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發佈時間: 2024-06-24 15:26: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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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因為在路上遇襲的事情,霍姝很快就沒再糾結自己曬不曬黑的事情,也放了點心思關注聶屹來益州做的事情。

觀察幾天,終於看出些許端倪。

霍姝頓時有些沉默。

從第一次在西北遇到聶屹,得知他的真實身份開始,她就知道聶屹不會無緣無故地跑那裡去,只是沒想到作為衛國公世子,他竟然敢以身試險,為皇上做這些事情,怨不得路上總要遇到那些千方百計想要劫殺他的殺手。

聶屹就像宮裡的那位皇帝的眼睛,掌控的手,殺伐之刃。

如此又過了幾天,聶屹突然有一天傍晚出門,對霍姝道:「晚上我會晚點回來,你先歇息,不用等我。」

霍姝應了一聲,跟在他身後。

見他要回房換衣服,霍姝就過去拿衣服伺候他穿上,問道:「會有危險麼?」

「沒有。」聶屹低頭繫著腰帶,抬頭時正好對上她清亮的眼睛,頓了下,說道:「今晚只是去赴益州城知府的宴會,沒什麼太大的事。」

霍姝聽罷,倒是沒有太擔心,說道:「行,你去吧。」

將他送出門後,霍姝在屋子裡轉了下,覺得無聊,就拎起鞭子到院子裡耍了兩下,練出一身汗後,方才回淨房去洗漱,順便讓丫鬟幫她保養美白。

從海邊回來後,霍姝就不太在白天日頭大時出門,並且還讓人去尋了個美白的方子,努力地待在屋子裡將自己悶白,省得回京時被人看到自己黑成這樣,到時候也不知道怎麼解釋。

做完美白的保養後,霍姝就上牀歇息。

直到大半夜,她聽到動靜,突然醒來。

醒來後,霍姝隨便披著一件衣服出門,就見到被元武扶進來的聶屹,吃了一驚,忙跑過去一把將他摟在懷裡。

聶屹軟軟地將身體壓在她身上,一股濃郁的酒味撲鼻而來。

霍姝皺了下眉頭,問道:「怎麼喝成這樣?沒吃醒酒丸?」

元武見她將人摟到懷裡,那麼一個大男人,這般倚在比他矮一個頭的姑娘身上,給視覺帶來十分巨大的衝擊。不過元武已經見識過她的力氣,知道她完全能撐住,倒也沒有不識趣地上前去幫忙。

他沉著臉,有些不高興地說:「吃了,不過那酒有問題,幸虧主子早有查覺,離開得早,否則就要遭到算計。」說到這裡,元武有些不敢看霍姝。

霍姝看了他一眼,又看看軟綿綿地靠在她身上的聶屹,覺得應該有什麼事,頓時臉一沉,學著外祖母平時的模樣,不鹹不淡地看著他道:「還有什麼事?今晚不是去撲益州城知府的宴,誰給他下藥?」

元武被她問得冷汗直流,含糊地說道:「不是益州城的知府,另有其人。」

霍姝知道今晚的宴會不簡單,連聶屹都受邀去了,只怕那裡還有其他身份頗貴重的人,倒也沒多嘴問來了什麼人,繼續道:「他們給他下藥作甚?是不是尋樂伎來陪酒?」

元武:「……」

元武看她俏臉繃緊,目露殺氣,趕緊道:「夫人放心,世子什麼都沒幹。」其實尋的不是樂伎,而是益州知府的嫡女,對方想要算計主子中藥後,壞了那益州知府嫡女的清白,屆時想要對付他就容易多了。

不過聶屹中途便覺不對,直接告辭離開,那些前來與宴的人不敢得罪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故作無事地離開,直到回到馬車裡,方才不勝酒力,直接昏睡過去。

霍姝皮笑肉不笑地看他一眼,然後一把抱起懷裡的男人,迎著那些丫鬟婆子驚悚的目光,將人就這麼抱回房了。

元武再次汗流如瀑,整個人都不好了。

為什麼世子夫人每次都喜歡這麼幹?上次回門時,應該是無意的,而這次,肯定是有意的,甚至是故意的。

霍姝將人送回牀上後,就湊在他身上,像只小狗一樣在他身上聞來聞去,發現他身上除了酒味和他身上特有的松香味,夾雜著一點自己身上的薰香味兒,就沒有其他的味道,就和他傍晚出門時的味道差不多,終於滿意了。

滿意後,她叫人將桌上的五連珠圓形羊角燈端過來,然後就著燈光,慇勤地給已經昏睡過去的男人擦身體,換上一身乾淨的寢衣,並不假那些丫鬟的手。

接著,霍姝從聶屹換下來的衣服中,摸出一封信。

信封用的是十分普通的紙,用臘封好,若是硬拆開,定然會留下痕跡。

霍姝看罷,將它重新放回衣服裡,然後將這套沾著酒氣的衣服折疊好,放到不遠處的箱籠上面,方才打了個哈欠,爬上牀繼續歇息。

……

翌日,聶屹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醒來時,他的神情迷茫,腦仁一陣陣地疼著,體會一把宿醉的痛苦。直到一陣熟悉的香風撲鼻而來,然後被塞了一顆醒酒丸,接著是一杯溫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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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瞇著眼睛,看清楚面前的人,下意識地笑了下,「素素……」

霍姝坐在他身邊,將杯子放到一旁的櫃子上,伸手為他按揉著太陽穴,問道:「很難受麼?」

聶屹沒有說話,而是閉著眼睛任她按摩。

直到她的手有些酸了,聶屹才睜開眼睛,朝她說道:「素素,我覺得好多了。」

霍姝這才收回手,拿衣服過來伺候他穿上。

聶屹下牀時,就看到擱箱籠上的衣服,已經折疊得整整齊齊。

霍姝發現他的目光,坦坦蕩蕩地朝他笑道:「你放心,只有我碰過,沒人碰。」

聶屹神情微凝,笑了笑,說道:「我自是信你的。」他生性多疑,就是元武等陪他一起長大的屬下,都不是百分之百的信任,行事習慣留後手,就是心裡愛慕她,可信任這種東西,卻不是一朝一夕能形成的,需要時間。

這也是他剛成親時,晚上在睡夢裡會因為身邊多了一個人驚醒的原因,不過近段時間已經好了很多。

聶屹斂下眼中的情緒,握著她的手出門去用膳。

下人早已準備好早膳,聶屹落坐後,敏感地掃了一眼周圍的下人,若有所思。直到看到霍姝愉快的臉,慇勤地給他盛百合粥,叫他多吃點補身時,方才收回視線。

周圍的丫鬟婆子忙將頭埋下,不敢再看。

用過膳後,聶屹就帶著那封信去書房,並且將幾個隨從叫過去。

「讓人快馬加鞭將這封信送到西山行宮給皇上。」聶屹吩咐道,待侍衛領命而去,方才不緊不慢地敲著桌面,看向元武。

元武被主子看得冷汗又下來了,他這副不爭氣的模樣,自是讓聶屹的神情又冷了許多。

「說吧。」聶屹冷冷地道。

說什麼?說昨天膽子肥地敢算計他的人,還是昨晚世子夫人又將他抱回房被下人們看到的事情?也虧得這宅子裡所用的下人都是特地調教出來的,忠心耿耿,不用擔心被傳出什麼。

當下元武將事情一股腦兒地說了,有人膽敢算計主子的事情自然要說,至於世子夫人那兒,就順嘴提一下,反正他們夫妻間的事情,也不用外人來多嘴置喙。

聶屹聽完昨晚膽敢算計他的事情後,鳳目冰冷,陰戾一閃而過。不過等聽到後來的事情,神情微凝,面上有些無可奈何,又有些欣喜,知道她故意做這種事情,顯然是酸上了。

膽敢算計他的人自然不放過,當下聶屹招來一個心腹,叮囑幾句就讓他下去,方才離開書房。

只是回到屋子裡後,卻不見霍姝,聶屹問道:「夫人呢?」

「夫人出門了。」丫鬟答道。

聶屹聽罷,遲疑了下,還是跟著一起出門。

聶屹循著侍衛留下的痕跡去尋霍姝,卻不想在益城州東市販賣南北雜貨的地方,看到霍姝和一個衣著華麗的姑娘站在風景秀麗的橋上說話,而且那姑娘看她的眼神明顯帶著傾慕,就像看心上人的眼神。

聶屹神情微滯,很快就想起元武當初查的事情,知道這姑娘是前陣子霍姝在驚馬之下所救之人,只是沒想到她還膽敢繼續留在益州城。

霍姝也很快發現聶屹,頓時眼睛一亮,就朝那姑娘道:「我有事先走,常姑娘請自便。」說罷,朝那姑娘拱手一揖,就大步流星地離去,甚是瀟灑從容。

被留下的姑娘看著她離開,臉上露出惱怒之色,氣得跺了跺腳,想要追上去,又顧著姑娘家的矜持,不好當街追著個「男人」跑,只得在丫鬟的勸說下,悻悻然離開,心裡卻對霍姝的不識趣生出幾分惱意。

霍姝全然不知道那姑娘的心思,穿過人流,來到聶屹面前,高興地問道:「世謹,你怎麼來了?」

聶屹看了一眼已經離開的那姑娘,說道:「今兒無事,想和你出來逛逛。」

說著,忍不住打量她。在益州城的這段日子,為了方便,所以她每次出門都換上男裝,將一雙好看的眉畫得粗黑一些,舉止瀟灑,儼然就是一位風流俊俏的小公子,莫怪沒人會懷疑她的身份。

霍姝聽後自然十分高興,當下就抓著他的手臂,眉眼彎彎地道:「上次和你說的地方,咱們這次一起去逛逛,我還想去吃一回坊市那兒的八珍海鮮宴,味道真的很不錯……」

聶屹傾聽著她喋喋不休的聲音,神情變得柔和,突然感覺到什麼,轉頭看去,發現先前離開的那姑娘,已經去到不遠處的一間客棧的二樓雅廂上,站在那裡看著他們。

霍姝也感覺到那道視線,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是那姑娘時,並沒有怎麼驚訝。

聶屹看她的神情,就忍不住道:「她是先帝封的鳳陽郡主。」

「啊?」霍姝吃驚地看他。

聶屹垂下眸,掩住眼裡的冷意,「益州距離忠義王的藩地有千里之遙,鳳陽郡主獨自來到這兒,圖謀可不小。」

霍姝終於反應過來,這個被她救下的姑娘,似乎是忠義王的嫡女。

雖說忠義王已於十年前就病逝,但他留下三子兩女,其中長子和次女都是常王妃所出,長子已經繼承王位。聽說先帝在時,極為疼愛忠義王,曾言常王妃若是生了嫡女,就封為鳳陽郡主。

霍姝頓時有些抱歉地看著他,說道:「對不起,我不知道她是鳳陽郡主,以後我一定不理她。」

聶屹聽到這話,發現她還不知道那鳳陽郡主將她誤以為男子,並對她傾心相許,心裡終於滿意幾分。

……

直到六月底,他們方才離開益州,回到桃花澗。

回到桃花澗時,霍姝發現老敬國公和董睿等人已經不在桃花澗,只有老衛國公在。

老衛國公剛從溪邊垂釣回來,看到他們回來,十分高興,只是看到黑了一圈的孫媳婦,忍不住笑了,樂呵呵地說道:「你們這是去哪裡玩了,怎麼曬成這樣?」

霍姝原以為努力這麼多天,自己已經白回來了,沒想到老衛國公一句話就戳破了她的自欺欺人,頓時十分沮喪。而且等見到艾草等丫鬟後,那幾個丫鬟看到她時,那一副好像被雷擊中的崩潰表情,讓霍姝更沮喪了。

等霍姝被丫鬟們押著去重新美白時,老衛國公也和孫子坐在屋子裡說話。

老衛國公的神情十分嚴肅,看著孫子道:「皇上已經動手了,這次落馬的官員不少,連幾位皇子也遭到皇上的訓斥。我在這兒也不得安生,幸虧你這段時間不在,不然……」說到這裡,老衛國公忍不住暗暗搖頭,也不知道是感謝皇上特地支開孫子保護他,還是生氣皇上又將他支到不知哪裡去打探消息了。

想到這裡,老衛國公拋開這些東西,關心地問道:「可有受傷?」

「沒有,孫兒很好。」聶屹道。

老衛國公仔細看他,半晌方道:「再過幾日,京城應該平息得差不多,就回西山罷。」

聶屹應了一聲,見沒什麼事,便告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