫的說服力。人是他的手下,並且供認不諱,在這種情況下,他根本就是百口莫辯。
“好,好,就算是你手下的人冤枉你,那江怡丹又是怎麽回事兒?我聽浩洋說,易森去醫院,是陪江怡丹做手術的,你是不是強爆了她?易森怕事情傳出去秦家的面子難堪,替你安撫好江怡丹,還陪她去醫院手術,結果你倒好,居然在醫院就讓人動手。”秦啟榮越想越氣,這些年秦易川都幹了些什麽糊塗事,真是越來越下作了,連強迫女人這種事也做得出來。
秦易川臉色又難堪了幾分,沒想到槍擊案還連帶出他強爆江怡丹的事,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爸,您別聽孟浩洋胡說八道的,我和江怡丹是你情我願。”他尷尬的解釋,但明顯底氣不足。
“你情我願?你情我願她懷了孩子怎麽不和你結婚?你當我是傻子騙嗎?”秦啟榮氣的心口疼痛,手掌緊捂著左側的心臟,秦易川見老爺子不舒服,立即過來攙扶,卻被秦啟榮用力推開,“你滾吧,秦易川,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從今以後,你就自生自滅吧,我不會再管你的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