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立場失和
蘇墨道：“他們彈劾你也只不過是宣泄一下罷了，你是我的未婚妻，他們還不能直接動你。”
衛琬悠悠道：“我也是這麽想的。”
“為什麽這麽做？”蘇墨忽問。
“嗯？”
蘇墨抬眼，看著衛琬的眼睛，“你為什麽要幫大都督？”
衛琬神情有些輕淡，不置可否。
蘇墨有太多的不確定，他低低道：“你終究，還是舍不得我動他的是嗎？”
不管她有沒有記起，不管她有沒有愛上自己，哪怕是將來她和自己已經成親了，她也還是會站在殷霆那邊嗎……
衛琬皺了皺眉，嘴上卻笑道：“蘇墨，當初我們怎麽說的來著，你娶我，但是不會干涉我，不管我的立場在哪裡，也不管我要做什麽。我們可以結為夫妻，但在這些朝中事上，你是你，我是我。還記得嗎？”
蘇墨緩了緩，將那股急迫和沉鬱的感覺壓抑下來，道：“我是說過，你可以去為你繆家籌謀，可以不依附於我，但你不能站在與我敵對的那一面。”
他深吸一口氣，又溫柔又痛心道：“衛琬，你是我的未婚妻，即使不能夫妻同心，也不能做敵人漸漸疏遠。”
衛琬輕聲道：“原來你只當我是在幫大都督？”
她淡淡笑了一下，又道：“你舉薦大都督去戰場拚殺，便是為了奪取他錦衣衛的指揮權？”說著她定定地看著蘇墨的眼睛，笑意不再，“他在疆場上拋灑熱血的時候，你卻只想著爭權奪利？蘇墨，這樣會不會太過分了一點？”
蘇墨心頭猛地一窒。
衛琬平緩道：“太平時期，你的那幫文臣們瞧不起武將，認為那粗魯又野蠻。到了戰時，武將用性命建起來的功業，他們又開始緊張懼憚，一心想著削權。但是現在，大都督才剛去，他要去前方為國殺敵、保護邊境和百姓，而你們想的就是怎麽剝去他身後的依傍，是嗎？”
蘇墨問：“所以你就幫他？”
衛琬道：“我是幫我自己，不過你要是認為我在幫他，那就是吧。等他踏平了祁岐，轉頭知道朝廷如此涼薄待他，他還回京來作甚？你是要把他永遠留在邊境嗎？那樣的話，到時候你可對付不了他。”
蘇墨肯定道：“不，他會回來的。因為這裡還有他重要的人沒一起帶走，即便他踏平了祁岐，手裡的錦衣衛全數被收走，他也是會回來的。”
衛琬靠在椅背上，歎了口氣，道：“那就沒辦法了，我必須更得幫一幫他啊。你說他要是回京來，手上的權都被你給剝得差不多了，朝堂上首輔和大都督不就兩黨失衡了麽，我繆家還怎麽在這夾縫裡安然生存？”
衛琬看向蘇墨，挑眉又道：“不然你當皇上為什麽最終采取了我的建議？你以為他喜歡一黨獨大麽，當初提你做首輔是為何，不就是為了平衡朝堂、勢均力敵麽？”
蘇墨看著衛琬，久久無言。
他知道，她不是甘心受人掌控的人，即使她即將成為他的妻子，她也依然會按照她自己的主見來行事，不會對他有半分妥協。
蘇墨不禁會想，倘若，倘若是殷霆……她願意為他妥協嗎？
蘇墨心裡苦澀，她為了那個人連生命都可以付出，妥不妥協又有什麽重要的？即使她什麽都不記得了，她也還是會幫他，還是會為他著想。
蘇墨忽然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
他有些悲沉地看著衛琬，道：“所以，哪怕以後你我為夫妻，你也不會為我妥協一下，該對立的時候你還是會毫不猶豫地與我對立嗎？”
衛琬沉默片刻，道：“我沒有與你對立，我這麽做只是基於我的判斷和考量。當初我答應嫁你，不就是因為你不會干涉我阻礙我嗎，現在後悔了？”
蘇墨苦笑道，“我只是希望你也可以在乎我一點，一點點就好，真的。”
衛琬道：“我正在慢慢學。只是我不願意因為我個人而放棄繆家的利益，我也不願意看到將軍拚死沙場、朝廷兔死狗烹的局面。如果你認為這是對你的不在乎的話，”
她看向蘇墨，平靜地問他，“那你能多在乎我一點，為我放棄眼前得失，為我平衡朝廷左右，為我讓將士安心在戰場殺敵嗎？
“若是真讓你這次拿去了衛廠的指揮權，下一步你會如何做？砍去大都督的手足，拔除他的勢力，你首先就會對我義父一家下手，是嗎？然後接著再收回各邊防的兵權，等他一回來，便無權傍身，只得任你宰割。”
蘇墨抿唇，道：“衛琬，你想太多了。”
衛琬定定地盯著他，眼神涼薄如霜，道：“不妨與你直言，你要是敢動他們一根頭髮，看我會不會對你客氣。”
衛琬繼而眯著眼，又看了看屋門外高闊的藍天，輕聲道：“你在乎我嗎？許是在乎的，但你在乎的不是完完全全的我，你在乎的是我有多在乎你。”
蘇墨啞然良久，後應她道：“總得有人往後退一步，好，我退。這件事到此為止好嗎，往後我們誰都不要再提。”
衛琬臉上恢復雲淡風輕的笑容，仿若當真是過去了，他們之間沒發生過一絲一毫的不愉快一般。
她笑道：“你說到此為止便到此為止吧。以後都不提了，免得傷感情。”
她和他一樣善偽裝，在人前總是溫和的一面，不會輕易把自己的憤怒、不滿、哀傷和悲痛流露於人前。
她前一刻對你冷清涼薄，後一刻便能對你笑容滿面。
真當她不把這一切放在心上嗎？真當說出的話是消散的雲煙，根本對她造不成絲毫影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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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她有那樣一顆玲瓏心，她只是順著他的意，不與他深究計較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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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墨離開時，桌上的半盞花茶都涼透了。
他離開得匆匆，不做半刻停留，也沒有一次不舍地回眸，像是有些落荒而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