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兮兮聞到醇厚的酒香,肚裡的饞蟲立刻就被勾了出來。
但她還記得洛清寒叮囑過自己的話。
她強迫自己將目光從酒壺上挪開:“我不喝酒,我吃菜就可以了。”
說完她便拿起筷子,從熱騰騰的鍋子裡撈出一大塊羊肉,埋頭大吃起來。
鬱九拿起酒壺,倒了兩杯酒。
他將其中一杯推到兮兮的手邊。
“真的不要喝一點嗎?這酒聞起來確實很香。”
蕭兮兮將臉埋在碗裡,邊吃邊道:“不喝。”
鬱九:“喝一點又不會醉。”
蕭兮兮怕自己控制不住,喝了一點還想要一點。
她堅決不理鬱九的勾飲,專心致志地吃菜。
鬱九見狀,輕輕嘖了聲,頗為失望地道。
“沒意思。”
等兩人吃飽喝足了,鬱九準備結帳。
衛娘子卻道:“你們這一桌的帳已經被人結清了。”
鬱九微怔:“誰幫我們結的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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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娘子指了指旁邊角落裡的那桌客人。
“就是他們。”
鬱九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這才發現角落坐著的客人居然是昨晚見過的娃娃臉青年。
娃娃臉青年顯然是一直在關注著鬱九。
他見鬱九朝自己這邊望過來,彎唇笑了笑。
鬱九略一挑眉。
他跟蕭兮兮打了聲招呼,然後朝角落裡的那桌走過去。
娃娃臉青年似乎沒想到他會直接過來,微微愣了下,旋即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喚了一聲。
“少爺。”
鬱九在他對面的空座坐下,似笑非笑地問道。
“你們一直在跟蹤我?”
娃娃臉青年倒了杯熱茶,推到鬱九的面前,嘴裡說道:“我們只是想保護您的安全。”
鬱九沒有去碰那杯茶,眼睛始終看著面前的娃娃臉青年。
“我不需要你們的保護。”
娃娃臉青年:“您是朗將軍的兒子,此事若是被別人知道,恐怕會給您帶來危險,我們必須要跟在您的身邊,確保您的安全。
如果您不願看到我們,我們可以更小心一點,保證不再出現在您的面前。”
鬱九:“這麽說來,你們是打算一直跟著我?”
娃娃臉青年:“我們是奉命行事,還請您諒解。”
他以為鬱九會感到不滿,畢竟鬱九看起來就是個很不好相處的人。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鬱九非但沒有不滿,反倒溫和地笑了笑。
“既然如此,不如你們幫我辦點事?”
娃娃臉青年微微一怔,旋即應道:“當然,能為您效勞是我們的榮幸。”
鬱九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靠過來些。
娃娃臉青年毫不猶豫地起身走過去,彎腰低頭。
鬱九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娃娃臉青年表示沒問題。
“我們任憑少爺差遣!”
鬱九這才端起茶喝了一口:“那就這樣,我先走了。”
他起身走了兩步,又停下來回頭看向娃娃臉青年。
“一直沒問你,該怎麽稱呼你?”
娃娃臉青年:“在下塗凌。”
鬱九微微頷首:“塗凌,我記住了。”
他回到蕭兮兮的身邊,對她表示可以走了。
蕭兮兮起身跟著他往外走,邊走邊問。
“你跟那個人說了些什麽?”
鬱九神秘一笑:“你猜。”
蕭兮兮:“……”
算了,她就不該開這個口。
臨走之前,鬱九想最後再去看一眼鬱宅。
他們在經過江家的時候,見到江家門口聚集了一群人,其中還夾雜著好幾個捕快。
人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這江叔也不知道造了什麽孽,先是養了個不孝子,如今不孝子還被人給殺了。”
“他那個兒子本就是個二流子,活著也是個禍害,死了反倒讓大家安心了。”
“話也不能這麽說,那好歹是一條人命。”
“江叔都這麽大把年紀了,膝下只有這麽一個兒子,如今兒子死了,就剩下他和一個兒媳、還有兩個小孫子,孤兒寡母再加上老人,以後這日子怎麽過?”
……
人群被捕快強行分開,清理出一條通道。
兩個衙役抬著個擔架走出來。
擔架上的屍體蓋著白布,什麽都看不到。
江叔和她的兒媳跟在後面,哭得撕心裂肺,肝腸寸斷。
鬱九站在人群後方,安靜地看著面前這一幕。
蕭兮兮試探性地問道:“你後悔了?”
鬱九彎唇笑了下:“一點都不。”
當年江成才助紂為虐,害得他跟家人分離,還讓他認賊作父,這筆帳絕不是殺了一個江成才就能還清的。
他要讓江家其他人都跟他一樣,切身體會到跟至親分離的痛苦。
眼前這一幕,恰好如了他的願。
他表示很滿意。
等回到鬱宅,鬱九從裡到外逛了一遍。
他看得很仔細,彷彿要將這個宅子裡的所有細節都刻入腦子裡,免得將來再忘掉。
最後他從大門離開。
馬車早已在門口停著了。
蕭兮兮坐在馬車上,她看著鬱九轉身將大門緩緩關上。
伴隨大門的逐漸合攏,宅子裡的景象一點點縮減,最後徹底被隔絕在了大門另一邊。
鬱九親自將大門鎖上,轉身朝馬車走去。
蕭兮兮問道:“你不用找個人幫你看著這宅子嗎?”
這宅子裡種了不少花木,須得有人定期打理,還需要有人經常打掃衛生,不然這宅子很快就會荒廢。
鬱九撩起衣擺,動作瀟灑地坐到車轅上,淡定說道。
“不用,這宅子以後都不會再住人了,就算打掃得再乾淨也沒用。”
家之所以稱作為家,是因為家裡有關心他愛護他的家人。
可如今他已經沒有家人了。
那個家也就不算是家了,只能算是一座虛有其表的宅子。
鬱九輕輕甩了下韁繩,驅使馬車向前行駛。
伴隨距離的拉遠,身後的鬱宅變得越來越小。
鬱九沒有回頭。
他平靜地看著前方。
這裡已經沒有能讓他駐足留念的人了。
而前方,卻還有害得他家破人亡的始作俑者。
蕭兮兮從香囊裡捏了點兒香粉,從車窗裡撒了出去。
香味飄散在寒風中,很快就變淡了。
她收好香囊,探頭問到。
“我們接下來要去哪兒?”
鬱九頭也不回地道:“回天門,去見見我的養父。”
蕭兮兮:“那你把我身上的穴道解開唄,這樣我也能有一戰之力。”
鬱九:“現在還不行,再等等,等時機到了,我自然會幫你把穴道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