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廣濤的話一出,整個朝堂都寂靜了一瞬。
洛延之忍不住失聲驚呼。
「這怎麼可能?!」
梅廣濤順勢看向他,鎮定地道:「此事乃綁匪親口供認,襲香館起火當日,他們就在現場,這些都是他們的口供。」
他從寬大的袖擺之中抽出一疊供狀。
立刻有太監上前雙手接過供狀,轉而呈送給皇帝。
洛清寒對供狀上的內容一清二楚。
他只是掃了一眼,便示意六位閣老也都看看。
供狀又被轉移到了閣老們的手裡。
他們將供狀中的內容一一看完,神情都變得很不好看。
洛延之不知道供狀裡面寫了什麼,但他從閣老們的反應就能看出來,那些供詞對鴻國公很不利。
他並不關心鴻國公的死活,可他剛幫鴻國公說了話,此時就爆出鴻國公縱火殺人的事情,打臉來得太快,讓他面子上掛不住。
他忍不住反駁道。
「那群綁匪都是亡命之徒,他們的話怎可能相信?!」
梅廣濤:「這些綁匪並非普通的亡命之徒,他們其實是血雨樓的殺手。」
這話再度引起百官們的小幅度騷動。
盛永帝還在位時,曾下達過掃除黑惡勢力的聖旨,血雨樓作為重點打擊對象,被逼得不敢露面。
原以為這個民間的殺手組織已經銷聲匿跡,未曾想到他們居然就隱藏在天子腳下。
在場的官員們只要一想到自己曾經跟一群殺手生活在同一座城池裡,他們甚至還有可能曾經跟殺手擦身而過,就忍不住脊背發寒。
洛延之梗著脖子道:「那又如何?」
梅廣濤:「襲香館是血雨樓在盛京城的據點,鴻國公之所以在襲香館內縱火殺人,為的是殺人滅口,他不想讓人知道自己跟血雨樓暗中勾結。」
如果說之前那些話還只是讓眾人錯愕的話,這番話就真的是震驚他們全家了!
堂堂的國公爺居然跟江湖殺手組織勾結,這事說出去誰信?!
這次不等洛延之再度發問,梅廣濤就直接從袖中抽出一本帳冊。
「這是血雨樓大當家葉久明提供的帳目,在這本帳冊裡,清清楚楚地寫明了血雨樓送給鴻國公的銀錢數額,每年至少三百萬兩,十年就是三千萬兩,除此之外還有田地房產古玩字畫等等,數額非常驚人。」
帳冊被太監接過,轉呈給皇帝。
鐵證在前,洛延之再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他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
早知道對方手裡捏著鐵證,他剛才就不該急著跳出來幫鴻國公說話。
眼下不僅讓他在文武百官面前丟了臉,還顯得他好像跟鴻國公是一夥似的。
他悻悻地閉上嘴,尷尬地退回到角落裡,再也不敢吭聲了。
洛清寒看望帳冊後,淡聲吩咐道。
「鴻國公勾結血雨樓,貪汙受賄,縱火行兇,罪行嚴重,暫且將他由大理寺將其收押。鴻國公府內的家眷全部監管起來,待查清鴻國公府內的家產後,再將此案交由三司共同審理。」
百官拱手稱喏。
有鴻國公這件事在前,其他的事都成了小菜一碟。
鬧哄哄的早朝終於結束。
百官們走出議事殿的時候,心情各不相同。
有人覺得驚奇,有人覺得不安,還有人在苦苦思索些什麼。
洛延之走得最快。
今日早朝他丟了個大臉,此時他是誰都不想見到,只想快點離開這裡。
然而洛夜辰卻不肯放過他,故意用特別大的聲音喊道。
「靜縣王,你走慢點啊!我還有事要跟你說呢!」
這一嗓子喊出去,立即引來周圍眾人的注目。
洛延之被這麼多人看著,幾乎快要尷尬死了。
他只能停下腳步,努力裝作沒事人的樣子,朝對方拱了拱手。
「皇兄有何指教?」
洛夜辰一邊欣賞他尷尬的樣子,一邊得意地笑道。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我就是想提醒你一句,以後說話小心點,別什麼話都敢往外說。要知道縣王之下可就沒有王爵了,你懂我的意思吧?」
洛延之恨得咬牙切齒,面上卻還得強裝笑顏。
「剛才是我衝動了,我以為鴻國公是被冤枉的,沒想到事實居然是那樣的,這次我是漲教訓了,以後不會再隨便幫人說話了。」
洛夜辰擺出一副好大哥的樣子,語重心長地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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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就是太天真了,總以為全世界都是好人,卻忘了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就是表面看著光鮮亮麗,其實內裡都爛透了。」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洛夜辰故意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顯得意有所指。
洛延之氣得幾乎要吐血。
他以前只覺得洛夜辰是個草包蠢貨,沒想到如今這個草包居然也敢來明裡暗裡地嘲諷他了!
身邊有官員經過,紛紛朝洛夜辰拱手見禮,顯得頗為恭敬,至於洛延之,則被官員們選擇性地忽視了。
大家眼睛都不瞎,能看得出皇帝對靜縣王沒什麼好感,相比之下,英王明顯更得聖寵。
混官場的,最擅長不就是見風使舵嗎?
既然英王更有前途,大家自然更願意賣英王一個好。
洛夜辰很享受這種被人恭維的感覺。
他跟官員們打過招呼,在洛延之面前擺夠了大哥的譜兒,這才得意洋洋地走了。
洛延之隱藏在袖子裡的雙手緊握成拳,因為用力太狠,手背上的青筋都鼓了起來。
今日所受的屈辱,來日他定當十倍奉還!
朝堂上的事情很快就傳入長樂宮。
太皇太后聽聞鴻國公被關入大理寺,差點被氣暈過去。
孔女史趕緊拿出一顆丹藥,溫水化開後,小心翼翼地餵給太皇太后服下。
吃完葯後,太皇太后的心跳終於沒那麼急促了,呼吸也漸漸緩和下來,只是臉色依舊難看得很。
她在陸心瑤的攙扶下,艱難地坐起身。
「去請皇帝過來,哀家有話要跟他說。」
孔女史恭敬應下,快步離開了長樂宮。
她前去禦書房求見皇帝。
皇帝聽聞太皇太后要見自己,但淡淡地說了句。
「等朕處理完手裡這些奏摺就去。」
縱使孔女史心急如焚,此時也不敢催促,只能安安靜靜地站在旁邊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