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這一日,顧遠蕭難得在黃昏時回府,先去了趟棲梅苑問候了母親的病情,然後便趕著回臥房,想彌補這兩日的失職,能好好陪新夫人吃頓晚飯。
當然晚飯後,也正好能做些早就該做的事。
臥房裡,雙華正對窗而坐,拿著手裡小篆書寫的冊子一頁頁翻看。
下午的時候,外出雲遊兩個月的方仲離前來府裡拜見,說在他永安時遭遇了天災,不得已才誤了參加她的婚宴。
然後方仲離交給她一本冊子,裡面都是他親筆所書,將這十幾年來雲遊的所見所聞,大越的山河風光、奇聞軼事,以誌異的形勢記錄在內。他知道雙華一向對這些東西感興趣,便將這獨一無二的手書當作賀她新婚的禮物。
雙華對這位恩師十分感激,對書中內容更是喜愛,從他走後便坐在窗前翻看,中間除了寶琴來換過幾次茶水,連身形都沒怎麼動,一轉眼竟到了黃昏時分。
當淡黃色的霞光從樑柱上移動,顧遠蕭躡手躡腳地進門,衝無聊坐在外間的寶琴做了個“噓”的手勢,然後走到專心致志看書的雙華身邊,彎腰為她將涼茶換成熱水。
雙華看的正是入迷,這時渾然不覺,端起茶杯喝了幾口,窗外的夕陽落下,屋內漸漸變得昏暗起來。
她正看到一則摻雜了鬼怪的傳說,實在捨不得放下,揉了揉發酸的脖頸,輕聲吩咐道:“該點燈了。”
可半晌都無人應答,光線漸漸抽離,四周都暗了,書上的字也變得模糊難辨,雙華皺起眉,再喚兩聲無人應答,總算將書頁闔上,站起來去準備點燈。
房間裡半明半暗,帷幔一角被風吹得飄動,她猛然從書裡世界回到現實,有些辨不清方向,隱隱感覺不遠處好像站了個人,還未定睛去看,那人已經大步過來,從背後將她抱進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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驟然鑽進耳中的男子氣息,嚇得她渾身繃緊,然後便辨出那人身上熟悉的味道,立即鬆了口氣,任他好好溫存一番,最後手指沿著耳根滑過去,撥弄著她耳上的碧玉耳墜,用戲謔的語氣問道:“敢問夫人,可是一個人在獨守空房?”
雙華翻了個白眼,也故意嘆了口氣道:“是啊,我那夫君自成婚以來,總是耽於公事,早把我這妻子忘在腦後。可憐我日日盼,夜夜想,也只落得對空床雙淚流。”
顧遠蕭忍住笑,手挪到她下巴上,迫著她轉頭過來,低頭在她唇上摩挲著道:“那便由在下代勞,慰藉夫人深閨寂寞。”
雙華在心裡又罵了他好多句不要臉,但很快就被親得迷迷糊糊,任由他將手伸進衽領又捏又揉,惡意地碰著敏感處,令她幾乎站立不住,如溺水之人,用手攀著他的脖頸大口呼吸。
顧遠蕭原本只想逗逗她,誰知才逗了一會兒,她的身子就軟的像一灘春.水,黏黏滲進他的骨頭縫裡,實在是情動不已,正想摟著她的腰給壓到床上,外面突然傳來輕輕的敲門聲,然後是寶琴小心翼翼的喊聲:“廚房來問,可以上菜了嗎?”
雙華這才清醒過來,這時剛過黃昏而已,紅著臉輕捶了他一下,啞著嗓子抱怨:“咱們還沒吃飯呢!”
顧遠蕭扶著她站好,為她將衣衫理好,最後戀戀不捨地在她腰上掐了把,低頭道:“可是你纏著我不放。”
然後故意不去看她飛來的眼刀,將衣襟拉好去開門,寶琴在門外一探頭,訕訕笑著走進來道: “怎麼連燈都不點?”
然後她便覺得周圍的氣氛有點尷尬,自己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忙輕咳一聲,低著頭往外邊跑邊道:“我去叫他們上飯菜。”
兩人許久沒在一起吃飯,這時坐在一處,邊吃邊聊幾句,倒頗有些老 夫老妻的閒適。
雙華向來少食,吃了小半碗就把飯碗放下,卻不捨得離開桌子,只是托著腮,黑眸眨呀眨地盯著哥哥看,只覺得他哪哪都很好看,連吃飯的樣子都顯得十分瀟灑。
顧遠蕭垂眸夾了一筷子菜,似是隨口道:“你再這麼看,我可忍不住。”
雙華紅著臉瞪他一眼,正想將臉撇開,嘴裡卻被塞進一塊酸酸甜甜的魚肉,顧遠蕭將銀箸收回,自然地又放回自己口中道:“方才見你很愛吃這魚,怎麼只吃那麼點就不吃了。”
雙華低著頭咂摸著口裡的甜意,含糊道:“你知道我的,多了吃不下。”
顧遠蕭朝她撇過去一眼,盯著她將魚塊嚥下,又再餵一口杏仁豆腐過去,道:“所以你才這般瘦,看了讓人心疼。往後要多吃點,吃不下,我餵你。”
雙華偏過頭佯裝生氣,可忍不住嘴角直往上翹,慢慢的,又壓下來,她將“瘦”“心疼”這兩個字眼想了又想,用帕子擦了嘴道:“你先別鬧,我問你件事。”
顧遠蕭見她的臉突然變得嚴肅,好奇地挑眉道:“怎麼了?”
雙華低著頭用手指繞著衣角,努力讓自己用毫不在意的語氣道:你去婆母那裡問候,可有碰上什麼事,或什麼人?”
顧遠蕭一眼就看出她在裝淡然,故意想逗她說出自己的介意,捏著銀箸認真地想了想道:“除了母親病情稍好些,好像也並沒有什麼新鮮的事。”
雙華的唇抖了抖,幾乎就想質問出聲,可很快還是將所有話都咽了回去,偏頭壓抑著澀意輕輕“哦”了一聲。
顧遠蕭將銀箸放下,走到她身後,手過纖腰將她摟住,柔聲道:“你若有什麼不開心的,或是很介懷的事,都可以直接和我說。”
雙華深吸口氣,她該怎麼說呢,問他有沒有見到一個替代品一般的自己,有沒有對那人哪怕一點點動心。
這不該是一個剛成親的侯府正妻所為,捕風捉影,實在顯得太過小家子氣。
她突然有些煩躁,掙脫他的手臂站起道:“我隨口問問,你不想說就算了。”
顧遠蕭連忙站起跟過去,可雙華很快吩咐寶琴打水進來,然後讓她伺候著自己洗漱,又細細交代明日管家之事,顧遠蕭就那麼坐在她旁邊,看她故作冷靜地同丫鬟說話,偽裝成一個顧大局的主母,在心裡默默嘆了口氣。
他當然知道雙華想問的是什麼,今日他剛到母親房門外,就听見母親的笑聲,心裡一陣鬆快,邊推門邊道:“母親的病,想必是好了很多罷。”
誰知進門才發現,鄒氏房裡竟多了名女子,一見他走進門,便立即用帕子遮住半張臉,只留一雙烏溜溜的眸子,含羞帶怯地往他這邊瞅。
他開始並未留意這女子,只當是母親請來照顧的族親,隨意瞥了眼便收回目光,可坐到床邊時,母親握著他的手,一直念叨多虧有了葉若,自己才能好的這樣快,又含沙射影地說媳婦太忙,都沒時間到她房裡來照顧,顧遠蕭聽得煩躁,隨意安撫了母親幾句,便說要告退。
誰知母親非讓蘇葉若送他出去,他這才多看了那女子一眼,然後便從她臉上看出微妙的熟悉感。
走出門時,他已經大約猜出母親的意圖,心裡越發厭惡,也不顧旁邊那女子一直同他搭話,直大步往前走去。
蘇葉若眼看他越走越遠,急的小跑著跟上,誰知腳下一崴便摔在地上,她捂著小腿喊了聲:“表哥”,然後用帕子捂著臉,嚶嚶哭了起來。
顧遠蕭冷著臉轉身,卻不上前,只是道:“蘇姑娘無需如此叫,我十分感激你照拂母親的病,可我們之間根本談不上無任何牽扯。”
蘇葉若滿面淚痕,十分我見猶憐的模樣,低頭哽咽道:“葉若明白,表哥是嫌棄我出身不好,可這齣身也並非我能選擇的,若是可以,我也希望能託生於正室嫡母,這樣就不必寄人籬下,謹小慎微地做人。也不必,讓表哥如此看輕,連話都不願同我說一句。”
顧遠蕭皺起眉,隨即緩緩道:“蘇姑娘莫要誤會,我從未嫌棄你的出身。”蘇葉若聞言剛想要竊喜,又聽他繼續道:“我只是不想同你說話而已。”
然後他再未看她一眼,轉身便往院外走,留下一肚子怨念的蘇葉若,拼命絞著手裡的帕子,差點能吐出口血來。
等他從思緒中回神,雙華已經交代完所有事,脫了外衣面朝里躺在床上,只用冷冰冰的背影對著他。
顧遠蕭也脫靴上床,扶著她的頭靠在自己胸前,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對你說過的所有話,我一直在說,可你卻從來不信。”
他察覺到懷中的身子好似抖了抖,卻仍是一言不發,佯裝已經睡著。
他做了那麼多事,一步步帶她從曾經自卑的窠臼中走出來。可到了關鍵時刻,她仍是那般小心謹慎,明明介意的不行,卻非要拐彎抹角,連一句簡單的質問都不願說出口。
他不想再看到那個唯唯諾諾、逼自己懂事守禮的妹妹,他想看她能肆意的大笑大罵,毫不掩飾地生氣吃醋,就像那天被逼的急了才敢說一句:“哥哥是我一個人的。”
嘆了口氣,摸著她的頭髮繼續引導道:“你我現在已經是夫妻,你有什麼心事都該告訴我,沒什麼事不能說的。”
終於,雙華氣鼓鼓地轉身,用微紅的眼看了他許久,然後猝不及防地撐起身子,在他耳垂上狠狠咬了口,疼得顧遠蕭“嘶”地叫出聲。
然後她才解氣般翻身再對著牆壁,閉上眼道:“沒事,什麼事都沒。”
88.
第二日顧遠蕭正值休沐,本想帶著雙華去城郊逛逛,誰知大早就被鄒氏那邊來人叫走,一直耽擱到快午飯時分還沒回來。
雙華上午忙著看賬本,忙碌起來也顧不得其他,但只有身邊額大丫鬟看的出,她藏著的那些心浮氣躁。
一時讓人把被褥拿出去曬,一時讓丫鬟換掉熏香,一時又讓人去廚房問今日的菜,折騰的院子裡的下人腳不沾地。
最後還是寶琴托腮坐在她旁邊,十分貼心地道:“都這時辰了,是不是該去看看侯爺,問他是否回來吃飯。”
雙華賭氣地將賬冊放下,垂眸撥弄著手上的串珠道:“他自己不知道派個人傳話嗎,幹嘛讓我去看他。”
寶琴嘆口氣,身子湊近些道:“若是平時還無妨,可夫人難道忘了,棲梅苑裡如今住了只小妖精,再加上太夫人那邊煽風點火……”她越說越覺得如臨大敵,瞪著眼道:“夫人趕緊換件衣裳,讓奴婢帶您過去吧,就說是去看太夫人的病。”
雙華卻還是撇嘴道:“若他真有那心思,我就算今日去了又如何,總不能將他拴在褲腰帶上,無時無刻盯著他的去向吧。”
寶琴搖頭道:“話可不是這麼說,這男人就像風箏,有時候你收一收,也就收回來了,若是放任不管,飛的太遠,可就不是夫人你能控制的了。”
雙華聽得越發煩躁,表面雖還是倔強,但內 卻隱隱鬆動,終是被寶琴好說歹說,換了身衣服被拖去了棲梅苑。
誰知一進院子裡,就覺得氣氛不太對,鄒氏身邊伺候的嬤嬤一見她,便露出尷尬的表情將她往內領。
這讓雙華心頭更是惴惴,快步往鄒氏的臥房走,一推門,見她獨自一人端著藥碗正要喝,看見雙華來了,臉上閃過絲微妙的表情。
雙華暗自捏起手指,哪怕內心再焦躁,也先向婆婆問了安,然後才不緊不慢地問道:“不知相公現在何處?”
還有那個蘇葉若,她既然寸步不離的守在婆婆身邊,現在又去了哪裡
鄒氏低頭摸了摸鬢髮,笑得十分勉強,正在支支吾吾時,卻聽見隔間傳來砸東西的聲音。
雙華面色一變,拎著裙擺就跑過去,可她實在沒想到,隔了一道牆的場面竟會如此精彩。
這時已是初冬,房裡的炭爐明顯剛燒不久,四周都透著涼意。
蓮花銅燈旁,顧遠蕭正鐵青著臉將外袍係好,蘇葉若抱肩站在進門處,滿臉驚魂未定的表情,腳下是一地碎裂的瓷片。
雙華站在門前,只覺得渾身的血都往頭上湧,寶琴也看的愣住,連忙扶住夫人的身子,又氣又急地往裡面瞪了眼。
顧遠蕭抬頭髮現她竟站在門外,面色更加難看,大步走過來焦急道:“你聽我解釋!”
可那邊的蘇葉若卻發出一聲淒淒的哭聲,低頭抽泣著道:“夫人你可千萬不要怪表哥,全是我的錯……全怪我……”
誰知,顧遠蕭立即轉頭扔去朝她扔去一記眼刀,嚇得蘇葉若哭聲全憋在喉嚨裡,捂著嘴打了個嗝。
雙華漸漸找回些神誌,手心卻仍是一片冰涼,顧遠蕭生怕她會氣得逃走,搶先攥住她的手,發現冰得嚇人,忙放在嘴旁邊呵著熱氣,邊急切地道: “先同我回去,我可以解釋。”
雙華轉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將手從他掌心抽出來,一步步走到還在啜泣的蘇葉若身旁,居高臨下地問道:“敢問蘇姑娘,你錯在哪兒呢?”
蘇葉若被她冷冽的目光一看,不知為何有些心虛,她方才本來就是順火澆了把油,沒想到這位夫人不但沒一哭二鬧,反而冷靜地來質問她。
她腦子有點亂,把心一橫,剛止住的眼淚又簌簌往下落,驚慌失措的模樣,只反復道:“總之都怪我,夫人你千萬別誤會,不能誤會啊!”
雙華冷眼看著她掉淚,然後讓寶琴扶著在椅子上坐下,又吩咐她去倒杯茶來,再挑眉問道:“到底是什麼誤會?你不說,我就等著,等你什麼時候想說為止。”
顧遠蕭突然明白她的用意,被揪緊的心總算松下來,乾脆搬了張椅子坐在她旁邊,頭靠過去,挨到夫人耳邊用賣慘的語氣道:“我真的是無辜的。”
雙華轉眸瞪了他一眼,顧遠蕭摸了摸鼻子,只覺得被她瞪得通體舒暢,又從寶琴手裡接過茶遞到夫人面前,從頭到尾就懶得看跪坐在地上那人。
蘇葉若是勾飲未成,本想著能渾水摸魚,藉著亂挑撥下他們的關係,誰知這兩人竟親親熱熱說起了小話,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裡,這時心中一片慌亂。
若要在長寧侯眼皮底子下撒謊,借她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可說真話又會錯漏百出,只得硬著頭皮哭訴道:“方才……方才我進房裡來拿東西,根本不知道侯爺在這裡換外袍,我是準備退出去的,誰知夫人正好就來了。”
雙華目光往地上的瓷片一繞,抬眸問道:“是準備退出去,還是被打出去?”
蘇葉若死死咬唇,正要開口,又聽顧遠蕭淡淡跟了句:“是啊,你倒是說說看。”
好似漫不經心的語氣,卻讓她嚇出一身冷汗,哪裡還敢編瞎話,只伏在地上顫聲道:“是……是葉若未懂分寸,慌不擇路往前走了一步,可我真的是準備退下的……”
雙華“哦”了一聲,轉頭對寶琴道:“你可聽見她說的:未懂分寸。”
寶琴連忙接口道:“咱們侯府是守禮的勳貴之家,容不下未懂分寸之人。”
蘇葉若臉都白了,抬頭正想再解釋幾句,卻撞見顧遠蕭淬著寒冰的眸子,立即縮著脖子不敢再說話。
然後聽見他冷冷道:“母親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你若還顧及自己的名聲,還是早些回去罷。”
蘇葉若的腿徹底軟下來,她總算明白,就算有鄒氏幫忙,這天神般的男人根本不是她能肖想的,甚至把他惹毛了,自己就會萬劫不復,以後連婚事都全毀掉,若不是看在鄒氏的面子上,只怕這次就… …
她終於是真哭了,伏在地上肩部不停發抖,用力吸著鼻子保證道:“我……我這就去向姨母辭行。”
鄒氏的臥房離這邊就一牆之隔,怎麼可能沒聽見動靜,但她原本就是想兩人能有點璦昧的接觸,被撞見就更說不清,誰知自家兒子撇的這麼清,這下連人都一併找藉口趕走。
她嘆了口氣,氣得一搥牀幃,沒控制好力度,差點將手指給折了。
雙華一進臥房,就氣鼓鼓地轉身去關門,沒想到顧遠蕭伸手一擋,那門板便不輕不重地砸上他的手腕。
她嚇了一跳,本能地拉過他的手問:“是不是很疼?”
顧遠蕭笑起來,趁機邁步進來道:“你不生我的氣了?”
見嬌妻臉又拉扯下來,索性用手臂將她圈進懷裡,迫不及待地解釋道:“是母親非留我在房裡幫她煎藥,讓那女人在旁指點,我顧忌著她的病不好拒絕,可我真的一句話沒同她說過。誰知母親會不小心將藥打翻,催我去隔壁房換外袍。”
他見雙華氣得臉都鼓起來,一臉三貞九烈的表情道:“我一看見她進門,生怕她靠過來被人撞見說不清,隨手拿了鼻煙壺砸過去,放心,你家夫君絕不會被誰佔了便宜去。”
這說辭雙華自然是信的,可心裡還是很不痛快,咬著唇瞪他,又偏頭嘟囔一句:“就算沒摸著,也看著了。”
顧遠蕭忍不住失笑,執起她的手道:“真的沒看著,我就剛解了腰帶,不信你摸,我衣袖還是濕的,根本沒來得及換。”
他又解釋又詛咒,就差沒給自己立個貞潔牌坊了,可雙華表情還是陰陰沉沉,不知為何心中竟有些雀躍,低頭問道:“你是不是在吃醋?”
雙華一愣,隨即轉身道:“你堂堂長寧侯,就算真看上什麼人要納進門,哪輪得到我吃醋。”
顧遠蕭嘆了口氣,圈住她的腰,將下巴輕輕擱在她肩膀上道:“我們來立個規矩好不好,從此以後,你我之間只說出自肺腑的話,絕不能有半句隱瞞。”
雙華心頭一動,隨即幾不可聞地點了點頭。
顧遠蕭道:“那我先說,方才你那樣冷靜,對我那般信任,我開始覺得欣慰,可後來卻有些失落……”
“我甚至猜想,你方才那樣做。也許是因為你對我根本沒有半點男女之情,所以能維持侯府主母的鎮定,毫不帶情緒地對她拷問。我也會害怕,怕你我會不會就這麼相敬如賓,不願彼此袒露心事,終此一世,做一對外人面前般配卻疏離的夫妻。”
雙華聽得怔住,她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哥哥說出這段話時,根本沒有以往揮斥方遒的自信,倒有些……像以前敏感卑怯的顧三小姐。
這念頭讓她心中一痛,忙轉身看著他道:“不是的……不是那樣!”
顧遠蕭翹起唇角,手指摩挲著她的軟唇,柔聲道:“我已經將我心裡最大的恐懼告訴你,作為交換,你也得說真心話。所以,你是在吃我的醋嗎?”
雙華眨了眨眼,張嘴在他手指上狠狠咬下去,然後便紅了眼眶道:“是啊,我就是吃醋,我很生氣,還很害怕,怕你說鍾意我,只是因為我是個受盡欺負的小可憐兒,你想要拯救我,所以才對我好,久而久之就以為那是鍾情。我更怕你會對和我相似的人動心,怕我根本不是我想像的那樣無可取代……”
作者有話要說:總算解開所有心結,下章不玩虛的了,但是晉江的尺度你們懂得,作者只能盡力,不要抱太大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