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嫁衣如火
蔡夫人道:“往事提來惹人傷感,眼下琬兒即將大喜,該想些高興的才是。”
衛琬道:“舅母不要感傷,這些,我娘都知道的。她知道我意之所在,往後不再心無所依;她也知道我找到了歸宿,往後我不再是孤單一個人。”
蔡夫人道:“你給你娘上過香了嗎?”
衛琬笑了笑,道:“昨日上過。”
可她卻是很早以前,就跟她娘說了。
那年,殷霆牽著她上山,一起去祭拜她娘。衛琬倚在她娘墳前,將她要說的話都撒在了風裡,風會帶去給娘聽。
靜懿一有機會,就往魏國公府上來。見了衛琬,有些詫異,一雙眼睛直往衛琬身上瞧。
到用飯的時候,繆夫人把膳食移到衛琬的院裡,讓衛琬招待靜懿。
繆夫人準備得周到,事先問過衛琬,靜懿都愛吃什麽菜,因而準備來的膳食,一部分是靜懿愛吃的,一部分是衛琬愛吃的。
輪到衛琬給靜懿布羹湯,道:“你一直看我作甚,我臉上有花兒不成?”
靜懿一邊吸著湯,一邊道:“果然待嫁的女子皆是容光煥發,你也不例外。沒想到短短時日不見,再見你,竟變了個樣。”說著她便眼神稍稍下移,精準而犀利地落在了衛琬的胸上。
衛琬抽了抽嘴角:“……”
靜懿道:“長得這麽快嗎?”
衛琬:“大概最近少動腦,所以發育好。”
靜懿道:“等你嫁人過後,更用不著自己一個人硬撐。本就應該這樣。”
衛琬悠悠道:“成親,只是兩個人走到一起,或許是生命裡的一個門檻,邁過去以後風景又不一樣。但那不等於把一個人的所有希望全部寄托在婚後的生活或者對方身上。等我嫁人過後,我依然還是我,該做的事依然還是會繼續做下去。”
靜懿愣了愣,道:“別人嫁人過後,想的大抵都是怎麽在夫君的庇佑下安穩地過日子,你卻不一樣。不過你若是和她們一樣,那就不是衛琬了。大都督喜歡你,沒喜歡別人,也是有原因的。”
靜懿還道:“衛琬,真羨慕你。有時候我也想做像你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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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琬挑眉玩笑道:“那你首先得去鄉下打磨幾年。”她抬手拈了拈靜懿嘴角的飯粒,溫柔又道,“每個人都不一樣,你也是獨一無二的。相信我,總有一天,有人會發現,世上沒有第二個靜懿。”
靜懿彎了彎眉眼,對她依稀笑開,而後又故板著臉,道:“廢話,本來就只有我一個靜懿。”
家裡剪紅掛彩的時候,用不著衛琬來幫忙。大家一看見她來,就讓她歇著,道:“這些自有我們準備,你是待嫁新娘,哪能親自做這些。”
家裡掛彩是下人們紅紅火火掛上去的,剪紅則是蔡夫人和繆夫人得閑時在涼亭裡剪出來的,再讓丫鬟們興衝衝地拿去各院落裡貼上。
連屋簷下的燈籠,也一個沒落下,一應貼上紅“囍”字。
婚期前兩天,都督府送來了嫁衣,請衛琬試穿。若有不合適的,還有時間拿回去修改。
同嫁衣一起送來的還有整套的頭飾,一一在房間裡擺開時,漪蘭連連讚歎。
都督府的嬤嬤們都在外面等著,正好蔡夫人也在,蔡夫人便和漪蘭一起在房中幫衛琬試穿嫁衣。
漪蘭忙著整理繁複的嫁衣裙角,蔡夫人理了理衛琬的衣襟,順著那流暢的線條將腰身收了收。
那腰身盈盈,簡直不堪一握。
大紅的喜服上以金絲勾勒出華美的繡紋,交疊的衣襟十分妥帖,修飾著她優美的頸項,領口處的鎖骨若隱若現,極為美麗。
衛琬的烏發暫時鋪在肩上,蔡夫人又幫她捋了捋,笑容溫柔欣慰,道:“大都督有心了,送來的嫁衣十分合身。眼下又過了夏季,不冷不熱,這身料子,將將好。”
嬤嬤們在外面道:“衛小姐試好了嗎,要不要婆子們進來幫幫忙啊?”
漪蘭笑問:“嬤嬤們是不是想進來把我家小姐瞧了去,好回去告訴大都督是什麽模樣啊?”
“這個不會不會,絕對不會,我們純粹是想過過眼癮一睹為快嘛。再說,我們再怎麽形容,也不敵當天大都督親眼一見啊。”
漪蘭開門道:“這個倒也是。”
這些嬤嬤以前都是常往衛琬家裡送東送西的,早盼著這一天呢。
眼下進了房間,見銅鏡前站著的女子嫁衣如火,似春深的海棠荼蘼,似天邊的雲霞緋豔;青絲如瀑堪堪及腰,光是背影已然美極。
她緩緩轉過身,嘴角含著一抹似笑非笑,嬤嬤們看直了眼,全都不做聲了。
嬤嬤們離開魏國公府,回都督府的時候,幾人一路唏噓,直抹老淚感慨。
“我以為大都督是要打光棍一輩子的,真是老天開眼,可算要成親了……”
“可不是,成親以後就有後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就會有小公子小小姐出生,回去以後咱們要抓緊準備小孩子的衣裳了……”
“咱們大都督不娶則已,一娶就娶了個全京城最好的。”
“不容易啊,從當初衛小姐搬到咱們家隔壁到現在,兩三年過去了,才終於要進一家門了……”
嬤嬤們走後,衛琬將嫁衣換下來,漪蘭拿去整齊地掛在衣架子上,將上面細微的褶皺也熨平。
蔡夫人在衛琬房裡留了一會兒。
衛琬奉上茶。
蔡夫人含笑看著她,拉她一起坐下,道:“你與大都督往後有對方為伴,皆是好福氣。琬兒,可還記得我曾與你說過的話?”
衛琬淡笑著應道:“是我在州城逃婚時,娘與我說的怎麽擇夫婿的話嗎?”
蔡夫人道:“娘的眼光不會差,大都督便是那樣的人,所以你能嫁他,比嫁給其他任何人都讓娘放心。”
蔡夫人摸摸衛琬的頭,笑笑道:“一個並不會憐香惜玉的人,很早便只待你一人不同,而今也算是修成正果。”
“很早?”衛琬微愣,轉而笑道,“有多早啊?”
蔡夫人笑容裡很有深意,“琬兒你不知道有多早嗎?他什麽時候起開始庇護你的,你便什麽時候起在他那裡是不同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