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山都已經被魔物包圍,無數魔物如同潮水般湧上山來。
他們的共同目標,就是山洞中那個即將出生的魔胎。
魔胎雖然強大,可是在剛剛出生的時候非常脆弱,只要將它吃掉,就能獲得無比強大的魔力。
這樣的機遇百年難得一見。
魔物們抵受不住誘惑,爭先恐後地衝向山洞,想要先一步搶到魔胎。
先知站在洞口,白色的鮫紗長袍在夜色中格外醒目,雨水落在他身上,將他的長發打濕,本就蒼白的膚色,此時更是連一絲血色都沒有,白得發光。
他抬起雙手,摘下臉上的鮫紗。
當魔物們快要衝到洞口時,先知睜開了雙眼。
淡金色的眼眸中爆發磅礴的力量!
他周圍的空間甚至都開始扭曲,無數金色的光芒在飛舞,最靠近他的那些魔物們發出陣陣慘叫,他們的身體被金光切成碎片,血肉橫飛。
前面的魔物們倒下了,後面的魔物們又緊隨而上。
他們生而冷漠,即使看到同胞慘死,他們可以毫無心理負擔地踩著屍體繼續向前衝,只為了得到魔胎,獲得強大的力量。
先知站在洞口紋絲未動,無數金色光芒圍繞著他飛舞。
雨水無法再沾到他的衣襟,長發已經變乾,淡金色的發絲垂至腰間,他平靜地看著那些魔物,就仿佛是在俯視萬千螻蟻,近乎完美的俊容猶如神袛般聖潔。
魔物們一批接一批地倒下,沒有一個人能進入山洞。
洞外的屍體已經堆積如山,粘稠的血液沁入土地,散發出腐朽的氣息。
天空中忽然出現一個紅色的光點。
先知像是感覺到了什麽,他立刻抬起頭,看到那個紅色光點朝這邊飛來,光點逐漸變大,最後終於看清楚,原來是兩個人來了。
他們是炙和焰兩兄弟。
焰渾身冒著火光,紅色短發像是火焰般熊熊燃燒,他停在半空中,低頭看了眼站在洞口的先知,皺眉問道:“這人誰啊?堵在洞口好礙事啊!”
他們兄弟也是被魔氣吸引而來的,為的自然也是魔胎。
炙一眼就認出洞口的人是先知,神情不由得變了變:“竟然是他。”
“你認識他?”
“萬獸神殿的先知,整個獸人大陸沒人不知道他,”炙笑了笑,眼中透出貪婪之色,“他的眼睛可以看透萬物,等下你幫我捉住他,我要他那雙眼睛。”
焰的戰鬥力很強,但頭腦比較簡單,他一般都是聽哥哥炙的指揮做事。
聽到哥哥說要先知的額眼睛,焰連絲毫的猶豫都沒有,立刻就朝著先知衝過去!
先知操縱金色光芒與焰撞到了一起。
轟的一聲巨響,火光四濺。
天地都為之變色!
就連魔物們也都不得不往後閃躲,不敢靠近他們的戰鬥區域。
生活在山中的動物們早已經嚇得四散而逃,更多的雷光從天而降,狠狠砸在山上,不幸被劈中的樹木立刻就燃燒起來。
雨越下越大,山火很快就被撲滅。
緩緩捂住肚子,痛得死去活來。
近乎要撕裂靈魂的痛苦持續了不知道多久。
轟隆隆的雷鳴聲穿進洞內,蓋住了她痛苦的呼喊。
她感覺四肢漸漸變的冰涼,生命力正在大量地流失,應該是孩子在吸取她的生命力,試圖掙脫束縛從她身體裡生出來。
肚臍眼上的白色小花察覺到母體有危險,立刻張開花瓣,從神木種子抽出生命力,源源不斷地注入緩緩身體裡。
一吸一入,緩緩的身體在生死邊緣線徘徊掙扎。
好幾次她都感覺自己快要死掉了,可最後又幸運地被神木種子從鬼門關前拽了回來。
蛇蛋落下的瞬間,所有的痛苦瞬間消失。
緩緩躺在地上,大口地喘氣,頭髮都已經被汗水打濕。
過了好一會兒,等她恢復了一些體力。
她掙扎著爬起來,伸手從雙腿之間撈起蛇蛋。
黑色的蛋殼表面,隱約有暗紅色的圖紋在泛光。
總算將孩子成功生下來了。
洞外的魔物們聞到了極其濃鬱純粹的魔氣,他們知道是魔胎已經被生下來了,立刻就像是被打了雞血般,不顧一切地朝著山洞衝去。
先知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心神去攔截那些魔物。
焰抓住他分神的機會,一爪子穿透了他的胸膛!
先知咬緊牙關爆發最後的力量,身上金光暴漲,燙得焰的手掌都開始融化!
他連忙抽回手,飛快地往後撤退。
金光爆炸,將那些試圖闖進山洞的魔物們全都炸得血肉模糊。
待金光散去,先知捂住胸口跌坐在地上,鮮血將鮫紗長袍染成了血紅色。
炙讓弟弟先去山洞搶魔胎,別讓那些魔物撿了漏。
焰二話不說立刻就往山洞走去。
先知想要攔住她,但他實在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了,連站都站不起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焰大步走進山洞裡面。
他張開嘴,發出微弱的呼聲:“緩緩,快跑”
炙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他,語氣中充滿嘲諷:“你都自身難保了,還有心思管別人?!”
先知沒有理他,身上的金色光芒已經黯淡下去,皮膚蒼白如紙。
炙抓住他的衣襟,將他拎起來,獰笑道:“你這雙可以看透萬物的眼睛,很快就是我的了。”
此時在山洞裡面,緩緩已經看到了走進來的焰。
她迅速將蛇膽塞進自己的衣領裡面,掙扎著爬起來,想要逃走。
可是焰的速度比她快太多了。
沒等她邁出第一步,就被焰從身後揪住衣領,粗暴地甩到地上。
落地的瞬間,緩緩急忙右手撐在地上,護住了懷裡的蛇蛋,避免它被摔碎。
焰向她逼近:“把魔胎交出來。”
緩緩隔著衣服摸了下懷裡的蛇蛋,聲音柔軟無害:“我可以魔胎給你,但你得放我走。”
焰有些不耐煩:“你先把魔胎給我再說!”
“它就在我身上,你過來拿吧。”緩緩單手拉開衣領,露出一點黑色的蛋殼。
焰根本就沒把她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雌性看在眼裡,他大步走過去,彎下腰,伸手去搶蛇蛋。
緩緩在此時抬起頭。
兩人正好就四目相對,視線撞在一起。
先知說過,她的眼睛可以迷惑人心。
緩緩從未主動用過這個能力,沒有經驗的她,只能緊緊盯著焰的眼睛,不斷在心裡默念:你不想殺人,你不想殺人
正常情況下,到了焰這個級別的強者,是很難被迷惑住的。
但此時的焰跟緩緩之間距離很近,再加上他毫無防備,他一下子就怔住了。
他的雙眼漸漸失去光澤,神情也變得有些呆滯。
就像是被人催眠了似的,他一下子就卸掉了身上的殺氣,變得跟毫無攻擊性。
緩緩見狀,心中不由得大喜。
成功了!
她繼續盯著焰的眼睛,輕聲地說:“你想自殺。”
焰的眼珠子動了動,目光有一瞬間的恍惚,他動了動手指,像是要動手自殺,然而腦子裡面卻又有個聲音在阻攔他,讓他無法真的動手。
他的表情忽而呆滯,忽而憤怒,扭曲得嚇人。
很顯然他是在掙扎。
緩緩心裡一驚,讓他停止殺人很容易,可是想要忽悠他自殺就變得很難。
眼看焰就快要在掙扎之中清醒過來,緩緩當機立斷,掏出先知昨晚送給她的骨刀,用力朝著焰的胸膛捅過去!
若是換作正常情況下,焰肯定能很輕松的躲開攻擊。
可他此時處在神志恍惚的狀態中,及時看到骨刀朝自己捅過來,也沒有閃躲的意思。
骨刀極其鋒利,很順利地穿透了焰的胸膛!
鮮血濺了緩緩一身。
劇痛令焰一下子就恢復了清醒。
他低頭看到胸前插著的骨刀,不由得睜大眼睛,錯愕之余,憤怒無比:“你竟然敢殺我?!”
緩緩見狀不妙,用力拔出骨刀,大喊一聲合唱團。
水窪旁邊的月光菇們立刻伸出菌絲,緊緊纏住焰的四肢。
緩緩趁機扭身跑出山洞。
焰拚命掙扎,火燃燒斷了菌絲,他單手捂住血流不止的胸口,踉蹌著想要追出去,結果月光菇又伸出很多菌絲,再次纏住焰。
他不斷地掙扎,身上的火焰熊熊燃燒,菌絲被燒斷,可是月光菇很快又長出更多的菌絲。
如此不停地循環
當緩緩跑出山洞,看到外面血流成河的情景,不由得愣了一下。
到處都是魔物的斷指殘骸,濃鬱的血腥氣幾乎要讓人窒息。
炙單手揪住先知的衣領,另一隻手去挖他的眼睛。
此時的先知已經奄奄一息,毫無反抗之力。
炙想到自己很快能擁有看透萬物的強大力量,就覺得心頭無比火熱,臉上浮現出興奮的笑容。
當指尖即將觸碰到眼睛的瞬間,炙忽然感覺背後一涼。
他低下頭,看到骨刀從背後穿透,刀尖冒出胸前。
緩緩站在他身後,雙手握著刀柄。
她用力拔出骨刀,鮮血已經將她的雙手和刀刃染紅,她臉上全是汗,呼吸因為緊張而變得非常急促。
炙捂住胸膛,轉身看了她一眼,眼中滿是錯愕與憤怒。
緩緩舉起骨刀,還要再補上兩刀。
結果卻被炙反握住手腕。
他猙獰地罵道:“賤人,你以為你真能殺得了我嗎?!
緩緩的力氣太手腕被桎梏住,死活也動不了。
她盯住炙的眼睛,試圖迷惑住他。
可炙的警惕心比焰要強很多,當緩緩看過來的時候,他就立刻眯起雙眼,同時用力將緩緩甩出去。
緩緩踉蹌著摔倒在地上。
為了不讓懷中的蛇蛋被摔碎,緩緩雙手護在胸前,手臂從地面擦過,被石子劃破,鮮血溢出來,痛得她臉色一白。
炙大步朝她走過去,想要殺掉她。
山洞裡忽然傳出一聲痛苦的慘叫。
“哥哥救我!!”
這是焰的慘叫聲!
他遇到了危險!
炙腳下一頓,隨即飛也似地衝進山洞裡去救人。
緩緩手忙腳亂地爬起來,跑過去扶起先知,她先是摸了下先知的鼻子,雖然鼻息很微弱,但他還沒有死。
她拿起骨刀,忍痛割破手掌,喂先知喝血。
他身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自動愈合。
先知睜開眼睛,閉緊嘴,不願再喝血。
緩緩隻得放下手,她用衣袖幫他擦掉嘴角的血跡,口中問道:“你怎麽樣了?還能走嗎?”
“我沒事,”先知的臉色已經非常蒼白,氣若遊絲,“他們呢?”
緩緩知道他問的是炙焰兄弟。
“他們在山洞裡,月光菇拖不了他們太長時間,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裡。”
先知:“你先走吧,別管我了。”
“你是為了保護我和孩子,才會受傷的,我怎麽可能不管你?!”緩緩想要扶他站起來,可是她的力氣太小了,根本拉不動他。
山洞裡合唱團發出尖銳的叫聲,隨即戛然而止。
炙扶著弟弟焰走出山洞。
緩緩看到他們出來了,心頭一緊,立刻從空間裡面拿出裝有龍血的罐子,往嘴裡灌了口龍血。
強大的力量瞬間充盈全身。
緩緩轉身看向炙和焰,他們兄弟身上又添了許多傷口,想必是合唱團拚盡全力在他們身上留下來的。
他們見到緩緩變成了龍族的模樣,當即停下腳步。
倘若他們兩人沒有傷,即便是變成龍族的緩緩也不可能是他們的對手,但現在他們兩人都受了重傷,實力大減。若是真的要拚命,他們不一定會輸,但也不一定能贏。
緩緩此時也在心裡權衡,是拚命一搏,還是帶著先知先跑。
她面上沒有任何表情,心裡卻在不斷地思考。
最後她決定還是先跑為妙。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先報名要緊,報仇以後再說!
緩緩正要伸手去拉先知,就見到焰和炙兄弟兩人忽然展開雙翅,嗖的一下飛上天空。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那兩個人就已經跑得沒影兒了。
緩緩一臉懵逼。
這兩個人搞什麽鬼?!
炙焰兄弟一跑,那些魔物們察覺到威脅消失,立刻又卷土重來,再次湧向緩緩縮在的位置,想要爭奪她身上的蛇蛋。
緩緩看到那麽多魔物,感覺頭皮發麻。
她立刻將先知背起來,展開雙翅飛進山洞裡,撿起已經變回種子的月光菇,然後衝出山洞飛上天空。
魔物們不願意放棄近在咫尺的魔胎,竟是緊追不舍。
可無論緩緩飛得多遠,那些魔物們都能循著魔氣追上來。
緩緩想將蛇蛋放進空間裡,結果卻被空間判定為活物,直接拒收。
她頓時就無語了,為什麽雞蛋鴨蛋被放進空間裡就沒問題,蛇蛋就不行了呢?!
種族歧視啊!
身後就是成千上萬的魔物追兵,一旦停下來,就會被它們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
有些高等魔物發現這樣追不到魔胎,便兵分兩路,他們繞了個路,從前麵包抄,將緩緩和先知圍住。
面對前後夾擊,緩緩無法再跑,只能拚死一搏。
鋒利的龍爪穿透魔物身體,將他們撕碎。
緩緩憑借著龍族強硬的體質,將那些試圖搶奪魔胎的敵人全部掀飛擊退。
轟隆一聲巨響。
雷電閃過,朝著緩緩所在的方向劈過來!
緩緩慌忙閃躲,翅膀卻被雷電擦過,強大的電流瞬間流遍四肢百骸。
“啊!!”
她不由得慘叫出聲,猶如掉了線的風箏般,重重地摔在地上,感覺五髒六腑都快被摔碎了,疼得她幾乎要崩潰。
更糟糕的是,她懷中的蛇蛋竟然被摔碎了!
蛋殼表面裂開一條縫隙。
極其濃鬱的魔氣從蛋殼裡面滲出來,引得那些魔物們幾乎都要瘋了,他們前仆後繼地衝向緩緩所在的位置。
緩緩抱緊蛇蛋,扭頭看向還在昏睡中的先知,滿心的絕望。
她以為自己可以救先知,可結果還是不行。
他們今天都要死在這裡。
就在此時,緩緩忽然感覺到懷中的蛇蛋動了動。
她立刻低下頭,看到蛋殼一個黑色小蛇從蛋殼縫隙裡面鑽出來。
但緩緩看向他時,他正好也抬起頭,看到了面前的她。
一人一蛇四目相對。
小黑蛇張開嘴,吐出細細的蛇信子:“嘶嘶~”
緩緩直接就愣住了。
她萬萬沒想到,從善竟然會在這個時候破殼而出。
與此同時,那些魔物已經從四面八方撲了過來。
緩緩本能地想要將小黑蛇揣進懷裡護住,卻沒想到小黑蛇刺溜一下竄了出去。
在他落地的瞬間,又有一道天雷劈下來,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身上!
緩緩被嚇得臉色大變。
她掙扎著站起來,想要衝過去救兒子。
結果卻看到小黑蛇非但沒有被雷劈成灰燼,反倒還將雷電全給吸收了!
他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大。
緩緩不由得愣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著面前的一切。
老天似乎不想讓魔胎成功長大,見一道雷劈不死他,接二連三又落下好幾道天雷。
最後全被小黑蛇一點不落地吸收了。
巨大的蛇身足足有三十多米長,雷光從蛇鱗表面閃過,為他鍍上一層金屬般的幽藍光輝。
他張開血盆大口,將周圍那些魔物一口吞進肚子裡。
離得比較遠的魔物們見狀,全都被嚇壞了。
魔胎已經長成吞天巨蟒。
食物鏈的關系瞬間被扭轉。
魔物們成了獵物,不斷被巨蟒吞入口中,化成能量滋養身體。
反應力比較快的魔物們紛紛拔腿就跑。
他們哪裡還敢覬覦魔胎的力量?眼下能保住小命就不錯了!
魔物們如同潮水般四散而去。
巨蟒追了幾步,但是天雷一直不停地往他身上劈,劈得他心煩意亂,他仰起頭張開血盆大嘴,吐出大量魔氣。
那些魔氣化作黑色小蛇衝上了天,將天上的雲層染成了濃墨般的黑色。
片刻過後,雷聲散去。
老天自知弄不死他,只能悻悻地收手。
魔物們已經趁機跑沒影兒了,四周變得空空蕩蕩,只剩下緩緩和先知還在原地。
緩緩看著面前的黑色巨蟒,神情有些呆滯。
她才生的小兒子,轉眼間竟然就長得這麽大了,簡直就跟打了激素似的,太嚇人了。
失去了食物的巨蟒心情很糟糕。
他看到面前僅剩的兩個活物,低頭湊過去聞了下,味道還挺不錯的。
雖然肉少了些,但勉強湊合一下,還是可以吃的。
巨蟒再次張開嘴。
緩緩腦中忽然響起小八的喊聲:“傻愣著幹什麽?趕緊跑啊!”
她被嚇得立即回神,本能地往旁邊一躲。
巨蟒撲了個空。
他頓時就不高興了,繼續對緩緩緊追不舍,想要將這隻雌龍一口吞掉。
緩緩慌忙逃竄,口中大喊:“他想幹嘛?”
小八:“你沒看出來嗎?他想吃了你!”
“可我是他娘啊!他連自己親娘都要吃嗎?這也喪心病狂了吧!”
“他已經從魔胎成長為了吞天巨蟒,不斷進食是他的本能,你現在是龍族,身上全是龍族的氣息。他根本不認得你是他娘,在他眼裡,你就是一盤熱乎乎的鮮肉!”
緩緩頓時就有種日了狗的心情。
好不容易把小兒子生下來,結果這家夥竟然翻臉不認娘,追著要吃掉她!
小八動情地感慨:“噢!你沒有被魔物殺掉,卻要被親生兒子吃掉,這就是傳說中無法捉摸的命運嗎?”
“你閉嘴!”
“跑快點,你兒子已經快追上你了,我看到他的口水都已經掉到地上了呢。”
緩緩拚命地狂奔。
好不容易將巨蟒甩掉,她扭頭一看,發現那小子居然朝著先知遊了過去,看樣子是打算先把先知這頓飯前甜點吃掉再說。
這回輪到小八急了:“我去!這癟犢子居然想吃先知,你快去攔住他!”
緩緩不得不有硬著頭皮衝過去,將先知護在身後。
巨蟒一口咬在緩緩的肩膀上。
蛇牙穿透肩膀,疼得緩緩差點就暈了過去。
與此同時,龍血的效果徹底消失。
她的身體迅速縮小,變成了一個七八歲的白嫩小蘿莉。
巨蟒嘗到她的鮮血,甜美的味道令他不由得一顫,恨不得立刻就將她體內的血液全部吸乾。
但血液中的熟悉氣息令他無法下嘴。
他收回蛇牙,低頭看著面前受傷的小雌性,她身上的氣息越來越熟悉,讓他忍不住想要親近她。
那是一種比進食還要強烈的本能。
緩緩捂住血流不止的肩膀,臉色因為流血過多變得煞白。
蛇牙有劇毒,換做普通人,此時早就被活活毒死了。
好在緩緩體質特殊,百毒不侵,她跌坐在地上,單手護住身後的先知,不讓巨蟒傷到他。
巨蟒歪著腦袋看了她好一會兒。
她的血液無比美味,但她的氣息讓他無比眷戀。
他想吃了她,但更想親近她。
兩種本能在他身體裡爭奪主導權。
最終後者取得勝利。
巨蟒低下頭,輕輕地蹭了蹭緩緩。
蹭完之後發現這種感覺真棒啊,比吃飽了的感覺還要美妙!
於是他乾脆將小雌性整個都纏住,蛇信子在她臉上蹭來蹭去,暗紅色的蛇瞳不斷發光,顯得非常高興。
緩緩剛開始還有點膽戰心驚,後來見他黏糊得不行,一點都沒有要吃她的意思,她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小八說:“你這兒子有點野,要小心管教。”
緩緩滿頭的汗:“怎麽管教?萬一把他惹毛了,他又要吃掉我怎辦?”
“……說的也是哦。”
一人一系統又慫了。
巨蟒纏著她膩歪了好久,久到他覺得肚子又餓了,這才戀戀不舍地將她放到地上。
他吐出蛇信子,發出嘶嘶的聲音,讓她老實呆在這裡不要亂動,他去弄點食物很快就回來。
可惜緩緩不懂蛇語,完全沒聽明白他在嘶嘶個什麽勁兒,臉上全是茫然之情。
巨蟒見她乖乖的,覺得她應該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扭動又長又粗的蛇身,飛快地遊走了。
緩緩:“他怎麽走了?”
小八:“也許是覺得你不好吃,想去找點更好吃的東西。”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不如跑吧?”
緩緩很遲疑:“我們就這樣把從善扔下不管?他可是我親兒子呢!”
“可是他不認你這個娘親啊,剛才還追著要吃你呢。”
緩緩小聲地辯解:“後來他不是沒吃嘛。”
“那要是他忽然又心血來潮,想要吃掉你呢?”
緩緩掙扎了好一會兒,最後只能懷著大無畏的精神,特別悲壯地說道:“我既然把他生下來了,就得好好照顧他,就算他要吃掉我,我也不能丟下他不管。”
畢竟,他可是她差點犧牲小命才生下來的孩子。
在他身體裡,流淌著她和桑夜的血脈。
她說什麽也不能放棄他。
小八:“你真是個偉大的母親。”
緩緩:“你也是個可敬的父親。”
小八嘻嘻一笑,特別不要臉:“看來爸爸把你教導得很好。”
緩緩歎氣:“在你的扭曲教導下,我還能長出如此正直的三觀,我都要為自己的堅強感動到落淚。”
“……”
在經過你來我往的互相傷害後,父女兩又重歸於好。
緩緩試圖把先知扶起來,換個乾淨點的地方待著,可是她現在實在太嬌小了,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也沒能挪動先知。
她隻得將他身邊的雜物都清理了一下,然後在他身邊坐下,雙手托腮,看著先知蒼白的俊容,鬱悶地說道:“咱們剛才差點死掉,先知都沒能睜開眼睛,他該不會以後都醒不過來了吧?”
小八:“按照預言,先知的確活不長了。”
“按照預言,我早就該死了,可我這不是還活著嘛!”
“你是例外。”
“既然能有我這個例外,就還能有其他的例外。”
小八無奈:“例外之所以是例外,就是因為你這個例子很難再被複製。”
緩緩把嘴一撅,特別無賴地嚷嚷:“那我不管,反正我不會讓先知死。”
“你對先知可真好。”小八酸溜溜的。
“我對你也很好。”
“那要是我和先知同時掉到河裡,你先救誰?”
緩緩毫不猶豫地回答:“救先知。”
小八嚎啕大哭:“你果然不愛我了!你這個喜新厭舊的負心漢!嗚哇哇哇!”
緩緩的腦袋都快被他哭炸了。
“講點道理,你連實體都沒有,怎麽掉進河裡?”
小八不依不撓:“假設我有實體呢!”
“你會游泳,遊得比我都好,不需要我救。”
“你怎麽知道我會游泳?”
“上次我被白岩蟲追得跳進黑水河裡,差點被淹死,關鍵時刻是你救了我,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你的臉,還以為自己看到了天使呢。”
最後一句話成功撫平了小八心裡的所有褶皺。
他心裡笑開了懷,嘴裡卻哼哼道:“別以為你說幾句好話,我就會原諒你喜新厭舊的行為。”
巨蟒很快就回來了。
他看到緩緩還在原地等著自己,心裡非常高興。
緩緩看到他張開血盆大嘴,以為他又要吃自己,嚇得小臉一白。
結果她就看到他從嘴裡吐出好多獵物。
這些都是他剛咬死的獵物,被他含在嘴裡,一路上他都沒舍得吞進肚子裡,全都帶回來送給了緩緩。
他用尾巴尖將獵物們往緩緩面前推了推,發出嘶嘶的聲音。
這次緩緩明白了他的意思。
說實話,經過剛才差點被吃掉的遭遇後,現在看到他居然願意主動分享食物給自己,她是既感動又欣慰。
這孩子雖然凶了點,還貪吃了點,但還是個好孩子!
緩緩忍不住伸出手,輕輕地摸了下他的蛇身,喚了聲他的名字:“從善。”
巨蟒被摸得很舒服,立刻把腦袋湊到她面前,示意她再摸摸。
緩緩一邊摸他的腦門,一邊說:“你要記住,你的名字叫從善,我是你娘親。”
“嘶嘶~”
緩緩以為他沒聽懂自己的話,可是後來她再喊從善的時候,巨蟒就會立刻看向她,很顯然,他已經知道了從善是自己的名字。
那些獵物是從善從嘴裡吐出來的,不知道沾到了多少口水。
雖然母不嫌兒,但緩緩還是有點下不去嘴。
她從空間裡拿出甜果,對兒子說道:“我吃這個就可以了,這些獵物都給你吃。”
從善身上有著所有魔物的共同特質。
貪婪,自私,殘忍,冷漠。
他的胃口很大,特別愛吃,進食可以讓他獲得能量,變得更加強大。
在這世上,所有活物對他而言,都隻分為兩種——食物,以及儲備糧。
緩緩是唯一的一個例外。
他把緩緩當成同類,他們之間是平等的,不存在捕獵關系。
從善見到阿娘不吃,立刻就張開嘴,將面前的獵物全部都吞進肚子裡。
吃完之後,他見阿娘吃得津津有味,忍不住流下了口水。
緩緩注意到他正盯著自己手裡的甜果,似乎是很想吃的樣子,於是她又從空間裡拿出兩個甜果丟給從善:“吃吧。”
從善張開嘴,蛇信子卷住甜果,嗷嗚一口全部吞進肚子裡。
酸酸甜甜的,味道還不錯。
他又張開嘴,擺出一副等待投喂的架勢。
緩緩幾乎把空間裡儲存的甜果全都喂給了他,終於把他給喂飽了。
她不由得汗顏。
這小子實在太能吃了,一頓就能吃掉人家幾年的口糧。
就算他們家的家底很豐厚,也經不起他這麽個吃法,看來以後還得再多發展農牧業,想辦法增加收成才行。
吃飽喝足的從善心情很好,他趴在地上,蛇身卷成一團,準備打個瞌睡。
緩緩也是累得不行。
為了生孩子,她被折騰了整宿,幾次都差點死掉,好不容易把孩子生下來,她又跟炙焰兄弟鬥智鬥勇,還被魔物追得滿世界‘亂’跑。
如今她早已是‘精’疲力盡。
緩緩拿出‘毛’毯,將自己和先知蓋上,閉上眼睛就很快睡著了。
這裡是深山老林,按理說應該有很多猛獸,但是從善趴在這裡,那些猛獸本能地察覺到危險,恨不得有多遠跑多遠,沒有一個人敢靠近。
一覺睡到大天亮。
經過一宿的休息,緩緩感覺‘精’神好了很多。
她‘摸’了下先知的鼻息,呼吸還是跟昨天一樣微弱,但好歹還有呼吸。
從善又去抓了許多獵物回來,這次他還特意摘了些野果。
為了確定果子能不能吃,他每一種都試著嘗了一口,有些味道還不錯,有些又苦又澀根本不能入口。
還有些果子有毒,好在他本來就是個劇毒之體,並不怕毒。
從善張開嘴,吐出一大堆動物屍體,還有很多顏‘色’各異的野果。
緩緩沒有去碰那些獵物,她撿起野果,用水衝洗乾淨。
她胃口小,吃了兩三個果子就飽了,剩下的果子全都進了從善的肚子。
他自己胃口大,就以為身為同類的緩緩肯定也是胃口大,原本他還有些擔心她會不會跟他搶食物。現在見她吃得這麽少,完全不存在搶食物的情況,他頓時就放下心來。
緩緩本來還想喂先知吃點東西,她剛把野果放到先知嘴邊,就見到從善弓起蛇身,眼瞳變成豎線,顯得很不高興。
那可是他們的食物,怎麽可以給別人吃?!
從善對於食物,有種近乎變態的執拗。
緩緩在獸世生活這麽多年,也知道很多獸人都會獵物都有著非常強的佔有‘欲’,他們有時候寧肯自己吃不完丟掉,也絕不能給不認識的獸人。
她只得放下野果,從空間裡面拿出甜果,壓榨成果汁後,小心翼翼地喂給先知喝下去。
甜果是緩緩自己的食物,她擁有處置它們的權力,從善心裡雖然不甘,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把食物給了其他人。
他的尾巴尖在地上掃來掃去,心情不太好。
緩緩假裝沒有發現他的小情緒。
喂完先知後,她見從善心情似乎好了些,便試著跟他說道:“我們該回家了。”
小廈言情小說
從善歪頭看著她,似乎不明白為什麽要回家。
緩緩說:“你除了我之外,還有很多家人,那些家人都很擔心我們的安危,我們必須要盡快回去。”
從善吐了吐蛇信子,發出嘶嘶的聲音,家人很好吃嗎?
緩緩‘摸’‘摸’他的蛇身,溫聲說道:“我很想回家,你跟我一起回家吧,好不好?”
無論什麽地方,對從善來說都差不多,但是既然阿娘很想回去,那就回去吧。
正好他還能嘗一嘗家人的味道呢!
緩緩完全不知道自家兒子腦子裡的那些凶殘想法,她見到從善點了點頭,同意跟她一起回去,她立刻就高興地抱住了他:“我的寶貝兒子真聽話!”
從善順勢蹭了蹭她的臉,阿娘身上的味道好好聞,怎麽聞都不膩。
幸好當初他沒有選擇吃掉她,不然他肯定要後悔一輩子。
緩緩人矮‘腿’短,走路非常慢,從善主動將尾巴尖伸到她面前,示意她坐上來。
緩緩抱著先知的胳膊,小心翼翼地詢問:“你能幫忙帶他一起走嗎?”
從善認真思索,那個雄獸應該是阿娘的儲備糧,阿娘吃得很少,難得找到一個合胃口的儲備糧,肯定要好好保管,不能讓別人搶了去。
想通之後,從善點點頭,表示同意了。
緩緩越發覺得自家寶貝兒子真是善解人意!
從善卷起先知的腰,將他放到自己背上,等緩緩坐穩之後,從善晃動蛇尾巴,飛快地遊動前進。
緩緩不認識回去的路,但是小八認識啊!
畢竟他可是萬能的系統爸爸呢!
小八將附近區域掃描了一遍:“你們現在距離岩石城非常遠,起碼要走大半個月才能到岩石城,但這裡距離太陽城非常近,你要不要先去太陽城看看?”
緩緩記得白帝和大白小白都在太陽城,而且大乖二乖三乖小乖也都去了太陽城,不知道現在到沒到太陽城。
“到太陽城要多久?”
“以你們目前的速度,一天就能到。”
緩緩很快就做出決定:“那就先去太陽城吧,等找到白帝和大白小白,跟他們一起回家。”
她根據小八的指示,讓從善換個方向前進。
從善對於哪個方向都無所謂,聽到阿娘要換目的地,他沒有意外或者好奇的情緒,當即轉變方向,朝著太陽城所在的方向遊去。
與此同時,在遙遠的萬獸城裡,長老會正在召開緊急密會。
大長老坐在主座上,神情非常凝重:“我剛得到消息,先知已經離開萬獸城。”
此話一出,在座的所有長老們全都‘露’出錯愕之‘色’。
有‘性’急的人站了起來:“預言不是說先知只要離開萬獸神殿,就會遭遇不測嗎?!”
還有人質疑:“這個消息確定是真的嗎?這麽多年來,先知可是一步都沒離開過神山,他明知下山會死,怎麽可能還要下山。”
大長老看了二長老一眼,二長老會意,立刻站出來解釋。
“為了確定此事的真假,我們現在就去神殿,親眼看看先知在不在神殿裡面。”
這個的確是最直截了當的辦法。
很快就贏得了眾人的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