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很快被接通了,電話那端,江辰希的聲音中透著淡淡的醉意與玩味,“我已經在電梯裡了,老婆大人,不會等急了吧?”
“江辰希,好痛,救救我……”林夢此刻連哭都哭不出來了,聲音蒼白而無力煎。
江辰希雖然喝的不少,但並沒有醉糊塗,此刻聽到林夢的聲音,酒一下子就醒了。電梯到達所在的樓層,他快步衝進家門,只見,林夢已經倒在血泊中。
“林夢,林夢!”他驚慌失措的把她從地上抱起,絲毫不敢耽擱,快步向醫院而去。
林夢被第一時間推進了搶救室,江辰希焦急的站在外面等候著,此刻,他真是後悔莫及,明知她是孕婦需要人照顧,根本不該把她一個人丟在家裡。如果孩子真的有個三長兩短,林夢不傷心死才怪,而林夢傷心,他也會傷心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林夢已經被推進去很久了,情況顯然不容樂觀。等在外面的江辰希坐立難安,雙手交疊在一起,狀似祈禱。他是唯物主義者,但此刻,他卻那麽的希望真的有上帝的存在,希望林夢和她無辜的孩子可以得到救贖戒。
在他焦急的等待中,搶救室的門終於開了,醫生率先從裡面走出來,江辰希急迫的走過去,問道,“醫生,我太太的情況怎麽樣了?”
“你不知道她懷孕了嗎?胎兒前三個月是最危險的,要盡量避免同房,你們年輕人也太不知道分寸了。好在送來的及時,胎兒總算是保住了。你先去給她辦理住院手續吧,她現在的狀況,至少要住院觀察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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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的話讓江辰希聽得雲裡霧裡,但孩子保住了,他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林夢被轉移到VIP高級病房中,江辰希一直守在她身旁,寸步不離。而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第二天清晨了。
她醒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緊張的詢問江辰希,“我的寶寶還在不在?”
她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他,臉色慘白的沒有一時血色,眼中隱隱的有淚光盈動著,手掌緊緊的抓著江辰希的手,如果他說孩子已經沒有了,只怕林夢也會跟著一起崩潰。
“你放心,孩子好好的呢。”江辰希反握住她的手,安慰的說道。
林夢這才松了口氣,無力的倒回牀上。而江辰希陪護在病牀旁,試探的詢問道,“小夢,昨晚,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林夢看著他,蒼白的眨了眨眼簾,然後背轉過身,把臉埋入枕頭中。“辰希,別再問了,我不想再提昨晚的事。”
顯然林夢在逃避,江辰希自然看得出。昨晚屋內的牀品被換掉了,空氣中明顯彌散著異樣的氣息,而他抱林夢來醫院的時候,明顯看到她頸間青紫的痕跡,他又不是三歲小孩,當然知道這些意味著什麽。
“昨晚秦易森是不是來過?”江辰希根本不給她逃避的機會,直截了當的詢問道。如果是別人,林夢肯定會選擇報警。而讓她決口不提的人,除了秦易森,他想不到別人。
“我說了我不想再提昨天的事!”林夢伸手捂住耳朵,像只鴕鳥一樣的萎縮在被子裡。她不願再去回想昨天那個噩夢一樣的夜晚。而江辰希的追問,無異於再一次扒開她的傷口,除了痛苦,沒有絲毫的意義。
江辰希見她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頓時也火了。秦易森連強爆這種事都做得出來,他真不明白林夢還有什麽好袒護他的。
“林夢,到現在你還包庇他,你知不知道,他差點兒害死你的孩子!”江辰希突然站起身,就要去找秦易森算帳。在他的家裡,強爆他妻子,是個男人都無法容忍這樣的事。
而林夢卻突然一把抓住他,紅著眼睛,聲音卻那麽的平靜,卻又那麽的嘲諷,“江辰希,你想做什麽?去找他,然後告訴他,他昨天沒管住下半身,差點兒把他孩子弄沒了嗎?”
“難道就這麽算了?林夢,這種事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他會一直糾纏你不放的。”江辰希緊握著拳頭,怒火中燒。
林夢苦笑著,搖了搖頭,“昨晚只是個意外,今後我不會再一個人呆在家裡,不會再給他機會了。等再過一段時間,我懷孕的事就瞞不住了,我會告訴他孩子是你的。那時候,他對我也就沒什麽興趣了。”
林夢說完這句話,似乎耗費了許多的力氣,她低下頭,一顆淚珠無聲的砸落在手背上,她靜靜的抹去,唇角吃力的揚起笑,“江辰希,別再鬧下去了,我現在,已經連恨他的力氣都沒有了。我會學著忘記他,你也別再提了,可以嗎?”
江辰希的拳
頭仍不曾松開,卻重新坐在病牀旁的椅子上,艱難的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
林夢這才重新倒回病牀上,依舊背對著他的方向,眼角卻再次湧出冰涼的淚珠。她的雙手緊抓著身上的被子,哭泣著,卻隱忍著,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她想,這一次,她與秦易森,真的應該結束了,都結束了。
而此時此刻,另一面,秦易森一個人躲在他和林夢的公寓中,厚重的窗簾緊閉著,屋內照不進一絲光亮,他高大的身體躲避在陰暗的角落之中,頭頹廢的低垂著,早已經醉的渾渾噩噩,手中還握著一只酒瓶。
孟浩洋推門走進來,就看到他這樣一副不人不鬼的樣子,不由得就皺了眉,“怎麽躲到這兒了?昨天和林夢談的怎麽樣?”參加江辰希酒席的那些人,其中自然也有孟浩洋熟悉的,他故意安排幾個人拖住了江辰希,好讓秦易森和林夢有獨處的時間,孟浩洋以為他們之間不過是誤會,解釋清楚就好,他還想著今天或許林夢就和江辰希離了婚,重新回到秦易森身邊。但現在看來,事情進展的似乎並不順利。
孟浩洋在他身邊坐下來,撲面而來的就是他身上濃重的酒氣,而酒氣之中,似乎夾雜著一絲淡淡的腥香。孟浩洋的鼻子最靈,他一聞就知道是什麽。
“我說,二哥,到底什麽情況啊?你昨兒跑去找林夢,不會就是為了替新郎洞房吧。”
秦易森並未回答,只是臉色難看了幾分。他已經在為昨晚的衝動後悔不已,他怎麽可以強迫她呢,這種行為和混蛋有什麽區別。現在,林夢只怕更恨他了。
秦易森伸出手掌,歎息著捂住臉龐。
孟浩洋一直坐在他身邊,拿過他沒喝完的酒瓶,仰頭灌了幾口,味道辛辣,他下意識的咳了幾聲。“二哥,其實,這麽關鍵的時候,你真不應該回來。”
秦易森依舊沉默,墨眸漆深,目光卻渙散一片。是啊,他的確不該回來,就算回來了,也無法改變什麽。他只是,不甘心而已,不甘心失去,不甘心她就這樣成為別人的女人。所以,他回來了,但結果,卻更糟糕。
昨夜,他坐在這裡想了整整一.夜,其實,這樣也好,林夢現在在江辰希的身邊,反而會更安全。萬一他無法自保,林夢不會受到任何的波及。如果,他僥幸搬倒了秦易川,再把她追回,也為遲不晚。
而林夢與江辰希……他可以不在乎,真愛一個人,就不該,也不能去在乎那些。
“我已經訂了明天的機票回去,你這邊,有什麽新進展嗎?”沉默許久後,秦易森終於開口詢問道。他的聲音很是沙啞,但語調卻非常的平靜。
孟浩洋來找他,也正好是因為這件事。於是,從公文包中取出一疊文件遞給秦易森,“剛剛查到,秦易川手下的一個副營長在前不久的軍事演習中犧牲了,但我懷疑,他的死只怕不那麽簡單。”
秦易森接過文件,翻開一看,居然微微愣住了,居然是於軍,周小諾的丈夫於軍。“怎麽會是他呢?”
“認識?”孟浩洋問。
“嗯,他妻子是林夢的師姐,就是那個叫周小諾的。”秦易森劍眉微鎖,響起的確曾聽林夢說起過,說於軍是秦易川手下的兵,只是沒想到,於軍的死會和秦易川扯上關系。
“二哥,你說,於軍的老婆會不會知道一些其中的內幕?”孟浩洋問。
秦易森點了點頭,“並不排除這個可能,你幫我約這個周小諾見一面,她到底知道多少,問了才清楚。”
林夢嫁給江辰希的事讓秦易森非常痛苦,但他卻不能頹廢太久。
孟浩洋的效率倒是很高,他從江亦恆那邊下手,非常容易就把周小諾約了出來。周小諾沒想到找她的人會是秦易森,走進包房後,明顯一愣。
“秦二少?我想,我可能是走錯了吧。”
“沒有。請坐吧。”秦易森很紳士的說道。
周小諾在他對面的位置坐下,隨手把拎著的名牌包放在了一旁的位置,有些冷淡的問道,“不知秦二少找我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女人,不知有何貴乾。”
秦易森看著她,的確和曾經有很大的變化。本來,他還有些不確定周小諾到底都知道些什麽,但現在,他有九層的把握。因為,能讓一個女人突然大變的原因只有兩個,一個是愛,另一個就是恨。
他並未繞彎子,直接把文件遞到她面前,“你先看看這個吧,雖然還沒有確切的證據,但我懷疑,
你丈夫於軍的死,並不是意外。”
周小諾翻了幾頁文件,再次看向秦易森時,目光中多了一層詫異與戒備之色。她當然知道自己丈夫的死是蓄意人為,她只是有些猜不透秦易森怎麽會查這些,難道是秦易川發現了她要對付他,所以讓自己的弟弟出面警告?
“你給我看這些是什麽意思?秦易川讓你來的?”周小諾有些緊張的詢問。
秦易森看著她,隨即哼笑了一聲。他兩指間夾著一根煙蒂,輕歎了下指尖的煙灰後,說道,“看來你並不了解秦易川,如果他知道你了解於軍死亡的內幕,他不會找人來警告你,而是會直接把你做掉,就像讓於軍從這個世界上消失那樣。”
“我不懂,既然不是秦易川讓你來的,那你的目的又是什麽?”
秦易森淡淡的吞吐著煙霧,霧氣彌散,周小諾有些看不清他臉上的情緒。只聽他平靜的說,“我的目的,和你的目的是一致的。你丈夫的死,是我暗中調查秦易川時,無意間發現的,我今天找你,是想知道,關於於軍的死,你到底了解多少?”
“我的確知道一些事,但我平什麽相信你呢?你說你在調查秦易川?可他不是你哥嗎?”周小諾當然不會信任秦易森了。
對於周小諾的反應,秦易森沒有絲毫的意外。他也不止一次的問過自己,他們不是親兄弟嗎,都說血溶於水,那秦易川為什麽就這樣容不下他呢。
“難道林夢沒有和你說過,我和秦易川不是一個母親。”
“就算你們同父異母,也是兄弟,不是仇人。”
秦易森苦笑,回道,“是啊,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一定要把我當成仇人。你也可以把我們之間的關系想象成古時皇子奪位,在權利與利益面前,血緣就變得那麽微不足道了。而現在,秦易川的手中,抓著我致命的把柄,我只能反擊。”
“你的意思是要和我聯盟?”周小諾總算是明白了一些。
“我並不需要一個女人的聯盟,我只想讓你把你知道的事都告訴我。”秦易森不溫不火的說,語調仍帶著那股與生俱來的傲慢與高高在上。
周小諾笑,的確是她自不量力了,她憑什麽和秦二少結盟。不過,只要能夠幫於軍報仇,討回公道,她當然不會拒絕秦易森。“我丈夫於軍,他出事的前一段時間,曾經和我說過,他無意間發現了一些事,關於他的上司秦易川,收賄受賄,買官賣官,以及其他一些不可告人的事,他知道這可能會給他帶來危險,但他認為,自己是一個軍人,應該剛正不阿,匡扶正義。所以,他向上面寫了檢舉材料,但那些材料最終並沒有傳到上面,而是被攔截了下來,之後,於軍就出事了。”
“於軍說秦易川收賄受賄,買官賣官,以及其他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想必他一定是找到了證據,那些證據現在在你手中嗎?我希望,你可以交給我。”秦易森提出了要求,又說,“如果你想得到一些補償,也可以提出來。”
“我不需要錢,更不可能拿你們秦家的錢。所謂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我要秦易川付出他應付的代價。”周小諾突然激動起來,憤憤的說道。
“不錯,的確是有證據,也確實在我手中,但我並不完全信任你。”
“周小諾,你好像沒什麽選擇。我知道,你現在攀上了江書記,但他那樣身份的人,是不可能為了一個女人而招惹是非。何況,秦易川的手中有江怡丹的把柄,江書記不僅不會為了你搬倒秦易川,相反的,他會為了維護江家的顏面,而盡量袒護他。”秦易森不緊不慢的陳述著事實。“我不會逼你,你還有時間,可以慢慢的想清楚。”
周小諾也是聰明人,她承認秦易森的話句句在理。但她必須要好好的想一想,秦易森究竟可不可信。她已經不敢輕易去相信人了。
“好吧,我會好好考慮的,如果想通了,我會聯系你。”她說完,拎起手提包,準備離開。
而此時,秦易森卻突然提醒了句,“今天我們見面的事,以及談話的內容,我不希望林夢知道。她現在知道的越少,就會越安全。”
“放心,我不是個會多嘴的人。”周小諾一笑,深深的看了秦易森一眼,“看來你的確是很愛小夢,秦二少不和林夢複婚,想必也是因為這個吧。”
秦易森並未回答,但他的沉默,已經算是無形的默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