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姑娘真乃女中豪傑也!
孟娬渾沒感覺,她只知道這酒喝下來,胸膛和胃裡皆是暖洋洋的,卻並不燒灼。那股暖意慢慢流淌在四肢百骸,讓她有點發軟。
桌邊上已經放了兩只這樣的空酒罐。手邊的這只還插著竹管,裡面還裝著泡有高梁的酒液。
孟娬道:“不另叫了,就這罐喝完就不喝啦。”
殷珩怕她喝多,她張口剛一咬住竹管還沒來得及吸,就冷不防被他拿著酒罐移開了去。孟娬吸了個空,抬起頭來眯著眼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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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燈火下,他神情溫潤,真真是迷死人啊。
於是孟娬吸不著酒,冷不防就湊過來,往殷珩的唇角親了一口。
殷珩頓了頓,亦抬眸深深地看著她。
恰逢這一幕叫酒肆裡其他的醉意熏然的酒客們瞧見了,紛紛起哄,對孟娬豎起拇指道:“我從來只見過男人輕薄女人的,卻沒見過女人輕薄男人的。姑娘真乃女中豪傑也!”
殷珩道:“雪停了,該回家了。”
孟娬只是笑。
殷珩結了酒錢,孟娬起身時,不想腿上倏而一軟,又跌了下去。幸好他及時伸手拉了她一把。
孟娬心想,莫不是這不醉人的梅咂酒還真有後勁不成?她現在骨頭都被渾身暖意給熏得沒力。
但她嘴上哪肯認,於是回頭怒瞪方才自己坐過的長凳,並往上面踢了一腳,義正言辭道:“破板凳,居然敢絆我!”
殷珩:“……”
她又抬起頭來,逞強地對殷珩道:“阿珩,你別擔心,我自己很能走。”
她也確實能走,只不過步子有點虛浮而已。等掀開酒肆的擋風簾一去到外面,冷風迎面而來,孟娬才覺清醒了一些。
傍晚的雪天黑得早,此時外面的天幕已經籠罩下一層薄薄的夜色。
但總算風雪停了,天空中只剩下最初那般零星的幾片雪在飄落。
放眼望去,到處裹著一片白。
孟娬一步步走下台階,踩在雪地裡,發現街面上的積雪已經有掌寬那麽厚。她回頭來看,方才走過的地方留下幾個輪廓分明的腳印。
她便望向屋簷下的殷珩,笑眯眯道:“阿珩,快下來啊。”
殷珩撥著輪椅輕巧地下得台階,和她一起上了街面。
雪地裡同樣也留下他的兩道深深的轍痕。
殷珩看著孟娬身後一串凌亂無章的腳印,只挑了挑眉,也什麽都沒說。
剛開始一出酒肆時,孟娬還覺得冷風吹得她有兩絲清醒。可越往下走,就越不行了。
呼吸間的冷空氣與腹中的溫暖之意一相遇,讓她有種提不上勁的感覺。
殷珩道:“還能走麽?”
他的嗓音低沉而溫細,在這般光景裡,有些別樣的纏綿意味。孟娬聽來居然有些腿軟。
孟娬道:“能走的。當然能走。”
終於,快要走到巷子口的時候,孟娬堅持不住了。她得扶著牆走。
只是還不等她朝牆邊歪倒靠攏,孟娬就靠進了一方清淺而溫潤的懷裡。她剛一回頭去看,依稀只見殷珩無聲無息地站在她身後。
彷彿只要有他在,她就倒不了,因為他隨時可以給她依靠。
殷珩微低下頭,拔高了些許尾音兒,在她耳畔道:“終於走不動了?”
孟娬繼續逞強地回答:“其實我覺得我還可以走幾步。”
畢竟那幾罐酒是她要點的,也是她信誓旦旦地說不會醉的,所以就算爬回去,也一定要堅持說自己只是一時興起而不是醉了!
只是孟娬話音兒一落,身子忽然就是一輕。
她被殷珩攔腰抱起,靠在他懷裡時整個人依然輕飄飄的,如墜在雲霧中。
孟娬一仰頭,就從下方看見了殷珩的臉,這般近在眼前。
他的下巴到薄唇,再往上至鼻梁,彷彿一步一高樓、一寸一光景,輪廓極為分明。那雙眼睛,淡然地看著前面的路。
殷珩忽低了低眼簾,對上孟娬的視線,道:“看什麽?”
孟娬應他道:“自是看你啊。”
他腳下走得從容而沉穩,身後的腳印十分整齊。
輪椅靜靜地停在雪地裡,待殷珩和孟娬往前走了一段距離,崇鹹從暗處出來,將輪椅收走了。
孟娬伸手摟著他的頸子,迷蒙地問:“阿珩,你可以抱著我走這麽遠嗎?”
殷珩道:“我想走到家門應是無礙。”
他的白衣上涼涼的,孟娬眯著眼細看,才發現他的肩上發間沾了點點碎雪。方才他們出酒肆的時候還飄著零星的雪,眼下卻是停了,只不過雪沫還殘留在他的身上沒有化開。
孟娬一手攀著他,一手騰出來,輕輕拂去他肩上的落雪,手指又往他如墨的發絲間把片片碎雪拈去。
殷珩腳步停了停,低頭看她時,見她向上抻著脖子,替他拂雪時正拂得認真。
孟娬手指穿梭進他的頭髮裡,溫柔而緩慢地往下順。呼吸裡忽而伴入男子的氣息,她才發現一人低頭一人仰頭時,原來早已近在咫尺。
孟娬也不知怎的,在自己意識過來之前,她便湊上去,親了他一下。
殷珩抱著她的臂彎裡一緊,有力地箍著她的腰肢。
那一刻孟娬怦然心動。她仿若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那股悸動瞬時四下蔓延開。
孟娬雙手摟著他的肩,再蹭上去親吻他的唇角。
“阿娬。”他低沉喚她,卻沒有下文。
孟娬被他看得陣陣發窒,他的眼神比方才在酒肆裡時更加深邃,看不出他此刻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就像一頭潛伏的狼,要緊緊把自己鎖在他的視線范圍內。
孟娬就問他:“你是不是不高興啊?是不是因為酒肆裡的那些人嘲笑你啊?”或者說是不是不喜歡她這樣觸碰他啊,結果還沒來得及問出第二句,忽然腰上的手便是一松。
她的雙腳剛一觸地,更來不及站穩,身前便傳來一股壓力,迫得她連連往後踉蹌倒退。
腳下的雪漬被紛紛揚起,如濺開的白色水花一般,漫掃過鞋面,瑩冷剔透。
沒退多遠,身後便是巷弄一邊的牆。
那時,殷珩將她壓在牆邊,俯頭就吻了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