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5章 論未婚夫
皇帝在禦書房裡批閱折子,黃公公於一旁侍奉筆墨。
片刻,皇帝禦筆一頓,道:“朕聽說秋連赫家的長子與壽王家的么女議了親。”
黃公公應道:“好像是有這回事。”
朝中臣子議親是件往來正常的事,只要不是皇帝禦賜婚姻,皇帝通常都不會干涉。
皇帝道:“壽王長女嫁了禁衛軍統領,如今么女又嫁將軍之子。”頓了頓,又不明意味道,“壽王對這朝中武將可真是偏愛有加。”
黃公公溫言溫語道:“老壽王已多年不涉朝政,如今閑養在家,子嗣又單薄,自壽王世子夭折後,膝下就只剩兩女,他便是有心,也再生不出第二個世子。”
黃公公的話,也正中皇帝心頭所想。
若不是壽王府將來沒有世子繼承,皇帝又怎能容壽王府先後兩位郡主都嫁與武將為妻。僅有的女兒便是嫁出去也是潑出去的水,久而久之就成了別人家的人。
想必壽王也知道皇帝沒有這樣的顧慮,才敢議這門親事。
如若不然,親王之女先後與武將聯姻,對於生性多疑的皇帝來說,這可是忌諱。
皇帝繼續批閱奏折。
他雖沒有干涉這門婚事,但儼然是上了心的。
***
說起壽王的兩女,大女名殷淺淺,已經嫁與禁衛統領為妻多年,育有子女,暫且不提;而么女名殷繡繡,乃是壽王老來所得,因而壽王夫婦十分疼寵,可以說是在千呵萬護中嬌養長大的。
殷繡繡的出身無可挑剔,皇室中人,而且輩分還高。加上她容貌秀麗,才情雖比不上同齡京貴小姐們當中的謝初鶯,在京裡也是頗出挑的。
這日,殷繡繡與閨友相約逛街,逛累了便在臨近的一家茶樓裡品茶聊天。
幾位小姐一坐下來,難免要討論起殷繡繡與秋小將軍之間的婚事。
茶樓小二送了茶進雅間後便退下了。
房中自有婢女給自家主子斟茶。
其中一位小姐便開口問道:“繡繡,你與那秋小將軍的婚期可定下了?”
殷繡繡喝了一口茶,道:“昨日剛定下的。”
好友便從旁笑道:“那往後,等你成了親,也就不能再像現在這樣與我們一同上街了。”
殷繡繡道:“有什麽不能的,我想上街也還是照樣能上街。”
“那秋小將軍長得如何?你對他可滿意?”
秋珂尋常多數時候都是在軍營裡走動,與京中那些世家公子不同,少有在小姐們眼前出現。
因而有的小姐沒見過他,亦或是見過卻對他並無什麽印象者,大有人在。
殷繡繡眼光極為挑剔,道:“他也就一般吧。我嫁給他,算是下嫁了。”
“那你為何還願意嫁呢?”
殷繡繡笑道:“這你們就不懂了吧,像我們這樣出身的人,若還指望著高嫁,這京裡有幾個兒郎配得上咱們的?唯有下嫁,到了夫家,便只有我吩咐差遣他們的份兒,夫家的人是萬萬不敢有什麽意見的。便是他秋珂,也只能對我唯命是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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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坐的小姐們不由掩嘴笑,道:“這些歪理,也就你說得出。”
殷繡繡把玩著茶杯,又道:“那秋珂規矩是規矩,可到底是武家出身的,還指望他像那書香世家的公子那般文雅翩翩、學識淵博麽,說到底也不過是莽夫蠻牛一個,只會舞刀弄槍,若是讓他銀詩作對只怕他連個一字半句都嚼不出來。所以說麽,這武家的兒郎和文家的公子,是根本沒法兒比的。”
明雁君從校場回來,打馬走在街上,正好自那茶樓雅間的窗下經過。
明烈的日光烘烤著長街,彷彿把周遭的一切都烤得懨懨的。日頭下的行人甚少,兩邊的鋪子也顯得比平時安靜。
明雁君原本沒打算在街上停留。
可她打窗下經過時,隱約聽到小姐們的歡聲笑語,依稀夾雜著“秋珂”這兩個字,躍出窗外,恰好傳進了她的耳朵裡。
她勒了勒馬,馬停下來,往屋簷窗下的地方靠了幾步。
傾斜的日光能照到她一半的身子,故她一半晾在陽光裡,一半籠在陰涼裡。
誰也不知她在那裡究竟停了多久。
小姐又道:“繡繡,你把你未婚夫也貶得太一文不值了。你說他要是模樣醜陋,又一介武夫,你也會嫁?”
殷繡繡道:“他模樣倒是不醜,可他要不是我說的那樣,我至於貶低他麽。我現在只要一想起武夫,首先就會聞到他一身汗臭,別提多惡心。往後我嫁了他,若他也那樣,我連門都不會讓他進。”
小姐們笑過之後,問道:“那你說說你看上他什麽,除了長得不醜、家世沒你好以後得哄著你以外,還有什麽值得你嫁的?”
殷繡繡纖纖玉指擺弄著茶杯,施施然道:“我聽說他成親以後想去邊境戍邊。他在邊境期間,我在京裡照樣過我自己的日子,成親與沒成親有何區別?他戍完邊回來,便會升職進階,他若做了將軍,我便是將軍夫人;他若沒戍完便死在邊境了,受皇上追封,我同樣是將軍夫人。”
窗下,明雁君面無表情地翻身跨下馬,把韁繩拴在了旁邊的柱子上,便轉身朝茶樓大門走去。
窗邊依稀猶在道:“他真若死了,難不成你打算給他守一輩子寡啊?”
“怎麽可能,你會為一個只見過幾面的人守寡一輩子嗎?將來時機合適,自是要改嫁的。”
明雁君跨進茶樓大門時,夥計肩上搭著一根帕子,連忙過來招呼道:“客官要喝點什麽茶?”
明雁君沒說她要喝什麽茶,只丟了一塊碎銀子給夥計,簡單明了道:“看好我的馬。”
夥計抻著脖子往外一看,見外面果真拴著一匹馬。等他再回過頭來時,只見明雁君已經抬腳走上樓梯,往二樓去了。
明雁君上了二樓,二樓沒多少茶客,倒是那雅間門前,守著數名便衣侍衛。
明雁君徑直朝雅間那扇門走去。
侍衛見狀,在她離門兩丈開外時,便喝止道:“來者止步,要喝茶往別處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