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廣濤一眼就認出了厲輕言,不解地問道:「你不是李季的朋友嗎?你怎麼會在這裡?」
厲輕言朝他拱了拱手:「啟稟梅府尹,學生是來協助太子辦案的。」
梅廣濤沒想到一個普普通通的自殺案,居然能驚動太子殿下親自來查。
他在錯愕之餘,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尋常。
他跟太子打過交道,知道這位太子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太子肯定是掌握了確切的證據,知道李季的死有蹊蹺,才會親自查辦此案。
一想到這裡,梅廣濤感覺自己的髮際線似乎又要往後移了。
他忍不住摸了把自己的腦門。
這一天天的,就不能消停點嗎?
他的要求不多,只是想正常地上下班而已。
為什麼連這麼一個卑微的請求都不能滿足他?
太子冷冷道:「去查清楚是誰領走了李季的遺體?還有李季的住處、以及他這段時間去過什麼地方,跟誰有過來往,都要查清楚。」
梅廣濤別無他法,只能咽下滿肚子的苦楚,認命地繼續加班。
在太子的授意下,厲輕言也加入到了這次的調查之中。
厲輕言是個膽大心細的人,而且腦子很好用,他將記憶中關於李季的信息全部提取出來,逐一分析,然後再挨個地證實。
在他的協助下,梅廣濤僅用一天時間,就把李季這半個月來的活動軌跡全部查了個清清楚楚。
梅廣濤打了個哈欠,拖著通宵加班後疲憊不堪的身體,去向太子彙報工作。
「李季的手頭並不寬鬆,為了能維持生活,他平時還會幫人抄抄書,算算帳,以此賺點小錢補貼家用。」
「這些是跟最近跟他接觸過的人員名單。」
梅廣濤遞上去一份名單。
「微臣已經讓人按照名單挨個盤查過了,沒查出什麼問題,這是我們調查後整理出來的匯總。」
他又遞上去一份卷宗。
洛清寒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所有內容,目光停留在最後一行字上。
李季死前去過的最後一個地方,是東來樓。
東來樓是盛京城裡最有名的酒樓之一,那地方的消費很高,以李季的身家應該去不了那種地方。
洛清寒問:「李季去東來樓做什麼?」
梅廣濤如實回答:「馬上就要會考了,盛京城裡聚集的讀書人越來越多,他們閑著無聊就愛搞什麼詩會茶會之類的。那天正好有人在東來樓弄了個詩會,李季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一張請帖,他去東來樓是為了參加詩會,但奇怪的是,詩會還沒結束他就急匆匆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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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都是東來樓的掌櫃和夥計們提供的信息。
洛清寒又問:「他離開東來樓後,去了哪裡?」
梅廣濤:「他直接回了住處,那之後便再也沒有出來,直到次日厲輕言報官,我們才知道他已經死了。」
洛清寒:「參加詩會的是哪些人?」
梅廣濤訕訕道:「這事兒不太好查。」
「為何?」
「舉辦詩會的人是秦穩。」
秦穩是秦列的兒子,據說他在太學的成績很不錯,是盛京城裡出了名的青年才俊,今年剛好也要參加會考。
想要查詩會的客人,就得先通過秦穩這一關。
可秦穩這兩天一直都窩在秦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京兆府的人上門去找他,結果卻連秦穩的面兒都沒見著,就被秦家的管家給打發走了。
若換成是尋常人家,京兆府為了辦案可以強行把人帶走。
但秦家不行。
別說是下面那些小官小吏,就算是梅廣濤這個京兆府一把手親自去了秦家,也必須得小心翼翼的。
他們沒人敢開罪秦家。
洛清寒面無表情地問道:「你在怕什麼?」
梅廣濤尷尬地笑,並不答話。
洛清寒轉而問起另外一件事。
「領走李季遺體的人找到了嗎?」
梅廣濤:「還沒有。」
洛清寒冷冷地看著他。
梅廣濤被看得頭皮發麻,距離他上次見到太子也沒多少時間,怎麼太子的氣勢越來越強盛了?現在光是一個眼神,就讓人心裡惴惴不安的。
梅廣濤硬著頭皮解釋道:「領走遺體的人做過偽裝,名字和身份全是偽造的,想要找到他無異於大海撈針。」
「孤不管這些,孤只要結果。」
梅廣濤忙道:「微臣一定會督促手底下的人,讓他們儘快把人找出來!」
他在心裡哀嘆,完了完了,又要加班了!
洛清寒離開京兆府後,直接去了刑部。
之前玉麟衛從書鋪裡查出《易經》,崔家作為那家書鋪的背後東家,已經被玉麟衛給監控起來,至於崔家的小公子,早就被刑部的人給抓了起來,如今人被關在刑部大牢裡。
刑部尚書董明椿得知太子來了,趕忙親自出門來迎接。
洛清寒一邊往刑獄司裡走,一邊問道。
「崔家那小子怎麼樣了?」
董明椿如實稟報:「已經按照太子殿下的吩咐,特意將崔小公子單獨關一個房間,他剛開始一直嚷嚷著讓人放他出去,後來估計是喊累了,就安分了。」
「把他帶出來,孤要親自提審他。」
「喏。」
洛清寒在刑房內見到了崔小公子。
崔小公子原本還死鴨子嘴硬,什麼都不肯說,直到太子讓人動刑,自小嬌生慣養的崔小公子立刻就被嚇得認慫了,把知道的事情全給抖落了個乾淨。
根據他的供述,那本藏有會考題目的《易經》是他父親給的,至於他父親又是從哪裡得來的那本《易經》,崔小公子就不清楚了。
他之所以售賣會考題目,為的就是錢。
崔家這些年的日子越來越難熬,祖上積累的產業幾乎都快被敗光了,他們接下來面臨的道路只有兩條——
要麼徹底敗落,淪為普通庶民。
要麼就鋌而走險,想辦法撈錢。
崔家選擇了後者。
他們已經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並且從骨子裡瞧不起庶民,要讓他們淪為卑踐的庶民,還不如讓他們去死。
售賣會考題目的風險很大,但利潤也是非常可觀的。
為了錢,崔家不介意鋌而走險。
崔小公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求殿下饒命,我以後再也不敢了!」