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發佈時間: 2024-06-24 15:26: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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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在海邊玩了幾日,兩人方回益州。

回去的路上,霍七姑娘依然是坐馬車回去的。

雖然此舉有些徒勞,卻也算是聊勝於無,總不能再黑上加黑了。

是的,短短幾天時間,霍姝就曬黑一層皮,雖然比不得那些男人,可是在姑娘中,絕對是獨一份的黑。哪個閨閣姑娘能像她這麼黑的?讓人一看不就知道不妥了麼?

聶屹騎馬而行,迎著頭頂烈日,偶爾有幾朵白雲飄過,帶來幾絲陰涼。

感覺到馬車裡的視線,聶屹將望向遠方的目光收回,轉頭看去,就對上一雙半掩在綃紗簾子後的眸子,亮如星辰,熠熠生輝,光是看一眼就有幾分端倪,讓人忍不住生出幾分綺思,想要一探究竟。

聶屹的目光溫軟幾分,輕聲問道:「素素,怎麼了?」

過了會兒,才聽到她開口道:「世謹,你說,我在回京之前,將自己關在屋子裡,能不能悶白?」

聶屹:「……」

聶屹的目光可疑地飄了下,眼角餘光瞄見坐在馬上的元武雙肩抖動,扈興一副要從馬上摔下來的模樣,其他的侍衛也都表情怪異,微微瞇起眼睛,鳳目凜冽。

眾人趕緊坐直身體,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

聶屹方才滿意地收回視線,溫聲道:「你放心,虞老夫人不會罵你的,要是她罵你,你就說是我讓你曬成這般的,本世子不嫌棄!」

霍姝聽了不僅沒高興,反而十分怨念地道:「外祖母不會相信這說詞,只會以為是我自己貪玩!誰讓我以前素行不良,在她老人家心裡已經沒有信譽。」說罷,又垂頭喪氣地摸來一面靶鏡,對著鏡子左看右看。

還是黑了!

黑成這樣,回京後可怎麼見人喲。

玩的時候雖然擔心,但某些時間玩到興頭處,還有一個處處陪著寵著她的男人在,彷彿無論她變成什麼樣,他都沒有怨言,讓她一下子就玩脫了,想著曬黑什麼的,等玩夠了再說。

現在還沒玩夠,可是她卻有點後悔,看到鏡子裡比聶屹還黑的自己,霍七姑娘怨念叢生。

為什麼她竟然曬得比他還黑呢?

就在霍姝攬鏡自憐時,突然一道破空聲響起,接著咄的一聲,馬車猛地震動了下,然後就聽到外面的侍衛呼喝著保護主子的聲音。

正在為自己曬黑而不高興的霍七姑娘聽到這些動靜,十分鎮定地問一聲:「怎麼了?」

元武在第一時間就帶著幾個侍衛護在馬車旁邊,擔心地看著那些從附近的樹林裡衝出來的刺客都朝著聶屹而去,有什麼不明白的,當下說道:「有埋伏,看樣子,他們是衝著世子來的。」

霍姝一聽,就火了。

竟然敢朝她相公出手,不管是什麼刺客,都去死吧!

當下她一把推開車廂的門,在元武的呼喊聲中,直接衝了出去,細細的玄鞭朝旁邊的一個刺客掃去,將他掃到地上,接著又刷刷刷幾下,將那些朝這兒來的刺客都抽飛了。

因她的出現,吸引住那些埋伏在周圍放冷箭的刺客的注意力,一陣箭雨朝這兒來。

霍姝重新翻進馬車裡,順手將馬車旁就要被箭雨射成篩子的元武一起拎進來,然後奪過元武手中的劍,吩咐他仔細躲好,就再次利落地翻出去,速度之快,讓元武根本來不及反應。

元武:「……」

劍在她手中揮了幾下,擋去一陣箭雨後,霍姝手抓著車轅,翻身躲到馬車另一邊,聽著那射在馬車車壁的咄咄咄的箭雨聲,趁機往周圍看了看,看清楚被幾個刺客圍住的聶屹,頓時更生氣了。

馬車裡的元武哪裡能心安理得地待著讓夫人保護,要是世子看到,準得打死他。與其被世子打死,他寧願出去面對刺客。

誰知他剛出來,就見世子夫人又重新翻進來,接著拎起放在暗格中的一把弓箭,又再次翻出去。

「夫人,別去……」

元武的話只開了個腔,就見霍姝已經尋了個地方躲好,然後搭箭上弦,朝遠處放冷箭。

箭矢如流星,朝聶屹身邊的一名刺客的後背射去,穿心而過,那刺客很快就氣絕倒地。

霍姝神情認真,一支一支地搭箭上弦,不斷地將那些圍攻在聶屹周圍的刺客放倒,或者製造些麻煩,幫備受攻擊的聶屹緩解壓力。

趁著這機會,聶屹很快就解決周圍的刺客,目光一轉,轉向不遠處隱在暗處指揮的刺客。

那刺客嚇了一跳,對上他深沉難辯的目光,心知今日的任務失敗了,忙打了一個呼哨,其餘的刺客急忙撤退。

刺客撤退時,又有幾支箭朝那些刺客射去,倒是射中幾個人。

周圍的侍衛循著箭矢的來源,就見躲在馬車後正在放冷箭的世子夫人,都有些無語。

元武從馬車裡跳出來,看到正收起弓箭的世子夫人,忍不住擦擦額頭的汗,很想叫這位姑奶奶快點回馬車裡。好吧,他也終於明白為何世子這次出來,如此放心地將世子夫人帶出來了,有世子夫人在,這種事情壓根兒就不用擔心。

比起以前遇襲時的情況,這次實在是非常好,雖有傷員,卻沒有死亡。

元武去探查情況時,霍姝從馬車裡跳出來,往聶屹那兒跑去。

霍姝走近時,就聞到他身上散發一股濃郁的血腥味,擔心地道:「你沒受傷吧?」

「沒有。」聶屹頓了下,將她拉到身邊,長劍插進地上,鳳目警惕地看著四周,以防還有埋伏,一邊輕輕地拍撫著她的背,彷彿告訴她別害怕。

霍姝沒有害怕,她的神情自如,忍住想要扒他的衣服查看的衝動,思索著是誰想要殺他。

很快地,侍衛們就將周圍的情況探查清楚。

元武過來稟報道:「世子,對方一共有三十來人,死傷二十人,有十人逃了。他們身上沒有任何能辯識身份的東西,使用的武器也是重新鑄過的平凡樣式,看不出來路。」

聶屹對此並不意外,既然對方能埋伏在這裡偷襲他,可見早有計劃,身上自然也不會有暴露身份的東西。

「行了,先回益州。」聶屹道。

一行人得了命令,忙收拾一翻,順便挖個坑將那些刺客就地埋了,繼續趕路。

回到益州時,已經是傍晚。

霍姝心不在蔫地被丫鬟簇擁去洗漱,將全身上下都洗一遍,換上一身輕薄透氣的天水碧絲繡紗衣,在屋子裡踱步片刻,就往書房而去。

這棟宅子是益州城內很普通的一座五進的宅子,不過從它還有書房這點來看,應該是聶屹的私產,只怕其他地方,這樣的住宅應該還有的。

由此可見,聶屹私底下所做的事情,比她想像中的要危險得多。

……

聶屹正在書房裡和幾個下屬說話,從敞開的窗戶中,遠遠地就看到穿過竹林款款而來的姑娘,猛地歇聲。

元武等人正奇怪他怎麼不說了,就見他擺手讓他們離開。

等出門時,看到迎面走來的人時,眾人恍然大悟,原來是世子夫人來了。

眾人忙不迭地朝霍姝行禮,然後避退到一旁,十分恭敬。

雖然他們以前對世子夫人很恭敬,不過那是因為這位是世子夫人,是世子選擇的媳婦,對她是身份上的恭敬。可經歷援救何勁,今日刺殺事件後,他們打從心裡尊敬她的為人,覺得沒有人比她更適合世子了。

世子私底下為皇上幹的事情就是一些十分得罪人的事,像今天這樣的刺殺十分常見,防不勝防。他們已經習慣如此,並未有多大的感觸,然而,今天卻因為多了一位世子夫人,不僅沒有因為要保護她而造成什麼損傷,反而因為她,這次遇襲減少傷亡。

霍姝朝他們笑了笑,便走進書房。

聶屹站在窗前,見她進來,鳳目裡斂去先前的深沉,多了幾分柔和,拉著她的手道:「你怎麼來了?」

霍姝瞅了他兩眼,見他身上的衣服還未換,血腥味雖然淡了許多,卻仍是十分刺鼻,說道:「來看看你的傷。」

聶屹頓了下,「我沒受傷。」

「真的?」

霍姝不相信他,說道:「那就去沐浴,我幫你看看。你放心,要是你有傷,我可以幫你處理,我以前在邊城打滾長大,和軍醫學過一些處理外傷的技巧,傷口包得可好了,大舅舅還曾誇過我有前途呢。」

聶屹忍不住失笑,能這般坦然地說出這種話來,也只有她。要是其他的姑娘,這種不符合閨閣女子行為的事情遮掩還來不及,哪裡會如此坦然以對?

最終聶屹還是被她拽回房,推進淨房,脫了衣服給她看。

聶屹長髮披散而下,垂落到肩膀上,順著線條優美的肌肉滑落而下,四肢修長有力,肌膚溫潤如玉,雖無女子的白晰細嫩,卻十分細膩潤澤,只是上面卻分佈著大大小小的細碎的傷痕,尤其是腰腹上,還有一道明顯是被什麼鋒利的利刃抓撓出的傷,看著倒是像猛獸抓傷的。

霍姝將他仔細地打量片刻,發現他身上沒有傷,他並未騙自己。

聶屹垂著眼,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一些,說道:「我沒有騙你,那些血都是刺客的。」

霍姝這才放下心,覺得今兒她也算是盡自己的力量保護他,沒讓他身上出現什麼傷,就推他去沐浴。站在沐桶邊,她挽起袖子幫他擦背,目光偶爾落到他的腰腹間,努力地忽略他臍下三寸的那處又醜又粗長的東西,不過臉上的紅暈,還是出賣了她。

聶屹起初也有些不好意思,不過看她這模樣,很快又坦然了。

霍姝給他擦完背,就伸手摸向他的腰腹的位置,問道:「這裡是什麼東西傷的?」

聶屹的身體微緊,飛快地抓住她的手,目光暗沉,意味深長地道:「是狼抓傷的。」

「狼?」霍姝有些好奇,看它的痕跡,只怕這傷有十來年的時間,應該是他小時候落下的。聶屹小時候不是養在皇宮裡麼?難不成有誰欺負他,讓狼來咬他?

想到這裡,霍姝就怒了,竟然敢欺負她男人。

聶屹見她神情間帶著幾分慍怒,卻沒有繼續問下去,心裡頭不禁有些淡淡的失落。這段日子,他已經能肯定,她完全將他忘記了,甚至沒能想起當年的事情,彷彿在她心裡,那些事情無關緊要,不留一絲痕跡。

他心頭十分失落。

他的記憶力自幼就極好,有過目不忘本事,不管是高興的、傷心的、害怕的、恐怖的事情都能記得一清二楚,時間過得再久,也不曾遺忘。當年不過是短暫的相遇,卻讓他記了十來年,連那小姑娘長大後的模樣,也在第一時間就認出來。

可惜那姑娘卻早已經不認得他了。

洗漱完後,丫鬟進來詢問可要擺膳。

霍姝見天色晚了,肚子也餓得咕咕叫,忙叫人擺膳。

等用完膳後,霍姝琢磨了下,方才詢問他,「世謹,你是不是常常遇到今天這種事情?」

聶屹手上端著一杯清茶,見她一雙眼睛清澈明亮地看過來,心頭不由就升起幾分異樣的情緒,生怕這雙眼睛染上污濁,想要讓它永遠都如此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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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沒有,只是偶爾罷了。」聶屹微微笑了下。

霍姝瞅著他,心裡想著,難不成她在他眼裡,笨成這樣?她嘟起嘴巴,繼續問:「今天這事,你有什麼看法?那些刺客是誰派過來的?」

聶屹見她非要問出個一二三來,想了想,覺得沒什麼好瞞她的,說道:「大抵也能猜出一點,應該是忠義王的餘黨罷。」說到這裡,他的神情變得冰冷,一雙鳳目幽深如許,深沉難辯,身上散發一股壓抑而冰冷的氣息。

霍姝覺得這時的他十分危險,便明白這位忠義王只怕和他仇恨不淺。

忠義王……

霍姝琢磨了下,方才想起這位忠義王是先帝時期的七皇子,就是當時備受先帝寵愛的麗貴妃所出的皇子。後來當今皇上登基後,大肆封賞宗室和兄弟,將七皇子封為忠義王,從這封號就可以看出皇帝對他的態度。

上次聽聶屹說,七皇子當年為了讓先帝廢太子,派人去刺殺太子,沒想到最後是她那素未謀面的公公為太子擋了一刀身亡。

如此,倒是可以理解聶屹的態度。

想到這裡,霍姝對他又憐惜幾分,覺得聶屹這些年會過得這麼苦,始作俑者就是這個忠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