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都走了,太廟恢復寧靜。
孔女史給太皇太后奉上熱茶,聞聲問道。
「您忙活了半天,要不要睡會兒?」
太皇太后脫掉手腕上的珠串,一邊撥弄上面的佛珠,一邊若有所思地道。
「哀家在想個事兒。」
孔女史順勢道:「您若不嫌棄奴婢愚鈍,可以跟奴婢說說,奴婢興許能幫您出出主意。」
太皇太后對她還是很信任的,沒怎麼猶豫便說了。
「剛才癆妃看起來像是有話要跟哀家說,但被皇帝給攔住了,你覺得癆妃要說的是什麼?」
孔女史認真想了下:「應該是比較重要的事情吧,否則皇帝不會當著您的面把癆妃給攔下來。」
雖然早已經習慣了,但每次說到癆妃二字的時候,她的感覺都很微妙,想笑又不能笑。
太皇太后其實也差不多。
她們在后宮生活了幾十年,還從沒見過這麼好笑的封號。
要換成是個臉皮薄的妃嬪,估計都沒臉見人了,癆妃如今還敢出來見人,足以說明她的心智有多麼堅定。
太皇太后緩緩說道:「哀家也覺得是很重要的事情。」
她若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已經知道了,總得弄個明白才好。
幾十年的后宮生活經驗告訴她,很多事情要麼就一點都別知道,要麼就得知道個清清楚楚,最怕的就是一知半解。
太皇太后思忖片刻,當即寫下一封書信,密封妥當後,交到甘福的手裡。
「你替哀家跑一趟,把這封信交給華安長公主,盡量別讓人知道。」
甘福雙手接過信件,恭敬應下:「喏。」
他揣著信件離開了太廟。
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甘福特意換上了平民服飾,沒有帶隨從,獨自一人行動。
等甘福趕到華安長公主時,正好碰上公主府內出了點事。
公主府的管家請甘福在花廳稍候。
「公主殿下正在處理一點家務事,很快就過來,您請喝茶。」
甘福喝了口茶,隨意地閑聊:「聽聞夏姑娘馬上就要跟靜縣王成親了?」
管家笑著應道:「是啊,時間就定下下個月,到時候甘公公可得來喝杯喜酒啊。」
甘福:「那是自然,這樣的大喜事我肯定得來沾沾喜氣。」
此時在後院的廂房內,氣氛壓抑沉悶。
華安長公主正在為陸心瑤和夏奕飛的事情而頭疼。
夏奕飛是她的兒子,今年十九,生得眉清目秀。
他跟妹妹夏語然的性格截然相反。
夏語然是只圖自己高興,從不管別人怎麼想,我行我素任性妄為的人。
夏奕飛卻沉默內向,不愛說話,不通人情世故,整日只知道悶頭讀書,是個十足的書獃子。
以前華安長公主沒覺得他這樣的性格不好,反而覺得他這樣挺乖的。
然而她萬萬沒想到,就是這樣一個乖巧聽話的兒子,居然跟陸心瑤攪合到了一起!
之前華安長公主受太皇太后所託,要給陸心瑤尋一門合適的親事,她同情陸心瑤如今的境遇,便將陸心瑤留在了公主府。
最近這段時間華安長公主太忙了,既要安排女兒夏語然的嫁妝,又要給陸心瑤相看人家,忙得腳不沾地,無暇顧及陸心瑤。
直到今早,夏奕飛忽然來找華安長公主,跪在她的面前,說自己想娶陸心瑤,求母親成全。
華安長公主當場就被氣得差點背過氣去。
她是想給陸心瑤尋個夫家,但沒想過要把陸心瑤娶進自己家裡啊!
隨後華安長公主就讓人把陸心瑤叫了過來,問她這是怎麼回事?
華安長公主知道自己的兒子,他性格內向,很少主動與人交往,別說是跟外面的女子,哪怕是跟親妹妹都會保持一段距離,以免逾矩。
他會突然提出要娶陸心瑤,肯定是陸心瑤主動勾飲了他。
面對華安長公主的質問,陸心瑤先是錯愕,隨即就慌了神。
她是真不知道夏奕飛想娶自己。
自從她住進公主府後,生活狀況比在陸家時好了很多,但寄人籬下難免會有些苦悶。
華安長公主忙得很,沒空理會她,她也不好意思因為這點小事就去打攪華安長公主。
內心苦悶無處傾訴,她就只能對著池子裡的錦鯉說話。
她當時以為周圍沒人,就把心裡那些話全都說了出來,卻沒想到,這些話全都被恰巧經過的夏奕飛聽了進去。
從那以後,陸心瑤就會時不時地遇見夏奕飛。
兩人都不是愛說話的人,見面也就只是禮貌性地問好,然後擦肩而過。
他們的交集也就僅此而已。
陸心瑤萬萬沒想到夏奕飛竟然會跑去跟找華安長公主,說他要娶她。
這事兒來得太突然了!
陸心瑤費了好大勁兒才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
經歷過這麼多事情,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遇到事情就只知道哭。
眼淚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陸心瑤跪了下去,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對夏公子只有表兄妹的情誼,我們之間只是說過幾次話,從未有過逾矩的行為,我們是清清白白的,懇求公主殿下明鑒!」
華安長公主不相信:「你們若只是說了幾句話,他又怎麼會突然說要娶你?」
陸心瑤緊緊拽著裙擺,掌心裡全是汗。
她顫聲說道:「我說的句句都是實話,我可以發誓,若我有一句謊言,就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華安長公主見她眼也不眨地發了毒誓,心裡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些。
看陸心瑤這幅樣子,真不像是撒謊。
若她是在演戲的話,那她這演技也太好了。
她要是有這樣的演技,當初就能被留在宮裡了,又何必落到如今這個地步?
華安長公主心裡的懷疑開始動搖了。
這時夏奕飛開口了。
「我和陸姑娘確實只說過幾句話而已,除此之外什麼交情都沒有。」
華安長公主一看到兒子,剛才壓下去的怒火立即有冒了出來。
她沉聲質問到:「既然沒有交情,你為何要娶她?你總得有個像樣的理由吧?」
夏奕飛猶豫了下才低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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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我被朋友拉出去喝茶,碰巧聽到有人在議論陸家的事兒,還順帶提到了陸姑娘,話說得很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