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南疆使者的行宮準備回程之事。”雲暮寒道。
“回程?”雲淺月想著葉倩是應該急著離開的。畢竟過了這麽些時日,南疆王的身體應該也拖得差不多了。她問道:“什麽時候回?”
“明日!”雲暮寒道。
雲淺月點點頭,明日南凌睿也回南梁,倒是順路了。她看著雲暮寒又問:“那你呢?”
“我同他一起去南疆。”雲暮寒道。
雲淺月再次點點頭,“皇上知道你們明日要一起離開嗎?雖然已經對你們聖旨賜婚,也有南疆王的書函,但畢竟還未曾商定婚期和過禮。”
“葉公主說一切從簡。”雲暮寒聲色淡淡,“況且這些事情回南疆辦也一樣。”
“也是!”雲淺月笑了笑,“葉倩畢竟是南疆公主,大婚的話定然不會虧了禮數的!”
雲暮寒沉默下來。
雲淺月一時間也不知道再說什麽,只能沉默下來。
“小姐,您醒了嗎?”凌蓮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嗯!”雲淺月應了一聲。
凌蓮推開門進來,身後跟著伊雪,二人手裡端著飯菜。從她們來了之後,聽雪和聽雨就很少出現在她屋子裡了。二人來到桌前,放下飯菜,掌上燈,又退了出去。
“哥哥,我記得我們還沒一桌吃過飯呢!一起吃吧!”雲淺月下了牀,來到桌前。
“每年的年宴還是一桌的。我從來到雲王府至今十年一共和你過了八個年宴。第一年來的時候是我沒參加年宴,五年前是你沒參加年宴。”雲暮寒道。
雲淺月一愣,嘻嘻一笑,“是啊!還有年宴呢!被我給忘記了!不過一大家子人,我是說我們兩個還沒一起吃過飯呢!以前南……他在的時候,我們幾乎每天一起吃飯。不是在西楓苑就是在這淺月閣。”
雲暮寒自然知道他說的他是南凌睿,點點頭,坐下身道:“今年的年宴不在雲王府過了!以後估計也沒有機會了。”頓了頓,又道:“我這個哥哥沒做好,讓你一直以來和我不親近。”
“哥哥說得哪裡話?以前是我不好,若是早知道你是表哥,也不會冷了你這麽些年。”雲淺月笑了笑,給南凌睿夾了一根筍,“我知道哥哥最喜歡吃筍。”
雲暮寒一怔,訝異地看著雲淺月。
“奇怪吧?我還知道哥哥每日的生活習慣呢。”雲淺月對他神秘一笑,“可能你不知道,你才來的那半年,我天天趴在西楓苑你的房頂上觀察你。所以你的喜好我都知道。”
雲暮寒愣了片刻,道:“我竟然不知道你居然觀察了我半年。”
“雖然我不知道你是什麽原因來了雲王府,成了我的哥哥,但我後來知道你對雲王府沒有惡意。我對你雖然不親近,但也沒想著要趕你走。只是想弄明白些事情。後來我終於明白原來你是南梁太子,還是我的表哥。”雲淺月也笑了起來,眨眨眼睛道:“不過那會兒我都長大了,否則保不準如小時候一樣像粘著他一般黏著你呢!”雲暮寒忽然笑了笑,垂下頭道:“我倒希望你黏著我的。”
“你那是沒經歷過被我黏著才這麽說。你問問他,或者問問夜天傾。你就知道了,他們有時候恨不得將我扔出去。”雲淺月笑道。
雲暮寒笑著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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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吧!”雲淺月也不再說話,睡了一日,卻不覺得有食欲。雲暮寒要離開,讓她心底生出了濃濃不舍。他在雲王府待了十年,除了開始兩年的排斥外,後來她也漸漸習慣了。從三年前知道他是表哥後,便多了一絲親情的關系。但也未曾走近。接觸最多的也就是她失憶後他逼迫她識字的那半個月。那時候她恨死他了,如今想想有些懷念和好笑。
“嗯!”雲暮寒應了一聲,也不再說話。
接下來兩人都不再言語,雲淺月沒什麽胃口,卻不時地給雲暮寒夾菜。雲暮寒似乎也沒什麽胃口,但卻將雲淺月給他夾的菜都吃了。知道再也吃不下,他才對雲淺月搖搖頭。
雲淺月放下筷子,看著雲暮寒,笑道:“哥哥如今去了南疆,南疆才不遠千裡而已。其實我也去過,但如今你要離開,我怎麽就這麽不舍呢!”
雲暮寒面色有些動容,想扯出一絲笑意,似乎卻怎麽也扯不出,半響道:“是啊,只不過是不遠千裡而已。”
雲淺月盡量讓自己的情緒放松,忽然提議道:“哥哥,要不然你還教我識字吧!”
雲暮寒一怔,看著雲淺月。
雲淺月對他眨眨眼睛,“就像兩個多月前那時候你迫使我學字一樣!”
“好!”雲暮寒點頭。
雲淺月對外喊了一聲,凌蓮和伊雪進來將桌子上的剩菜殘羹都收拾了下去。她鋪上宣紙,自己動手給雲暮寒磨墨。雲暮寒看著她,過了片刻,雲淺月將墨磨好,雲暮寒提起筆,開始寫府中的人名。
雲淺月認真地看著他。
接下來便是一教一學,似乎將兩個月前的情形給重溫了一遍。雲淺月才發現原來那時候的雲暮寒是那麽可愛,可是當時她偏偏恨得要死。
兩三個時辰一晃而過,不知不覺夜深了!
雲暮寒放下筆,忽然伸手將雲淺月一把抱進了懷裡,雲淺月一驚,剛要退出,只聽雲暮寒聲音極低地喊了一聲,“妹妹!”
雲淺月動作一頓,不再推開他,眼圈有些泛紅,“哥哥!”
雲暮寒應了一聲,聲音極低,卻不再開口。
雲淺月想著血緣真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只要她想到娘親是抱著他的這個人的姑姑,他的父親是她的舅舅,他自小因為他的親哥哥被舍棄,他失去的何止是太子之位?而是南梁的一切,她就想對他好。相比起他而言,他覺得南凌睿實在是太幸福了。所以,她願意在自己的身上再背負一個包袱,這個包袱是關於雲暮寒的。她要對這個哥哥好,將他當成親哥哥一般。
不知道過了多久,雲暮寒終於放開她,並未再看她,抬步向外走去。
雲淺月立即伸手拉住他,雲暮寒回頭看她,她將一塊令牌放進了他手裡,對他道:“這是風閣在南疆的令牌。你拿著這塊令牌直接去南疆的醉香樓將令牌亮出給掌櫃的就行,他自然會帶著你見南疆的堂主。只要見到這塊令牌,風閣在南疆的所有人都會聽從你差遣。還有風閣隱埋的暗樁和勢力,以及商鋪和財路。”
雲暮寒低頭看向手中的令牌,只見令牌上畫了一面南疆特有的龍符標記。他複又看向雲淺月。
“我那日在夜裡在西楓苑和你說的話並不是兒戲,在老皇帝壽宴上我和葉倩說的話也不是兒戲。你是我的哥哥,以後都是。”雲淺月道。
雲暮寒點點頭,將令牌攥在手裡,雲淺月松開手,他轉身出了房門。
雲淺月看著雲暮寒身影出了淺月閣,淹沒在夜色裡,她輕輕舒了一口氣,伸手揉揉額頭,回身坐在軟榻上,須臾,她忽然抬起頭看著窗外道:“容景,你打算一直就在外面吹冷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