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有點惡心
衛辭書正欲抬腳走進屋門，衛琬毫無波瀾的聲音傳來：“請他在門口稍候。”
衛辭書剛抬起來的腳，生生頓在了門檻上，然後又非常懊惱地收了回去，摔袖轉身站在了屋簷下。
片刻，衛琬從房中不緊不慢地走了出來，聲音裡沒有半分惱憤怨懟，還和之前一樣，也似乎沒有發生半點的不愉快，道：“爹深夜至此，有何吩咐？”
衛辭書方才掃了一眼屋內光景，發現被收拾得乾乾淨淨的，道：“你這一去，就不打算回來了？當太醫也能每天回來。”
衛琬淡淡道：“太醫院裡有夜值，我是新手剛進去，可能有些時日不能回來。”
衛辭書道：“那這院子還是給你留著，我著個下人來守著。”
衛琬道：“不必如此麻煩，該收拾的都已經收拾好了。”
衛辭書心裡一陣煩悶，嘴上還是不得不和氣道：“你進了宮也不要忘了，你是衛家的女兒，不得給衛家丟臉。昨天的事，是為父太過心急，你不要往心裡去。”
衛琬不置可否。
衛辭書看了她一眼，又道：“為父也是擔心你，哪有小姐進宮當太醫的，這可能會耽誤你的終身大事。可現在既然你執意如此，為父也沒有辦法，只能勸你進宮以後好自為之。”
衛琬平淡道：“爹特地來，就是為了說這些嗎？”
衛辭書頓了頓，他這個女兒的心計成熟到其他兩個女兒根本無法比，有時候衛辭書自己也覺得有種有心無力、超脫控制的感覺。
見她問起，衛辭書就不拐彎抹角了，放低聲音道：“你進了宮裡，要好好侍奉皇上。”
衛琬不應他。
他便又道：“皇上現在信任你，你有許多機會接近禦前，這對於你來說，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衛琬勾了勾嘴角，道：“爹到底想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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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辭書道：“是男人都拒絕不了佑惑，皇上也是。你只要把握住機會，稍稍佑惑一下，或者用點手段，若能禦前侍寢，以後就不僅僅是個小小的太醫了。”
衛琬就笑了，眯著的眼裡滿是嘲諷，拂了拂裙角緩緩道：“衛辭書，我還未滿十四歲，你便這麽迫不及待地想把自己的女兒送到別人的牀上去？”
衛辭書對衛琬直接叫他的名字心生不滿，但還是不讚同道：“皇上是九五之尊，哪裡是一般人？”
她側過頭來，看著衛辭書，溫和笑道：“可是那種事我還小做不來，爹這麽喜歡侍寢的話，你自己去啊。”
衛辭書氣道：“你這說的是什麽話！”
衛琬轉身進房，簡單直接道：“漪蘭，關門。”
漪蘭十分利索地砰地關了房門。衛辭書站在緊閉的房門外，一陣火氣卻又沒處發泄，只能憤憤離開。
等他走後，漪蘭道：“二小姐犯不著跟衛大人見氣，不值得。”
衛琬若無其事地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道：“只是有點惡心。”
第二日一早，衛琬起身給她娘的牌位上了柱香，道：“娘再耐心等等，等我有了新的住處，我們便搬到新家去。”
離開時她給靈龕也上了鎖撒了藥粉，然後便帶著漪蘭進宮入職去了。
衛琬走得早，等天色亮開，衛家人意識過來時，已經人去院空。
一家人圍坐在膳桌前用早膳時，徐氏殷勤張羅，家裡終於走了個喪門星，她派人去風曉院看了看，發現院裡門窗都鎖起來了，透過門紗又看見房中收拾得光溜溜的，便知可能就不常回來了。
徐氏看起來心情越是不錯，就越發襯得老夫人鬱鬱寡歡。
徐氏勸道：“侯門她不嫁，非得去做個太醫，這條路是衛琬自己選的，怪不著老爺和老太太。衛琬嫁不了，我們還有瓊琚呢。”
衛瓊琚臉色白了白，道：“娘你別說了。”
她可不想成為替補，嫁一個自己根本不喜歡的人。
以前沒有喜歡的人時，嫁入高門是風光，可心裡有了人，那就是折磨了。
彼時衛琬的馬車正晃悠悠地行駛在進宮的路上。
時辰還早，街上行人稀疏，青色的天空呈漸變的顏色，一直蔓延到天邊，像是一縷被人半揭起的薄紗，越近天邊就越敞亮。
衛琬坐在馬車裡閉目養神，漪蘭則一臉的興奮緊張地瞅著外面。
忽而馬車一頓，車夫稟道：“二小姐，有車擋住了咱們的車。”
衛琬闔著眼簾隨口道：“那就靠邊讓一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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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話音兒剛一落，對面的車上便有一人優雅地下得車來，徑直朝這邊行來，車夫來不及阻止，他一掀簾子就當自己車駕似的，捋了捋柔軟的袍角閑適地落座。
晨間的空氣夾雜著一股寒意，一股清冽如山間寒雪松柏一樣的氣息從外襲來，衛琬睜開眼時，看見蘇墨正坐在她對面。
漪蘭遲疑：“二小姐……”
衛琬道：“你和車夫去買點早點吃。”
漪蘭便起身鑽了出去，讓車夫把馬車靠邊停放著，兩人去附近的早攤上吃早點了。
馬車裡就剩下衛琬和蘇墨，一時有些沉默。
衛琬有種恍惚的感覺，好似上次與他獨在一處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衛琬看了看他，道：“沒話說就下去，我又不是猴子，專給你盯著看的。”
蘇墨緩緩笑了，上下打量著她，道：“你這身太醫服倒合適。為什麽突然想起要去當太醫？”
“心血來潮不可以嗎？”
“帽子歪了。”蘇墨朝她微笑道。衛琬還來不及伸手去扶，蘇墨便先一步探手來，袖角自她臉頰便輕拂過，他扶好了她的太醫官帽。
蘇墨卻沒有就此收手，他白皙的手指微微往下一落，自然而然地撫上了衛琬的臉，那種眼神是衛琬一直以來最想要避免的。
因為每一次看見，心裡就莫名的沉得慌。
可是她還是避無可避，看到了他眼中濃烈的愛意。
頓時她深有領悟，恐怕自己的帽子沒歪，他只是借勢想碰自己的臉。
衛琬瞬時就捏住了他的手腕，盡量雲淡風輕道：“首輔自重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