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棄車奪馬
身後有武官站出來,稟道:“啟稟皇上,刺客是喬裝成太監進宮的,又順利地逃脫,聽起來像是東廠和錦衣衛的失職,所有不利都直指大都督,這樣一來就不乏有人想栽贓嫁禍的嫌疑!恐怕是有心之人故意製造這場騷亂,想迫使大都督交出東廠暫理之權吧!請皇上明鑒!”
文官便斥道:“東廠和錦衣衛失職,不但不靜思己過,反而強詞奪理,請皇上定要嚴懲不貸!”
雙方在朝堂上僵持不下,龍椅上的皇帝真是又火大又頭疼。
事實擺在眼前,東廠這次出了岔子,皇帝本該順理成章地撤掉東廠。
可當皇帝多少都會有點多疑,武將的話一出口,皇帝回味回味,臥槽好像還真有點這麽個意思。前陣子內閣不是總往上遞折子想削大都督的權嘛。
遂皇帝威嚴地看向蘇遇,問:“首輔,你怎麽看?”
蘇遇答道:“回皇上,大都督說得有理,此刻下定論還為時過早,當先捉拿刺客嚴加審問,才知實情。”
他回答得很保守,也讓人看不穿真實意圖。
接下來焦點就集中在捉拿刺客一事上面,皇帝給了三日期限,務必要拿住刺客。
京城裡全城戒嚴,這三日內巡城禦史從五城兵馬司調派官兵大街小巷地進行搜捕。
剛下朝不久,便有下屬官員進出蘇遇的官署內,急匆匆地近前道:“首輔,衛廠那邊,大都督著畫師描了刺客的畫像,正送往城中各處張貼。”
下屬把畫像遞上前,蘇遇拿起看了一眼,道:“不是說刺客蒙了面,大都督如何得知刺客模樣?”
“說是昨夜錦衣衛與刺客交了手,有幸挑開過刺客的面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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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遇審視著畫像,手指微微用力,道:“錦衣衛動靜如何?”
“尚未有動靜,大都督說京城治亂由五城兵馬司的巡城禦史負責,他只會在必要的時候派錦衣衛進行輔助。”
“這個時候來談職務分工明確,”蘇遇凝神片刻,緩緩道:“大都督意在棄車奪馬啊。”
他的下屬官員不是很明白。
蘇遇也不再多說,手指一松,那張刺客畫像便輕飄飄地飄了出去。蘇遇道:“去告訴巡城禦史,這次若再讓錦衣衛先他一步,他的飯碗就別想要了。”
巡城禦史是文職已由來已久,最早負有巡視治安、緝捕要犯及審理等職責,因職責所需,可調動京城五城兵馬司。
各兵馬司的武官都得照規矩聽巡城禦史的差遣。殷璄雖掌管兵馬大權,但這京畿兵馬卻不在他的掌控之內。
以往錦衣衛和巡城禦史在皇帝面前都是一副相輔相成的狀態,實際上暗中沒少給對方使絆子。
而這回錦衣衛卻以靜製動。
等下屬官員離開後,蘇遇叫來親信,道:“派人好好盯著衛廠,有什麽動靜立刻來報。”
蘇遇折身站在窗前,窗扇敞開,窗外的枯枝不知何時抽出了小片小片的嫩芽,陽光也有了些許明朗的味道。
殷璄,這就是你的反弊為利之計,舍去一個東廠,卻想得到五城兵馬司的控制權?
三日時間,巡城禦史幾乎不眠不休,絲毫不敢懈怠,都快把京城掀了個底朝天,卻連刺客的一絲影兒都沒見到。
然而刺客的畫像早已經張貼出來,又不可能隨便抓個人去充數。
巡城禦史急得頭都腫了。
皇帝十分惱火,把巡城禦史大罵了一通,“廢物!飯桶!你五城兵馬司那麽多人,卻連一個刺客都找不到?!京城城門緊閉,他還插翅飛了不成?!給我滾!”
隨後皇帝召見了殷璄,再給他兩天時間,命他全權負責抓捕刺客。
殷璄道:“衛廠錦衣衛人數有限,又負責宮中禁衛,臣鬥膽請調五城兵馬司協助。”
巡城禦史辦不好事,皇帝當然準許放權給另一個更有能耐的人。
說是協助,實際上殷璄得以號令五城兵馬,各兵馬司本就是武官執守,如此一來他上手的東西,就別指望能再交出來了。
蘇遇細細思索,之前巡城禦史翻了個底朝天都沒能找到,現在殷璄接手,兩天內就能找得到?
找得到找不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而錦衣衛之前一直按兵不動,他之前派出去盯著衛廠動靜的人也回來回話,道是衛廠戒備森嚴,什麽消息都打探不到。
蘇遇原以為,錦衣衛當晚在宮裡抓住刺客,再嚴加審問處死便算完了。但是殷璄卻冒著錦衣衛失職的風險,先放脫了刺客再假意去抓。
殷璄能這麽做,說明他已經有了把握。
有可能不是巡城禦史辦事無能,而是那刺客打從一開始就已經落在了殷璄手裡。
所以殷璄才能這樣不慌不忙,以靜製動。
思及此,蘇遇當即動身,親自前往衛廠。
剛一到衛廠,正好遇到殷璄,一身靛青色曳撒,面色清淡地走出來,盡管走得不疾不徐,可每一步皆是穩中帶煞,不容忽視。
一出衛廠,外面明亮的陽光便使他眯了一下眼,看見蘇遇時,很尋常地打招呼道:“首輔今日怎麽得空到本督這裡來?”
蘇遇道:“路過,順便想進去坐坐,大都督歡迎嗎?”
殷璄道:“可能不巧,本督現在要出去抓刺客,沒空招待首輔。首輔若還想進去坐坐,我安排錦衣衛招待。”
他肯讓蘇遇單獨進衛廠去,那就說明那刺客不在衛廠裡。蘇遇對此也沒抱十分的希望,況且殷璄此人行事頗深,刺客真要是在他手上,他應該也不會放在衛廠裡。
蘇遇進去也只會撲個空。
是以蘇遇聞此言,便笑了笑,道:“也罷,既然大都督忙,就下次吧。不如我與大都督同行,看看錦衣衛是如何行事效率驚人,抓住那刺客的。”
殷璄走下衛廠門前的台階,翻身跨上馬,道:“本督歡迎之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