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寒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扭頭看向蕭兮兮,問道。
「你覺得呢?」
蕭兮兮小心避開地上的血跡,給自己倒了杯水,聽到這話立即應道。
「他們是血雨樓的殺手。」
洛清寒:「又是血雨樓。」
之前因為朝廷的嚴打,導致血雨樓銷聲匿跡了一段時間,沒想到它如今又冒頭了。
野火燒不盡,椿風吹又生。
趙賢花了一整宿的時間,把能用的酷刑全都用上了,仍舊沒能從唯一存活的那名殺手嘴裡問出幕後主使是誰。
最後那個殺手因為承受不住酷刑,死在了刑房裡。
洛清寒對此並不意外。
一看那四個殺手的身手,就知道他們在血雨樓裡應該算是排得上號的高手。
像這種高手,骨頭也更硬,想要撬開他們的嘴,比登天還難。
洛清寒吩咐道:「把那四具屍體送去京兆府,讓梅府尹看著辦。」
京兆府內。
梅廣濤看著面前整整齊齊擺放著的四具屍體,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想要口吐芬芳的衝動。
他努力擠出個笑容:「趙將軍,我們這裡只是個小小的京兆府而已,像刺殺太子這種大案,應該交由刑部或者大理寺審理,如果您不知道刑部衙門和大理寺怎麼走的話,我可以為您引路。」
趙賢面無表情地道:「這是太子的意思,太子想讓你來處理這件案子。」
梅廣濤:「我可以拒絕嗎?」
趙賢:「不可以。」
梅廣濤摘掉官帽,指著自己岌岌可危的髮際線,發出靈魂地質問。
「你看看,你自己看看!就為了給你們辦差,我天天加班,頭髮大把大把地掉,腦門都快禿了,你看到我這樣子良心不會痛嗎?!」
趙賢的眼中流露出了深切的同情。
「梅府尹,辛苦你了,朝廷不會忘記你的,太子也不會忘記你的。」
梅廣濤盯著他那一頭烏黑濃密的長發。
眼睛裡面滿滿的全是羨慕嫉妒恨!
趙賢被看得頭皮發麻,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那什麼,我還得回去向太子復命,先走一步,告辭!」
說完他就飛快地跑了。
很快關於太子遇刺的事情就經由京兆府傳開了,深居宮中的皇帝也知道了此事。
次日早朝的時候,有不少朝臣以此為由,再度為太子求情。
皇帝不想落得個不管兒子死活的壞名聲,恰好明天就是端午節了,按照慣例皇帝會帶著家眷們去觀看賽龍舟,皇帝打算借著過節的機會,把太子接出來一家團圓。
這其實就是變相地給出台階,只要太子能表現良好,被放出皇陵指日可待。
這道聖旨被送到皇陵,交到了太子的手裡。
蕭兮兮好奇問道:「皇帝這是打算放您回宮嗎?」
洛清寒隨手將聖旨丟到一邊,淡淡道:「他好不容易才把我趕出來,肯定不會輕易讓我回去,這不過是他用來忽悠朝臣的手段而已,不必當真。」
這段時間他天天待在皇陵裡,閑著沒事,便把皇帝的心思從裡到外揣摩了一遍。
早在他南下求雨歸來時,皇帝就已經對他心生戒備。
後來他一舉拿下陳留郡和五萬赤霄軍,還把江遠山收入麾下,又在科舉中刷了一波寒門學子的好感。
眼看他這個太子的地位越來越穩固,在坊間的聲望甚至隱隱有跟皇帝比肩的意思,向來多疑的皇帝肯定會很不安。
皇帝應該有過廢太子的念頭。
藏在禦書房裡的那張詔書,就是鐵證。
皇帝沒有在詔書上加蓋玉璽,說明他還沒有下定決心廢太子。
廢太子不是小事,尤其是這個太子還擁有很高的聲望。
一旦廢了太子,無論是前朝后宮,亦或是坊間百姓,都會引起軒然大波。
嚴重的話還有可能動搖到國家根基。
皇帝害怕看到那樣的局面。
所以他舉棋不定,猶豫不決。
太子的忽然發怒和公然頂撞,讓皇帝抓住了機會,皇帝趁機將太子趕出皇宮,關入皇陵之中。
皇帝這麼做,為的是把太子從權力中心一點點擠出去。
只要太子長時間不入朝,不插手政事,那麼太子在朝政中的影響力就會慢慢降低,等到將來太子在朝中徹底失去話語權,皇帝就能再度掌握主動權。
這樣既能讓皇帝達成所願,又不用擔心動搖國家根基,可謂是兩全其美!
要換成是以前,洛清寒還會覺得父皇太過冷酷,完全不念父子之情,如今他已經是看開了。
能通過謀害親兄弟坐上那個位置的人,壓根就不能指望親情在他心裡有多少分量。
他對權力的欲望,大過一切。
……
為了去參加賽龍舟,今天天還沒亮,洛清寒就把蕭兮兮叫起來了。
蕭兮兮迷迷瞪瞪地問道:「我這麼可愛,為什麼還要起牀?」
洛清寒將她從被窩裡抱出來。
「請問可愛的你,要不要吃早膳?」
蕭兮兮使勁點頭:「要!」
洛清寒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那就快點去洗漱。」
蕭兮兮拿起衣服往身上套,卻發現這居然是男子的衣服。
「這衣服是不是拿錯了?」
洛清寒:「沒有錯,這是特意為你準備的衣服,等下我要去見皇帝,你不能被人認出來,所以你要掐裝打扮一下。」
她是太子側妃,按照規矩是不能隨意出宮的。
若讓人知道她在外面隨意晃蕩,怕是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蕭兮兮一邊穿衣服一邊問道:「我出來這麼久,宮裡不會有人知道嗎?」
洛清寒:「宮裡有常喜幫忙打掩護,他們對外宣稱你病了,需要安靜養病,反正你平時也不怎麼出門,長時間不露面應該也不會有人在意。」
蕭兮兮:「寶琴呢?之前我被人綁走的時候,我看到寶琴被打暈了,她後來怎麼樣了?」
洛清寒:「常喜讓人遞了消息給我,說是寶琴已經沒事了。」
蕭兮兮放下心來:「沒事就好。」
她穿好衣服,把頭髮綁成一個髻,用簪子固定住,特意把眉毛描粗點,再抹點兒顏色較深的脂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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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一番打扮,乍一看去,倒真像個眉清目秀的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