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莊的小道一路上都有安裝路燈,只是沒人維護,壞得已經差不多了。還在頑強工作的幾盞燈,亮度也不太夠,只能在一片漆黑中顯示一下存在而已。
祁無過從隨身的包裡拿出手電筒,打開直播,隨後便沿著的小路一路走去。
這是一個典型的新老混雜的村莊,沿路建了不少兩層小樓,旁邊卻是沒有拆掉的老房子。有些地方有這種講究,老房子是不能隨便拆掉的,不吉利。
祁無過在現實世界走過不少地方,就見過偏僻的村子裡有這樣的傳統。
老人還在的時候,老房子是不能拆的。老人過世的十年內,老房子也是不能拆的。
理由很簡單,老人家戀舊,習慣住在熟悉的地方。活著的時候,過世之後,都是如此。
兩層小樓的二樓大多還亮著燈,現在網絡發達,即使是在這個點,村子裡不少年輕人都還沒有入睡。
老房子裡卻基本是漆黑一片,也不知是因為沒有人住還是因為住在裡面的人已經入睡。
在這種村子裡,十分安靜。除了響徹耳畔的蟲鳴聲,幾乎聽不到其他聲音。
祁無過的聲音很低,直播間的觀眾倒也表示理解,反正大家想看的就是刺激而已。
不開口的探險,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從直播間裡的反響就可以看出觀眾的激動情緒,熱愛靈異探險流的土豪觀眾還連炸了幾個煙花表示讚賞。
祁無過和段戾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
前面的情況有些不大一樣,依舊是一棟新房子旁邊一間老房子的配置。
只是新房子裡漆黑一片,沒有亮燈。
老房子卻有極昏暗的燈光跳動著,那不像是電燈,反而更像是很久以前在鄉下常用的煤油燈。
祁無過在這種時刻,倒像是完全沉浸在了主播的角色中。他把手機舉著照向那個方向,然後解釋了一下眼前的情況。
那些一心尋找刺激的觀眾,自然是強烈要求他到前面去看一看。
老房子只有一層,是那種土磚搭建的傳統建築,頂上覆蓋的還是瓦片。
房子的門是木頭做的,窗戶也是傳統的木格紋窗戶,上面糊著白色的紙。經歷歲月的摧殘之後,那些白色的紙已經染成黃色,破破爛爛地掛在窗格之上。
窗戶不算太高,祁無過輕手輕腳地走過去,直接從破破爛爛的紙窗戶向著裡面望去。
房間裡面很暗,中央擺著四方木桌,桌上點著油燈。
那盞跳動的油燈就是唯一的光源,這似乎是一張飯桌。
祁無過能從桌子上擺的碗筷辨別這家人還在吃飯,這個點還在吃飯著實有些奇怪。
然而,最奇怪的並不是吃飯的時間,而是圍坐在桌子面前的人。
那幾個,根本就不是人。
煤油燈那點微弱的火光在這些“人”的臉上落下跳動的光影,即便是在這種昏暗的燈光之下,祁無過也能看清楚那些人的不對勁。
慘白的臉上是隨意描繪的眉眼,還有血盆大口,看上去詭異又滲人。
這些稻草人帶著相同的紙面具,面具上都如同村口小賣部的店主那樣,上面畫著粗糙的五官。
只是他們身上的衣物卻又各有不同,似乎是為了表示在家中扮演的不同身份。
這幾個稻草人就這樣端端正正的坐在飯桌面前,一動不動的。飯桌上擺著的碗筷食物卻是真實的,整個場景著實讓人有些背脊發涼。
祁無過皺了皺眉,向後退了幾步,這才對著手機壓低聲音說道:“大家別看這場景古古怪怪的,這實際上是我們當地的一種風俗,用來祭奠先人……”
祁無過三言兩語把直播間的觀眾忽悠過去,隨後找了個手機沒電的借口關了直播。
他一抬頭,就看見段戾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祁無過問道:“怎麽了?”
段戾沉默片刻,說道:“就是覺得,你剛才那些話,聽起來還挺有道理的。”
祁無過說道:“沒辦法,總不能嚇到直播間裡的小朋友吧,萬一直播間被以傳播封建迷信為由封了,我豈不是要角色任務失敗而無法通關。”
段戾有些哭笑不得,他發現祁無過這人的腦回路和常人確實有些不太一樣,在這種厲鬼橫行的逃生遊戲裡,這人偏生能過得和普通生活沒什麽兩樣。
祁無過也沒發現段戾在想些什麽,直接走上前來說道:“我有一個想法要證實一下。”
“你是說關於蔣麗慧?”
祁無過拍了拍段戾的肩:“心有靈犀,希望不是我猜想的那樣吧。”
蔣麗慧曾經說過自己住的地方,在村子最旁邊的一棟三層小樓裡。
這個地方挺好找的,村子邊緣本來房子就不多,三層小樓獨獨只有那一棟。
蔣麗慧的家和這個村子裡其他地方有些不一樣,她家旁邊並沒有老房子。這棟房子外面圍了圍牆,打理得很不錯,看起來比旁邊的村民家裡都要光鮮亮麗些。
祁無過走到大門旁,輕輕一推,果然沒鎖。
這畢竟不是現實世界,在遊戲世界中為了推進主線劇情,很多設定都是方便玩家探索的。
“看來這個村子裡的事情的確是和主線有關。”
段戾沉默著,肩膀微微繃緊,手已經放在了衣服口袋裡。
祁無過知道他這是警戒的表現,在這個詭異的村子裡,又進入同遊戲主線有關的地方。在前方等著他們的,還不知道會是什麽樣的場面。
三層小樓的大門也是關著,祁無過的手才放上去,這門就像是被解開封印一般,向著兩邊緩緩打開。
入目的一樓是客廳,裡面看起來是典型的現代擺設,沙發電視一應俱全。
客廳的側面,便是主人家的臥室。
祁無過卻是沒有先進臥室,而是停留在旁邊的香案面前。
不少地方都習慣把先人的照片掛在家中,每日飯前上香,這個地方似乎也是這樣的風俗。
上面掛著的照片是一對老夫妻,應該是屋主過世的長輩。這本是很普通的照片,只是祁無過皺眉看著,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他對於人的五官以及骨骼結構非常敏感,掛在牆上的男性照片,應該是在六七十歲左右照的。男性老者的頭髮已經全白,眼神渾濁,臉上的皺紋深刻得如同幾個月沒有見過雨水的田地。
“你在看什麽?”段戾低聲問道。
祁無過說道:“這人,和每天晚上在過了隧道的第一站上車的那個中年人長得很像。”
其實如果有血緣關系,長得很像也不是什麽太過奇怪的事情。
祁無過轉身走向臥室,臥室的門虛掩著,卻是比大門更加主動。他甚至還沒伸手推門,就見那扇門慢慢地打開。
房間裡的擺設非常簡單,一張牀,一個衣櫃。
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多余的擺設。
牀上躺著有人,蓋著被子,看起來是在睡覺的樣子。
按道理來說,貿然闖入的兩個人應該輕手輕腳地關上門,心虛離去。然而祁無過卻走上前去,借著手機屏幕的光看清楚了牀上的人。
果然和他心中所想一樣,躺在牀上的是一個稻草人。
祁無過從踏進這棟房子的時候,直覺就已經告訴他,這整個村子裡在這個時間點恐怕都沒有一個活人。
稻草人臉上的紙面具和在村口小賣部或是老房子裡的一般無二,都是模糊又隨意畫出的五官。從這種長相也分辨不出這個稻草人的身份。
祁無過想了想,直接掀開了稻草人身上的被子。稻草人身上的衣物,很是眼熟,正是晚上在公交車上看到的蔣麗慧穿在身上的那套。
“果然是蔣麗慧。”祁無過說道。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們說話也不需要和剛開始那樣,壓低聲音生怕被人聽到。
段戾仔細看了看,說道:“這東西到是很奇怪,就是個單純的稻草人,看起來挺乾淨的。”
祁無過說道:“看來蔣麗慧大概在第一天就死了,那之後和我們相處的那個人是誰?”
段戾說道:“還是她,她或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死了。”
祁無過抬手再把被子蓋上,隨後和段戾兩人退出了蔣麗慧家裡。
現在情況尚不明朗,這詭異的村莊究竟是怎麽回事,和遊戲主線到底有什麽關系也不清楚。
祁無過說道:“看來我們明天早上還得找個機會過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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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回到江心島別墅區的時候,已經接近半夜兩點。畢竟此前的那趟是末班車,想要回去就只能靠雙腿硬生生的走回去。
這對於相當注重睡眠的祁無過來講,簡直就是一種酷刑。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祁無過進入房間的時候,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快飄起來了。
他正準備回到房間倒頭就睡的時候,卻被段戾拉了一把。
祁無過回頭,問道:“怎麽了?”
段戾說道:“睡我這邊,昨天的情況你忘了?”
祁無過抓抓頭髮,覺得對方說得挺有道理。他雖然睡眠質量好,但昨晚那個聲音就算是死在牀上怕是也能被驚醒。
如果今晚這種情況,再把他半夜吵醒的話,自己大概會失去理智直奔三樓去和上面的不明生物乾上一架。
一夜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